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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幕 故事


在东郊,有两处靠山临水的别墅院落是属于傅家的,傅齐山那套宅子里躺着他自己,而完全归属于简姝的那套宅子里也躺着一个病人。

        二楼的视野十分开阔,阳台之上,可以轻而易举地一览好山好水。初夏清晨的微风拂过湖面,撩起一层层涟漪之后,直扑岸边。立于阳台上的花架被人精心打理着,厚重的落地窗帘被挂起来,远山近水和芬芳的花架都被框入景中,生命热烈勃发的时节,宅子里也依旧十年如一的冷清。

        简姝将一束刚采摘的洋桔梗插入立柜上刚换好水的透明花瓶里,用手指拨弄着花茎调整着花束的形状,动作不随意也算不上认真,但她的注意力仿佛一点没分给床上躺着的另一个人。直到自己满意了,便拿着这瓶花转过身往那张床走过去,将它放在了床头柜边,除去她身上自带的那种贵夫人的冷傲气质,她就像是来慰问病人的亲友似的。

        在床边坐下良久,谁也没说话,床上的人只是闭着眼,丝毫没有睁眼的倾向。

        “你最近怎么越睡越久了,”简姝自然而然地开始了闲聊:“刚刚入夏的天气很舒适,外面的花花草草也长得好,你应该出去多走动走动。”

        简姝的手指轻轻捻着花束里一片淡绿色的花瓣,继续说道:“我让人摘了点桔梗,正好拿上来换了之前那束,这么瞧着,和着房间挺配的。”

        床上的男人眼睛仍然闭着,嘴角微动,还是说了出来:“我不喜欢花。”

        简姝一点也不恼,而是说:“你喜欢的,小的时候再穷,家里灰暗的色调之中总会有这么一两抹亮色,还被家里人责备不干正事,”简姝回忆起往事,目光柔和了许多,“其实你是知道我喜欢,想尽了办法给我弄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逗我开心,后来我离开了,那个破罐子里的花也没缺席过。”

        “我希望你开心因为那时候你是我的妹妹。”

        简姝盯着他,理所当然道:“我现在也是。”

        那人猛地睁开眼睛,一股无言的辛酸和无助刻画在了眉间,隐没掉一声叹息,他只是说:“回不去了。”

        简姝目光垂落在他干瘦瘪皱还布满针孔的手背上,不再做评价,而是突然说:“我见到你儿子了,江其鸣。”

        听到那两个字,江其鸣先是镇楞了,随后是一股锥心的痛,他缓缓坐了起来,片刻后才说:“小念怎么样了?”

        “我应该说早就和他认识了,他现在是傅家名下一家经纪公司的艺人,早几年就被捧成了家喻户晓的影帝,他过得比你好。”

        被简姝囚禁的这么多年来,江其鸣第一次听到江念的消息,一时间情绪有些激动,他知道他最对不起的就是苏瑷和两个孩子,这辈子已经是无脸面见本该是自己最亲近的家人了。

        “你愧疚是对的,虽然他现在看起来风风光光,你知道你抛妻弃子后的那几年他和苏瑷是怎么过的吗?”简姝的话就像一双有实质的手一样,死命追着江其鸣要将他推下深渊:“苏瑷瘫痪那年,江念辍学了,虽然后来摸爬滚打,最后成了星盘的人,但你知道他付出了什么吗?”

        “江念倒没有他母亲苏瑷有骨气,他把自己卖给了傅弋寒,不过也无可厚非,毕竟这样的家庭背景下长大的孩子,太想也太迫切要做出一番成就来了,”简姝意味深长地看着江其鸣,“他为了争口气,给抛弃他的人看到他活得多精彩。”

        江其鸣目光一滞,吞吞吐吐道:“弋寒”

        “对,他当年也迷上过时瑾。”

        “小瑾”听到这个名字,江其鸣突然醒悟了,惊恐地望着面前的女人,慌张地去握简姝的手,哀声恳求道:“简姝,我们的事情不要再牵扯任何一个无辜的人进来了好吗?你知道,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小念,我已经是快入土的人了,不想再看到”

        面对江其鸣的泣然哀求,简姝缓缓抽回了手,怜惜地说:“我也爱你,我不希望你有任何闪失,这次病情复发来势汹汹,你需要他的血应急。”

        “再障可以药物治疗,我不需要输血,我配合医生!”

