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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阆苑仙葩


丁莫野将热水冲入四个琉璃杯中,一根根嫩绿芽叶沉浮,芽叶慢慢在水中舒展,清香馥郁香气散发。

丁莫野拿起琉璃杯,仔细地打量,这么贵重的东西,他还没见过,巴掌大的杯子,流光溢彩、变幻瑰丽,一时间连茶水都忘了喝了。

他很好奇昊天爷自断经脉后身无内力,如何与傅叔、戴叔过招。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内力时与现在的差距有多大。

现在自己的内力还做不到外放的程度,他觉得就能完胜以前的两个自己,而昊天爷对上的是两个武功在当今天下顶尖的高手,没有内力,要怎么交手?

南宫昊天枯瘦的双手握着琉璃杯,阳光穿过琉璃杯,映射出色彩斑斓照映在他的手上。看着自己满是老人斑的手,南宫昊天缓缓说道:"多少年没有好好享受了,在这剩下没多少的日子,是应该要好好珍惜。"

傅白问道:"天叔有想回南宫世家吗?"

南宫昊天摇头说道:"暂时没有想好。"喝掉杯中的茶,说道:"来吧,看看你这些年进步了多少。"

傅白走到水榭外的空旷处,约莫距离两几丈远的地方,站定后问道:"天叔,这里行吗?"

南宫昊天点头。

此时戴通对丁莫野说道:"老傅这下会招式全开,你记好要是承受不了,把眼睛闭上就不会受到影响。"

丁莫野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魁武高大的傅白开始变化身法,隔空对着南宫昊天虚比出招式。南宫昊天坐在石凳上,手中的拐杖为刀,立刻轻飘飘地砍出一刀,傅白立时回应着变招。

丁莫野傻楞楞的看着,傅白第一招的招中化招的气机一下就锁定住,立时陷入如当时观看罗文彦与窦姜决斗时碰到的情形。

千百个掌影铺头盖脸的压将下来,要不是戴通在旁立马遮了他的眼睛,他毫不怀疑下一刻就要死在掌影之下。

他这才知道在真正的大高手面前,不见得要真正出手,只要被他的招式气机锁定,招中化招的变化就能从气机中感受出来。也难怪傅叔跟戴叔,光以招式隔空比划,不用真正交手就能比出高下。

丁莫野惊出了一声冷汗,不敢再继续观看,只好盯着手中的琉璃杯观赏。幸好两人仅仅交手不到半柱香时间就停了手。

水榭内南宫昊天的呼吸变成十分沉重,显然刚刚的交手,让他费了不少心力。

丁莫野连忙将他杯中的水再注满,说道:"昊天爷,喝口茶顺顺气。"

南宫昊天抿了一口茶,对走回水榭的傅白道:"我的眼光还在,但是身体不行了,不然百花刀法中的’阆苑仙葩’,不是现在的你能够接得下来。"

傅白讶异问道:"天叔练成了百花刀法中的’阆苑仙葩’?"

南宫昊天得意地回道:"也是被西门雾影逼出来的,当年他就是败在我这招之下。"

戴通佩服地说道:"我可以想见当年南宫前辈的功力如何盖世了,难怪我义兄要用手段才能赢过前辈。"这时他就没有忌讳的提起天王老子,接着又说道:"西门雾影的烈日十三剑是江湖十大剑法之一,十年前他跟我义兄切磋时,我在一旁观看,当时我大概能接他九剑吧!就算是现在,我想最多也只能再多接两剑。"

南宫昊天笑道:"能接十一剑就能接第十二剑,西门雾影的烈日十三剑,第十二剑只是在酝酿,为的是要出第十三剑。当年我也是在他第十二剑的压迫下突破后,才接下他的第十三剑。"

"昊天爷,说说你那时是怎么突破的。"丁莫野又适时的提问。

南宫昊天笑道:"小家伙武功不行,好奇心倒是挺大的。"抬头望向天空,似乎又想起当年的情形,脸上泛起光采。"我一生中大小不下百战,若说到最惊险的,当属和西门雾影的一战。"

"二十年前,那时我武功正值颠峰,南方武林就属我和西门雾影名头最响。西门雾影成名比我早,但自我打败华山派的’彩霞剑’顾小沐之后,声名反而隐隐凌驾在他之上,所以他约我端午正午在西湖边比试……。"

  "那天,天空飘着细雨,西湖上也是水气混着雾气瀰漫,我一到西湖,就看到西门雾影一身白衣,在雨雾中忽隐忽现。"

"西门世家的’烈日十三剑’是江湖上十大剑法之一,但是我们南宫家的’百花刀法’却是名列武林五大刀法,我们两个都在南方武林,可是那时我已经进了紫金帮,所以一直没有机会交手,我也想趁此机会,会会武林十大剑客之一的西门雾影。"

丁莫野还想要提出问题,却被傅白伸手阻止,只听南宫昊天继续说道:"  "西门雾影的烈日十三剑一展开,真的就像烈日当空,一时间我感觉西湖上的雨和雾都被驱散了,就只剩天空高挂的太阳,射下万道光芒,耀眼夺目。我将百花刀法使出,牡丹富贵,芍药清丽,海棠娇嫩,荷叶秀美,在阳光的照射下,一开就是一片,争奇斗妍......"

