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百三十三）～（一百三十六）
（一百三十三）
小巷入口前，我与红罗宾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对望着，谁也没有移开视线——就像谁先移开了谁就输了一样。
即使隔着手套和t恤，我仍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比平日还要滚烫，就像刚握紧过拳头、使过力一样。
而那份力度似乎还没收回去，将我牢牢固定在他身前，无从躲避。
在我说完那句话后，那按在我双肩上的手似乎更用力了一些，但又像错觉一样，在我感觉到痛楚前就已经松了开来。
他的手是放下了，那双眼眸却依然通过特制镜片紧盯着我。如果视线能具像化，我脸上恐怕早就穿了两个洞洞了，当场变成格蕾串烧了。
啊，串烧，吸溜。
呜呜我还没吃晚饭，这只铁蛋到底想跟我对望到什么时候，有话得说呀！
他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张嘴正要说什么。我看不过去他这副模样，打断道：“不许说教，不许犹豫，不在这里详细解释的话，就现在，用三句话给我交代完。”
看到他像噎住了、眼睛都瞪大了几分一样的表情，我感觉自己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嗯？不对，为什么他明明戴着头套，我还能看到那么明显的表情？
他没怔住多久，几秒就缓了过来，正要开口，却又遭到打断。但这一次可不是我干的，是忙碌的红罗宾接到他队友的通讯请求。
他本来打算走开的，脚都挪了一步，也已经背向了我。但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回头抓起我的手，握在我的手腕上。
我面无表情地将手左右扭了扭，摆出一副想把手抽回去的姿态。毕竟我停在这里可不是为了听他跟别人说话的，我自己都还没吃饭呢！
他注意到我的动作后，回头看了我一眼，又将十指紧扣上来，丝毫不让我有挣脱开来的机会。
放手！我又不是他的犯人。
虽说他才不会用这种动作扣住犯人……他不会的，对吧？
一瞬间，我脑中闪过了好几篇论坛上写的红罗宾cp文，除了他跟超级小子、神奇少女、渡鸦等队友cp向的，或是蝙蝠系英雄cp无差的，还有他跟一些女性罪犯的……比如曾经在哥谭出现过、一位名为“山猫”的女士。
当年我还没来到哥谭、刚成为红罗宾厨时，我就差点被网友按头嗑过这对cp。最后我坚决没嗑上，还发现自己对偶像起了“歹心”。
纵然现在论坛上已经没了这个帖子，但我还清楚记得里面提到的细节。当然，我没有吃醋，绝对没有，我只是在思考他到底会以什么方式对待女罪犯而已，嗯。
我向来告诉自己不应为了提姆不存在的或过去的伴侣而生气，或者产生什么不必要的情绪。说到底，跟我交往的只是现在的他，我也无权对他的过往指手画脚。
“格蕾。”
啊，他通话完了。
我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就明白他得离开了。
唉，他要离开也不是件坏事，我真的觉得他不如先去执行几个任务、转移下注意力，再回来想想要怎么说吧。
而且，今夜的哥谭可不太平，作为哥谭的义警，可不能白白在这里浪费时间跟我大眼瞪小眼啊。
“去吧，你是大家的红罗宾。”
不知为何，这话听起来有些嘲讽，但我发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明明是笑着说出了这句话的。
而他也不知道怎么解读了我这句话的，本来松开了的手再度攥紧上来，抓得我有些痛。
显然，他察觉到自己太用力了，却没有放开手。
有限的时间终于让他学会了开口说话。
“我有时候是红罗宾。”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但我不会总是红罗宾。”
第二句话。
“我保证，回来后我就会给你好好说明……可以吗？”
最后的第三句，是一个问题。
原来他还记得我刚刚所说的“用三句话给我短暂交代完”。
当初他不用三句话就惹火了我，而现在，他用三句话就留住了我。
唉，我说过什么来着？我一定会心软的。好吧，其实也不只是心软，更多的是心疼。
看，一向冷静沉稳的小红鸟，此时此刻却用忐忑的神色望过来，仿佛正在等待宣判的犯人。
这会让我禁不住想：我值得吗？
与这个问题一同浮上心头的，是回忆。
都市里是很难看到星星的，小时候我还曾经见过几颗，但长大后我已经很难在高楼林立、废气弥漫又熙熙攘攘的香港夜幕上看到任何一颗星星。
也由于我太宅了，郊外的天文观星活动天文一向与我无缘，我也不会主动去观赏什么罕见的天文现象。因此，我至今从未见过任何一次真正的流星，
然而，初见红罗宾的时候，他就像夜里的一颗流星，倏地出现在我身前。
他是我目前唯一遇见过、仿若流星一样的奇迹。
我也可以断言，他会我见过最耀眼的一颗星星。
所以，我值得吗？
