第12章 第12章
饭吃完，赵简负责统分，然后将分数告知每一位应聘者，随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大家倒餐盘的时候，老板娘积极想要上前帮忙收拾，被章君陶拦着了。章君陶放好了餐盘，让赵简带着大家先走，随后找老板娘去餐厅后厨冰箱要了一瓶饮料。
她本来想着拿一瓶汽水，但没有想到老板娘准备齐全，饮料硬生生是准备了七八种。塑料瓶易拉罐纸盒的都有。
她失笑最后拿了一瓶冰镇的易拉罐旺旺：“这瓶划我餐卡里。”
红瓶的，看上去就吉利。
老板娘：“好的好的。”
章君陶从后厨出去，孙副校长人还没走，和林老师站在餐厅门口聊天。新老师们都被赵简带去办公楼了。
林老师见章君陶出来，一眼看见了那瓶旺旺。
她好笑调侃：“到底是年轻人。还是冰的。”
孙副校长跟着笑：“没想到章校长悄悄去后厨顺了瓶饮料啊。吃独食不好的嘞。”
章君陶把饮料交给林老师：“给褚宇的。褚老师以前的问题有些敏感，我考虑比较多，今天有点特别针对他的意思。他是年轻这一代新老师当中表现最好的一位。他足够优秀，但我会希望他更优秀。这瓶饮料算是我对他的祝福，希望他今后的人生可以旺一点。”
她顿了顿：“但是我送给他不太合适。林老师至少和宋老师关系还好，他是宋老师资助的学生。麻烦林老师送一下。”
孙副校长神情微动，看向章校长的眼神带着欣赏。
林老师微怔，很快和蔼笑开，接过了饮料：“章校长不愧是秘书出身。每一个细节都做得特别妥当。你们廊城一中秘书办以后可要出名了。”
只要七中出名，以后廊城一中的秘书办就会出名。一个出来当校长，一个出来当秘书办公室主任。这两个年轻人的力量真超乎她这老教师的想象。
“走吧，在餐厅门口站着也不是事。”孙副校长示意大家一起回去，并同时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咯。”
章君陶和林老师一起往回走。
她和两人说着：“我以前的张校长可是头痛死了。每次刚刚培养好新人，新人就跑了。还好这两年听说有个新人还成，不然张校长能一个月给我打两个电话，就为了怪我把人顺走了。”
三人说着说着哈哈笑起来。
……
来应聘的老师们在会议室里等候，赵简很快去掉最高最低分，把统好的分数拿进去塞给每个人：“公示那天，我们会放出录取老师的具体成绩。这次面试的最高分是84分，最低分68分。”
老师们脸上表情各异。
褚宇拿到自己的成绩信封，打开扫了一眼，很快重新将分数放回到信封中。84分，全场最高。如果章校长不婉拒他，第七中学的数学教师名额，有一个会是他的。
拿到成绩的老师们陆陆续续出门走人。
褚宇身边很快有老师上前压低声音问了句：“褚老师几分？”
褚宇没隐瞒：“84。”
那位老师顿时惊叹：“果然最高分。你讲得真的特别好，一点紧张都没有。”
褚宇道了声谢，非常有礼貌。
分数拿完，褚宇没最早出去，没落到最后，等人走了差不多才走出会议室。他一出会议室，看到不远处一间办公室门口，戴着老花镜的林老师拿着一罐饮料正站在那儿。
林老师朝着褚宇招了招手。
褚宇脚步微顿，还是朝着林老师走了过去。
林老师等人走过来，把手里这一罐饮料递给褚宇：“来，这是我们对表现最好的应聘教师送出的奖励。”
褚宇接过饮料，低头看向饮料罐上有张带一丝丝嘲讽却非常可爱的笑脸。
老师们走了不少，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褚宇这边和林老师的互动。他们听到这句话倒也不意外。褚宇的表现确实非常好。
