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搁小刘家住一晚
小刘领着陶轶凡三人来到海边的一座自建房前。
距离汹涌的波涛不到五十米的几间木结构平房在四人眼前一字排开，巨大的太阳能板连带着控制器一起搁置在地上，蓄电池之类的东西不知所踪，想来是被主人拿进了屋。
一名右腿微跛，身形消瘦的妇女正在屋外捯饬着什么吃食，周围并无炊烟升起，也未见炒菜的明火，可见应该是在倒弄着一盘冷菜。
见自家丈夫带着三位客人回来，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好奇与惊讶，反倒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同时开口热情招呼着三人，“你们都是孩子他爹带回来的客人吧，来来来，坐这屋，饭马上好嗷。”
说罢朝小刘挤挤眼睛，意思是快带她们去左手边第二个屋，小刘会意，赶忙上前开门，若是这爿四角漏风的木板也能算作是门的话。
一开口便把他们定义为客人，待会儿再干些什么也就顺理成章了，这女人是有些意思。陶轶凡陷入了沉思。
陶轶凡仔细地嗅了嗅，发觉在潮湿咸腥的气味中，甚至还夹杂着木材腐烂的味道，便知小刘一家在搭建这座木屋时用的木料应当连最基础的防水处理也未做。
“欸，最近些年啊，海边的房子是越来越少了，海平面呢不知道咋的一直在上升，大家都很害怕，每天卯足了劲挣钱，也陆陆续续地搬到了城里，哪怕搁最靠近东城城墙的那什么‘胶囊房’里住着，也比海边强啊。毕竟这地就高了好几十米呢。”
给三人泡完茶的小刘稍有些局促地搓搓手，瞧着一屁股坐在了破烂垫子上的陶轶凡三人，赧然一笑，半是自嘲半是感慨道。
“那大刘哥你们......买条渔船搁海上住不是更好嘛。”老高不解。
“没办法。娃儿得上学呀，上了学以后才能找到好工作不是嘛。”小刘叹气，“学费倒也不贵，就是这好学校呀都在城里，每天进城上学得交五十块钱，你说坑爹不坑爹吧。”
“反正等咱凑齐了那东城里头最便宜的房子一年的房租之后，咱就搬进城里去。孩子他爹，咱可不能泄气啊。”这时小刘的婆娘端着一盘绿得发黑的凉拌菜跟五个黄绿色的馍馍走了进来，放在四人面前的桌上，“肉菜还要再等一会儿，等菜好了就去喊娃儿吃饭。”
一听还有肉菜，老高跟周志不由得眼睛一亮。
“......你们倒也不必报这么大的希望。”小刘有点不好意思。
“不不不，大刘哥您竟然还能为我们准备肉菜，我们非常感激，真的。”周志看起来高兴极了。
过了好一会儿，小刘的婆娘才端着一盘黑乎乎有着细小四肢和粗长尾巴的肉菜进了屋，“大家别客气，赶紧吃吧，老鼠都是现抓的，新鲜着呢。”
“？？？”
陶轶凡见开了半拉的门外有个胖乎乎的小女孩探头探脑的似乎是有些羞怯不敢进屋，便友好地朝小女孩招了招手示意她不用太客气进屋随便坐。
“二丫快点，来吃饭了，再不吃的话油焖耗子都要被哥哥姐姐们吃完了。”小刘的婆娘瞅着刘二丫腼腆的样子，开口打趣道。
“啊。”二丫闻言惊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桌前，端起自己面前的饭盆便是一顿风卷残云狼吞虎咽，一手握着黄绿色的馍馍，一手抓着油焖耗子啃得吱吱作响。
“......让大家见笑了。”小刘捂脸。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晚饭后，小刘去左手边第三间屋子里辅导二丫功课，小刘的婆娘则是领着陶轶凡三人来到最右侧的一间，“条件一般，要不就先这么对付几宿？”
“真是太谢谢您了，有地方住已经很好了呢。这间房子虽然它不那么干燥温暖，但是！但是它好歹是一间房子呀！”周志当即对房子表示了肯定。
“嗯......主要是你们看，晚上吃的这顿呢，算是不错吧，多收呢我也不太好意思，就收你们每个人十块钱，你们看咋样？”小刘的婆娘搓苍蝇腿儿似的搓了搓手，动作与刚才的小刘如出一辙。
“可以呀，但是我们现在工资还没有发，您看......”老高为难道。
“不如就把手机抵押在这里，等我们发了工资再赎回来您看如何？”周志赔笑，并手脚麻利地从陶轶凡的口袋中掏出了他的菊花牌手机拍到小刘的婆娘那因长期劳作而皴裂的手上。
“手机是什么东西......”小刘的婆娘喃喃道，目光落在手中屏幕巨大的菊花牌手机上，思忖着这玩意儿做工还不赖的样子，便也就带着三分好奇三分怀疑还有四分莫名的崇敬暂且收下了陶轶凡的手机。
陶轶凡：“......”求求您做个人吧。
小刘的婆娘心满意足地拿着陶轶凡的手机走了，留下陶轶凡三人挨个坐在形状不是那么规整的木板床上，忧心忡忡地思考着接下来的剧情走向。
晚上似乎是下起了雨。
在一墙之隔的屋外，闪电肆虐，雷声大作，空气中尽是难言的压抑与沉闷。雨点敲打在屋顶的木板上，仿若战场的鼓点，又好似催命的序章。
“......”真就外面下大雨，里边儿下小雨呗。陶轶凡伸手触摸着这丝丝冰凉，苦瓜脸上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要是搁屁厂门口打个地铺会不会比现在还要好一点呢。周志和老高在心底琢磨着。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陶轶凡推开门，观察着这雨中的世界。
摊贩们早已撤了摊躲回家中，吵闹着要吃猪肉味儿包子的孩子也不见了踪影，方才人声鼎沸的热闹集市此刻空余一些不惧风吹雨淋的桌椅招牌留在原地，留给这世界一片狼藉。
陶轶凡神情落寞，仿佛在一瞬间悟出了什么生命的真谛的样子深深地吸引了不久前正在脑子里开飞机的周志跟老高，“干嘛这副表情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显得我们几个不太聪明的亚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您是觉得自己聪明伶俐智商过人对吗。”周志表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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