我真的值得他这样放下那身光芒万丈的自信，露出这副模样吗？
就在我在心里问了自己这个问题后，当下我就有了答案：我觉得不值得。
我知道我很矛盾，我总是试图在这段关系中建立自信，但又总是不由自主地自卑起来。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痛并快乐着”吧？
咳，我说的是心情，并没有在说带颜色的事情。
也因此，答案显示而见。
我认命了似的叹了口气，对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我怎么可能对你说‘不可以’。”
我永远拒绝不了这个固执又温柔的人。
（一百三十四）
我本来是想自己回家的，即使一双短腿已经累得快没知觉，但都走到这里了，去便利店买个晚餐再走回家还是可以的。
不过，在红罗宾眼中，我仿佛已经七级伤残一样……这种形容好像不太吉利。应该说，也许是我刚刚差点走进小巷子的举动让他觉得我会遇上危险，他执意先送我回去。
“你不是要赶去现场吗？”
我就差把“麻烦这位超英离粉丝生活远一点”说出口了。
他将我外套的兜帽往上一拉，盖住了我一头乱糟糟的长发，连脸都遮去了大半。
“送一位可爱的女士回家的时间还是有的。”我看到他下半张脸上的薄唇微微弯起，又感觉他的手放在我的腰后，“所以，你愿意让我送你一程吗？”
我承认我为他心动了。
但很快，我的重点又落在别的地方：“你经常送女士回家？”
我给他一个“和善”又“鼓励”的目光，期待着他的回答。
“护送市民回家的话当然经常会有。”他收紧了环在我腰上的手，“但这么可爱的女士，只有眼前这一个。”
呵，他以为我会被这么有求生欲的甜言蜜语迷惑到吗？
哼！
哼。
哼……
“走吧。”我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他的扣带上，故意用有些不满的语气说：“快点，我可不想被拍到论坛上，起个什么《惊！红罗宾与帽子女的深夜幽会》之类的标题。”
我以为会听见他轻笑一声，但比他一笑来得更快的，是钩绳枪射出的声音。
我猛地抬头，明明只看得见他的下巴，但扑簌的风声隔着我的兜帽传来，蓦地起飞而造成的气流还差点吹落我的帽子。
“放心。”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我头顶上方响起，“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这个承诺是很可靠没错，但他带我飞之前能不能说一声，谁想得到他说的“送我回家”是直接走空路从阳台进屋啊？
踩在阳台的地面时，我脚都软了，要不是他还扶着我，我膝盖估计得添一块瘀伤了。
待我站稳后，我才想起来，我忘了买饭。
我用哀怨的眼神瞧了瞧他，正欲开口，却听见他先一步说：“我之前给你买了意大利面，就放在厨房里。冰箱里也有牛奶，如果你没什么胃口，至少吃点玉米片。”
这次是他打断了我，而我的话也真就被他堵住了。
“那我先走了。”
他转过了身，要离开了。
明明早有预料，明明刚刚一直让他快走，想着我等他回来再说好了。
但一看到他的背影，我身体好像有了自己的想法，迈出一大步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
然后，更大胆的冲动涌上了脑袋。
在他回头的那一刻，我踮了踮脚，把嘴唇贴了上去。
刚刚的夜风还是太凉了一点，害我们的唇都有些冷。
这只是个一触即分的吻。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脸颊的烫意就让我双唇暖和起来。我强忍着不让自己低头捂面，而是直视着他，用强硬的口吻说：“反正你不会让我成为网上八卦讨论帖的主角，对吧？”
在那身严肃的制服下，他嘴角扬起一抹跟哥谭义警扯不上半点关系的开朗笑容。要不是知道制服下的是谁，我都觉得他崩人设了。
“没错。”他在我额上亲了亲，又强调说：“你可以相信我。”
“我一直都很相信你啊。”
明明不信人的是他。
我没忍住苦笑起来，用跟先前不同的语气，再次说出了刚刚那句话。
“去吧，你是大家的红罗宾。”
不过，他回来之后，要变回我的提姆啊。
（一百三十五）
进了屋后，我换了身衣服，又走进厨房。然后，我的心情登时复杂了起来。
因为里面放着的不只是提姆所说的意大利面，还有最近我没来得及补充的茶包、小吃和少量食材。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特别提到“冰箱里也有牛奶”了，就是他买的啊！
更让我吃惊的是，他居然还买了一小包红糖姜茶，包装上面写的是中文，大概是在唐人街买的。
而这个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能是我的经期快到了。
我的经期向来不太准时，每次晚来都会坐立难安，来之前手脚会时冷时热。因为反应太明显了，让他发现了也不足为奇。
可我没想到他会记住。