林老师和褚宇说着：“你从领助学金的学生到现在成为一名优秀的教师预备役，付出的一点一滴都回报给你了。今天表现得特别好，以后再接再厉。”
她拍了拍褚宇肩膀：“好了，回去吧。”
褚宇应了声，拿着这瓶旺旺离开。
重回到老师堆里的褚宇受到最后几个刚毕业年轻老师的注目。几个老师不由打趣：“哎呀，拿第一还有饮料奖励。”
“当老师就要学会奖惩分明，恭喜褚同学拿到第一名。”
几个人疯狂鼓掌。
刚才面试的时候一个个看上去慌里慌张的，现在全是搞笑人。
褚宇笑了声，和手上旺旺对了一下眼。
刚才唯一去餐厅后厨的只有章校长。联想这一瓶比较突兀的旺旺，稍动动脑就能知道送他饮料以资鼓励的是章校长。
送一瓶牛奶饮料，把他当做小学生一样。
他手上拎着饮料慢悠悠离开，坐公交从学校回家。第七中学建成之后，这边多设立了一条公交线。算是以前的一辆公交的延长线。站头并没有搭建好，简陋得只有立牌。
褚宇坐着公交回去，把玩着自己手里的冰凉铁罐。他很少喝这种，以前是没钱，后来是为了维持成年人体面。毕竟这看上去和他一样充满违和，太幼稚。
坐了一段路，他步行一段回到家里。大门敞开着，头发枯燥扎起，穿着碎花围裙的褚妈忙里忙外打扫卫生，看到儿子回来，搓着手高兴连问：“今天去面试怎么样？是不是表现的还好？这都买了瓶饮料回来。我买了好几个菜呢。今早和七奶奶换了把菜，可新鲜。”
褚宇走进门：“等下我做菜。这饮料不是我买的。校长送的奖励，说我表现的比较好。我想放起来。”
朴实的妇人一听是奖励，惊喜：“那是该放起来！你放奖杯奖牌的架子上，正好有个空位可以塞这一瓶。我给你擦擦。”
她又忙去找抹布想要擦柜子。路走得快些显得脚步微坡。
褚宇径直把饮料拿过去，扫了眼墙上的奖励架，找了空位把铁罐塞进去。
这个架子是高中的时候，他妈非叫人打的。他妈想要给他有一个放书的地方。
后来读上去之后，申请大学的助学金没有那么快下来。本科的助学金只有8000，平时的生活费还要一笔钱。去学校念书的路费总不能再去问宋老师要。
他就把自己所有的笔记和书本全部卖给了下面几届的学生。
书架空了之后，他妈很是难过。他就告诉他妈以后会用奖杯奖牌把这里填满。
高中他没有什么参赛奖项，只有学校的三好学生奖以及班主任以资鼓励的班内小奖。上了大学墙上的奖状慢慢增加起来。架子上的奖杯奖牌也增加起来。
大学研究生总共七年时间，现在回头来看架子满满当当。
现在加上一个旺仔，看着有一点违和。好在所有的颜色都相当鲜亮，也不算很过分。
再说饮料还能喝，比奖杯奖牌可实在多了。
褚宇盯着这个饮料又看了半响，直到他妈过来热切擦拭，连铁罐外层的水珠也擦得一干二净。她一边擦一边叨叨：“学校校长人好听起来很好伐。你工作要好好的。我也不求你多有出息，好好赚钱能养活自己，找个好姑娘结婚，生个白白胖胖的娃就好嘞。要是像宋老师那样不结婚也行，收个徒弟嘞，以后也有个照应。”
后面大部分的叨念，他习以为常只附和应声。
到了晚上，他把菜从厨房端出来，坐到位置上坐下。他妈的话题又重新回到夸奖学校和校长上。
屋子里灯就开了一个日光灯，省电。
褚宇在叨念声里走神想着：章校长从廊城一中到金禾县建学校，该不止想要构建一所普通中学。他是第一批入校的老师，或许能够做得更多。
至少要对得起第一名的奖励。
另外。
她确实是在同情他？
褚宇筷子敲在碗上，发出了稍响声音。
他回过神皱眉：所以，装惨要怎么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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