        “江其鸣,时瑾不是死于帮助你治疗再障,而是由于你的割腕自杀,他的血都是拿来救你的。”

        “真正的凶手不就是你吗!”江其鸣情绪失控地吼道,“是你一次次地要让我这早就该下地狱的孤魂留下来,把我关在这里,每天备受折磨由于我自杀?这其实就是你刻意的警告和报复而已。”

        “未经你简姝的允许,我这辈子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说得不错,”简姝甚至笑了起来,“我就是要你生不如死,可是你觉得你不应该吗?你看看,和你有牵扯的那些人,哪一个有好下场?”

        简姝帮他细数着那些不愿提起的过往:  “你不爱苏瑷,却奉父母之命娶了她,生下了两个孩子,你最后还是抛妻弃子,后来苏瑷无意间在医院发现了你,惊慌地下楼梯又不小心摔成了残废。”

        “庄颜也是,你爱的那个女人,一生活在你所谓的善意的谎言里,把江时瑾当做自己的孩子,疯疯癫癫了一辈子。”

        “别……别说了……”

        “当初待我那么好的哥哥,不也拜倒在权势和金钱之下,帮着简崇一手把我送进了傅家。”

        江其鸣一把抓住简姝的手,简姝才止住了。他说:“我是想让你回到你本来的世界里去……我希望你幸福。”

        简姝微微昂着头,像个倨傲的贵族夫人,“你希望我幸福,从一开始你就该带我走,而不是放任我在这泥潭里越陷越深,无法挽回后才来向我忏悔。”

        江其鸣垂下头,哽咽着说:“我对不起你们。”

        简姝站了起来,最后留下一句:“好好配合治疗,我会安排你们父子见面的。”

        “等等——”江其鸣叫住简姝,简姝只用一个背影对着他,“……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哥哥的话,别伤害小念……好吗?”

        房间里没人回答,简姝没再看江其鸣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简姝的车开回去正好在傅宅的大门遇上傅弋寒的车,傅弋寒带着顾茉来见她。

        简姝下了车,看着傅弋寒挽着顾茉走来,顾茉单看自己婆婆的表情,也大抵知道她应该在心里嘲讽他俩新婚之夜都分开住,现在跑到她跟前装什么?

        还好大家都不是很在意这场婚姻的实质性,夫妻两人问候了当家主母之后,简姝也慈眉善目地回应了。

        傅弋寒的目光无意间落到了简姝身后那辆轿车上,便随口问道:“母亲大早上这是去哪儿了?”

        “早饭前胃有些不舒服,让人送我去医院看了一下。”

        “不舒服找家庭医生就好了,跑一趟多麻烦。”

        简姝缓步往屋里走,转身的时候拉住了顾茉的手,用长辈的语气问她:“小茉昨晚休息得怎么样?办个婚礼反而把你们结婚的人搞得最累。”

        顾茉在简姝面前完全藏起了自己的锋芒,得体又温婉地笑道:“我倒还好,主要是弋寒,后面又是陪酒又是送客的。”

        简姝点了点头,“他是你丈夫,操持的事自然该多些。”

        三人到了客厅坐下,顾茉便去给简姝泡茶,趁着她离开的间隙,简姝才对傅弋寒说:“你们夫妻还是要有夫妻的样子,免得被人说闲话。”

        “嗯我知道,”傅弋寒说:“岳父那边入股的事也该提上议程了。”

        “我想让你亲自过去一趟,傅家不做亏本的买卖,就算是亲家也不能大意,你去看看他们的诚意到底如何。”

        傅弋寒答道:“我也正有此意。”

        “去好好拜访一下你岳母。”

        “岳母?可是顾茉的父母早就因为不和离婚了,婚礼也没到场,我贸然前去可能有点不适合。”

        简姝抿唇一笑,“她母亲是当局政府的人你以为顾韫当年一个傅家残脉逃出国,这些年赌场军火走私的生意铺得那么大,当真是他有本事吗?”