再这样下去，等他回来时我连气的样子都装不出来了，这样不行。
我决定先吃饭，暂时不想他。
一打开盖子，我觉得我仅存的怒意值又降低了——他选的是我最喜欢的白汁芝士吞拿鱼意大利面，还加了蘑菇和玉米。
大意了，这个提姆明明疑心很重却体贴得过分。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看到铁蛋自然怒，到时候再算。
没错，吃饭本来就该高兴，生气的话都气饱了。
想通了之后，我就边刷着手机边吃饭了。这时候，我正巧看到莱恩给我发来的消息了，是我今天写蝙蝠女孩新文的截图。
[莱恩：你居然移情别恋！]
我一口意面差点呛到喉咙里了。
好不容易咽下去后，我反驳道：[我没有！]
[莱恩：你有，你说着对神奇少女一心一意，但抱完蝙蝠女孩后就粉上人家了！]
为什么她说得我像馋蝙蝠女孩身子似的？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我赶紧回一句：[跟那个没有关系，我只被蝙蝠女孩的人格魅力折服了！]
[莱恩：嗯嗯嗯好好好是是是jpg]
[格蕾：我说的是真的！我对我粉的超英一心一意！]
[莱恩：后面还有个‘们’对不？还包括三代罗宾……你别告诉我你连红罗宾都粉上了？（眼神犀利的兔美酱jpg）]
这个我真的不能被误会。
我还用得着粉吗？我连红罗宾本人都亲过了。
于是我秒回道：[我才不当他粉丝]
[莱恩：他得罪你了？……难道上次他真的对你做了什么？]
不行，我也不能让他被这样误会。
我努力思考着，同时拿出生平最快的手速打出了一句：[不，只是我粉的都是看得到头发]
呼，这个原因不错，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莱恩：什么红罗宾没有头发！？]
[莱恩：啊，看错了，是看不到头发……但那头套下真的有吗？]
我很想肯定地对她说一声“有”，但万一她问我为什么知道，我该怎么回答？我总不能说我见过吧。
最后我只能这样说：[……我想是有的？]
[莱恩：不，连蝙蝠侠都会给头上留点空间，所以……我觉得我发现了真相]
对不起，提姆，你的风评还是被害了呢。
（一百三十六）
我继续跟莱恩闲聊着，不知不觉就吃完了晚餐。
吃饱后我还在阳台站一会儿消消食，顺便看看风景。
当然，我只是在看风景，才没有在等小鸟回家……嗯？我最近是不是经常有“才没有怎样怎样”之类的想法？
这种说法也太傲娇了。
都怪提姆，害我人设都ooc起来了……虽说我本就没什么人设和形象可言。
啊，“都怪”也很傲娇，这样不好。
我揉了把脸，决定从现在起要当个心口如一的格蕾森。
[莱恩：对了，这么难得的周日，你不跟你对象约会吗？]
看到这句话时我愣了愣，下意识眺望过去，视线落在远方喧闹的哥谭街道上。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做后，我叹了口气，又将视线投放到手机上，回道：[他加班。]
[莱恩：周日放着女朋友跟工作过？也难怪女朋友三心两意（x）]
[格蕾：我没有三心两意！]
[莱恩：女性超英先不说，呵，你敢对着你的罗宾娃娃发誓吗？]
我还真敢。
[格蕾：我不但敢，我还能赌上你的神奇女侠娃娃发誓，我只有他一个恋人！]
[莱恩：？给我放下我的娃娃！]
[莱恩：我懂，恋人只有一个，但墙头能有千千万万个，对吧？]
我们明明才没认识多久，为什么她这么懂我？不对，这种时候我该否认的。
我正要回复，她却已经扯开了话题，让我错失了回答的时机。
[莱恩：是说，这个时间还加班？韦恩集团总裁的发际线还好吗？]
[格蕾：好得很呢]
他的头发说不定比我的还浓密。
[莱恩：韦恩集团为什么不研发生发水呢？我觉得一定大卖，至少红罗宾会买！]
所以红罗宾没头发这个话题是过不去了是吧？
还没等我回她，我手机顶端冷不防跳出了另一行消息通知。
这项消息正是来自我们话题中心本人。
[提姆：看后面]
从看见到理解这句话，前后不过两秒，等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
接着，我落入了一个怀抱。
抱着我的那个人没有穿着那硬绑绑的制服，t恤柔软的面料贴着我的额头，不像金属扣带那样会硌得我发痛。
他心跳有些快，我想，他一定是急着回来了。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心脏的节拍，低声轻喊了道：“提姆。”
回来的人不是红罗宾。
“嗯？”
“什么叫‘看后面’，这是日本都市怪谈‘玛莉的电话’吗？”我有些不满抬头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还有一句话忘了说？”
他默了默，明白过来后，又失笑一声。
“我回来了，格蕾。”
哼，欢迎回来，我的提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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