傅白之所以阻止丁莫野,一方面是不想丁莫野再与南宫昊天走得太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摸不清沉寂十几年的南宫昊天突然复出,打得是什么主意。

虽然他不管紫金帮的事情,但再怎么说紫金帮也是他结拜大哥黄颢的,尤其现在黄颢不在南京,丁莫野现在是当家身分。

看现在的情形南宫昊天不像只是想通了单纯为了享福,而对丁莫野提出要求,似乎另有其他打算。

南宫昊天本身的背景强大,南、北两个南宫世家都与他有关系,虽然已经自废武功,也说不会为了之前的恩怨,做出对紫金帮不利的事情。

但他担心的是两个南宫世家有人知道他还没死,又受了委屈,以南宫世家的家风,会不会对紫金帮采取报复行为,是未知数,所以刚才才会开口提问。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特别清楚,南宫昊天虽然已成废人,但还保有武学经验及眼光的人有多么的可怕,只要给他时间,将他的经验传承下去,很快就能训练出一批不错的人出来。

尤其刚听到南宫昊天练成了百花刀法中的绝杀招"阆苑仙葩",还很少听到有人能在这招之下全身而退的。如果放任南宫昊天回到南宫世家,他把这招传了下去,只要有人能练成,沉寂多年的南宫世家可能又会再强势崛起。

傅白非常担心,但又相信南宫昊天应该会坚持所立誓言,不至于与紫金帮撕破脸,但南宫昊天消沉了那么久时间,心态上或许已经改变,不能不防。

"......满天的刺眼阳光,灼体生炙,我感觉人世间的一切,就要被光完全驱散,不留任何痕迹。忽然,我心中有个明悟,只要谨守手中那一颗即将发芽的种子,全神贯注控制它的成长,百花就能蜕变,成长为仙花......。"

南宫昊天的声音说起"阆苑仙葩"这招的突破经历,又吸引了傅白的注意力。

"......这颗种子逐渐茁壮,枝枒破土,叶片生长,随着我的刀式展开,含苞待放的鲜花,一片片花瓣逐一开启,逐步抵消照射来的烈日阳光,一时间我彷彿又能看到西湖盛开的荷花,能够感受到雨水的滋润。等到十二片花瓣依序全部展开,恰好将万丈阳光都吸收掉,西湖上又是雨雾缭绕,柳树成浪,满湖荷花。"

傅白忍不住问道:"花朵开放后还能化招吗?"

南宫昊天似笑非笑的回道:"只是一朵花开而已。"

他的意思很清楚,一朵花开对阆苑仙葩只是刚入门。

傅白心知自己是完全低估了天叔的功夫,只见一旁的戴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南宫昊天,提醒道:"戴通!换你了!"

戴通这时对南宫昊天的武功有了明确的认知,恭敬的抱拳说道:"请南宫前辈指教。"出了水榭走到刚才傅白同样位置,两膝往下一沉,双手提起,准备出招。

丁莫野一直没完全搞懂,戴通所说的"形"、"势"、"意"三大流派之分。

而戴通说他是武功是属于"势",就让他更好奇"势"与"形"在具体表现上有什么样的差别。于是戴通上场时,他是全神贯注的观看。

只见戴通跟傅白是两种不同的招式显现,他矮小细瘦的身体彷若磐石,双手在身前轻而慢的移动,但十根手指或擒或拿,时捏时挑,变化无方。

而这时南宫昊天的拐杖,则是久久才会以拐代刀劈出一杖,这杖之后,原本戴通的磐石之势就会先是一阵剧烈晃动,直到转移了位置后才又有了其他的变化。

丁莫野此时又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虽然不如傅白比划时如同铺天盖地那么大的压力,但是自己彷彿进入了一场无形的气场当中,在那气场中无论怎么移动都跑不出戴叔双手的笼罩范围,甚至会随着戴叔气场的引导,不由自己的往气场最浑厚的地方倾斜。

如果是生死之战,往气场最浑厚的地方去,绝对如同找死,丁莫野就这样身临其境的体会了"势"的精髓,然后赶紧闭上双眼,不能再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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