        傅弋寒略略思忖,也想到了,“离婚只是为了回避她敏感的政治身份,但实际上并没有和顾韫“不和”而断了联系,而且失去婚姻效力的关系还有一个女儿来维系,仍然可以实现利益绑带。”

        “不只是小茉,你看顾韫表面上花天酒地,离婚这么多年也没再和哪个女人在一起,他和你爸不一样,”简姝把目光转向傅弋寒,“现在也是你可以利用的人。”

        “昨天在你婚礼上,该引荐的资源人脉已经引荐给你了,以后国外的生意,就全权由你来管理交接了。”

        这时候顾茉带着佣人将新鲜切好的水果和花茶端了过来,她将茶放在简姝面前,便在简姝身边坐下了。

        顾茉亲昵地挽着简姝的手道:“在聊什么呢?”

        简姝拍拍她的手背,笑道:“在说现在弋寒和你结婚了,撑得起你们的小家,也该撑起傅家这个大家了。”

        顾茉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傅弋寒,心想她还真想把整个傅家都交给傅弋寒,甚至都没把傅岳考虑进来,但嘴上仍顺着简姝的话说:“母亲大人早就该把那些操心事扔给弋寒了,您呢,要做的就是好好享受生活,好好保重身体。”

        “你们这次回门,也去看望一下你母亲,婚礼没接待到也是我们怠慢了。”

        “没关系,她是工作原因,去看望是一定会去的,”顾茉望向傅弋寒说:“毕竟女婿还是该见一见。”

        后面的聊天中,顾茉的眼神几次悄悄瞟到二楼中间那紧闭的房门,虽然没见过傅齐山,但她知道她要找的人就躺在那里面。

        顾茉好似不经意间提起:“想来我和弋寒交往这么久,到结婚都还没当面问候过爸,爸身体不好,我作为傅家的儿媳应该多照料的,”她挽上简姝的胳膊,说明了意图:“我想去看看爸。”

        听起来是情理之中的事,简姝也不意外,“你有这份心我怎么会阻拦呢,待会儿叫上弋寒你们一起上去吧。”

        一个瘫痪多年失去意识的人在这个家里只是个摆设罢了。

        傅弋寒帮顾茉推开了沉重的卧寝木门,傅齐山躺的屋子漆黑一片,连窗帘都紧闭着,除了脚步声之外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顾茉借着昏暗的床头灯走近了,面对床上安详沉睡的老人,心跳竟不自觉加快了。

        她像是走近了一个封存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的阴谋,但傅弋寒在她身后,她依然维持着正常的表情和仪态,开始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爸,我是顾茉,小时候我都是叫您傅叔叔,我还记得有次我爹出国做任务,刚好那天下大暴雨,电闪雷鸣的,您就让人把我接到傅家,让弋寒照顾我”

        “现在我是弋寒的妻子,我们昨天完婚了,说来惭愧,这么久了都没来看看您”

        顾茉的眼神被一个不真切的动作吸引了,不知道是灯光原因还是她看错了,她看到傅齐山侧放的手在动,食指在轻微地挪动。

        她一边继续说一边悄无声息地观察着,直到那根手指第二次颤动她才确认了。

        顾茉掩饰着自己的慌张和激动,没有转头看傅弋寒,而是很自然地坐在了床边,拉起了那一只手,继续倾诉儿媳孝意。

        顾韫之前是傅齐山的心腹,两人是可以称兄道弟的关系,顾茉小时候也确实受过傅齐山的照拂,凭借这点傅弋寒勉强可以相信此刻顾茉在傅齐山床边是有话要说的,而不单纯是表演。

        结束了一场叙旧和祝愿,顾茉和傅弋寒才从傅齐山房里出来,守在门外的护工才进去照料。

        走出房门的时候,顾茉的手心都是湿的,她一直低着头跟在傅弋寒身后,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回想她握傅齐山手时,对方传递过来的那点微弱的触感,她知道了傅齐山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很有可能是有人不让他睁眼,甚至让他走不出房门,顾茉感受到了傅齐山似乎在向她求救。

        顾茉不难想到,如果傅齐山能站出来说话,那简姝这两出狸猫换太子,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戏码也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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