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回不去了
袁府外，天刚亮就有两个女子匆匆赶来，等在拐角处。
两人探头探脑的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天大亮，袁府府门打开，两个小丫头走在前面提着食盒。
没过一会儿，一辆素雅的马车哒哒哒赶来，车夫下了马车等在一侧。
很快，袁府门口出现一位身着浅黄色衣裙的女子，女子提着裙摆，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车夫重新跳上马车，挥出一鞭，马车又哒哒哒走起。
马车拐弯，没入小巷。
“怎么成了两个人？”袁齐善看着跳上车的两人，惊讶的问道。
“可以吗？”苏悟不做解释，询问道。
袁齐善想了片刻，轻轻点头。两个丫头很快拿出两套袁府丫鬟的衣裙递过去，然后轻巧的下了马车。
这动作让苏悟看得一愣一愣的，袁齐善身边的丫鬟也太淡定自若了些。
“换吧。”见她愣神，袁齐善提醒她。
——
马车停下，苏悟先一步从马车上下来，然后回身将袁齐善从马车上搀扶下来。
门口已经有人在等着，狱卒点头哈腰的来到近前，“袁小姐，这边请。”
袁齐善微微点头，算作应答。
苏悟疑惑，这里应该不是谁想来就来的吧？若是可以，她早拜托罗卷带她来了。
冉兮在她身后轻轻推了她一下，她才抬步跟上袁齐善。
许是因为这里不是死牢，牢房里并没有很凌乱的样子，四周传来的都是囚犯们说笑的声音，竟像是来游乐的。
转过几个弯儿，一处明亮的牢房里，一人猛地冲到门口，委屈的喊着：“二姐，你总算来了，可有给我带好吃的？我都两日没怎么吃东西了。”
袁齐善无奈的后退一步，才避开他脏兮兮的爪子。
跟着进来的狱卒偷笑一声，躬身退下。
“二姐~~”袁齐志幽怨的对着离他一步之距的袁齐善喊道。
袁齐善对着苏悟使了个颜色，苏悟弯下腰，将自己手中的食盒放在地上，然后把里面香气扑鼻的饭菜一个个，放进牢房的地上。
“哇~~姐，你对我太好了。”袁齐志端起地上诱人的玉珍肉片放在鼻尖大口的吸气。
苏悟不禁皱眉，这袁齐志到如今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吧？
“先别忙着馋嘴，我有些话要问你。”袁齐善好像也看不得自己弟弟这么没出息的样子，开口说道。
袁齐志听话的点头，然后将脚边的饭菜放到一边，“姐，你问吧。”
这样不动不说，倒像是一位修养得当的富家公子。
袁齐善侧过身，对着苏悟说：“姑娘有何要问的尽管问就是了。”
苏悟上前一步，开门见山，“吕芙死了，你可知道？”
袁齐志眼睛微眯，瞟了她一眼，转向袁齐善，“姐，这是何人？我看着眼生。”
“罗卷寻来救你的，你只管回答就是了。”袁齐善柔声细语的解释。
听到罗卷的名字，他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笑了起来，“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就呆几日，很快回家。”
“回不去了。”袁齐善声音突然冷寒。
“此话何意？”袁齐志双手抓住牢门，像是刚知道自己的处境。
“吕芙死了，一尸两命，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是你杀的。”苏悟代袁齐善开口。
袁齐志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怎么？你不知道？”苏悟也心生惊讶，这人已经被关了两天了，竟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
“姐。”袁齐志向袁齐善投去求救的目光。
袁齐善轻轻点头。
“吕芙死了，你知道吗？”苏悟重复着自己的问题。
袁齐志点头，“被抓来的时候听衙门的人说了，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情绪激动的抓着牢门，“我有一个月没见过她了，我怎么知道她怎么死的？”
“大街小巷都说，你强抢民女，可是真？”苏悟问。
袁齐志看了她一眼，显得有些慌乱，右手无助的去抓袁齐善的衣袖。
袁齐善将衣袖拿开，“这次父亲也救不了你了，你若有难言之隐，还是与这位姑娘说吧。”声音里带着不忍。
“可她让我帮忙隐瞒的，她人都死了，我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袁齐志气恼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平日里姐姐最疼他了，今日这是怎么了？什么叫父亲救不了他？他需要父亲救吗？他本来就跟吕芙的死没有关系。
“吕芙让你帮她隐瞒什么？”苏悟追问。
“快说，你当真不要命了吗？”袁齐善一声怒喝，不仅将袁齐志吓了一跳，连她和冉兮也被吓了一跳。
从昨日到今日，苏悟第一次见她脸上有怒色。
袁齐善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轻声道：“时间不多了，你若再不开口，谁都帮不了你。”
袁齐志也从未见姐姐这样生气过。
“我......”他脸上纠结，手无意识的扣着牢门，指甲在牢门上划出一道道的痕迹。
“我没有强抢民女。”袁齐志委屈的看着苏悟，“那日是她直接趴在我身上的，她对着我喊救命，我......我也是出于好心，才配合她演了那么一出戏。”
“演戏？”苏悟眨眨眼，不知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袁齐志点头如捣蒜，“吕芙父亲续娶的妻子，不仅霸占吕家的产业，还让她侄子玷污了吕芙的清白，甚至虐待吕芙。吕芙是走投无路才寻我求助的，若是我不帮她，她只有死路一条。”
大家都沉默着，她们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我将她救出来以后，又帮她夺回了本属于她的产业，之后我就假装去看过她几次，然后就再没见过她，我怎么会知道她有了身孕，还......还被人勒死在家里？”
“你的意思是，你做的都是好事？”苏悟问。
“当然。”袁齐志满脸焦急的对着她吼道，“我还等着日后父亲发现我的所作所为，夸奖我呢。
可......田章那家伙也不知怎么的，竟然没有来找事，父亲也没问起过这件事，我更没想到她的死还能赖到我的头上。
我还想着过两日出了牢房找吕芙的后母算账呢。”
这是事实吗？苏悟在心中问自己，袁齐志当真能做出这样的事？
那日老人家的确替他开解了欺负小孩儿的事，可这与那件事又不能混为一谈。
“孩子......”苏悟没有继续说下去。
袁齐志也给出了答案，“如果吕芙没有说谎的话，那应该是她后母的侄子的。”
“袁小姐......”狱卒谄媚的笑脸出现在她们面前，“时间太长，我们也不好交代。”
“我们这就离开。”袁齐善轻声答复。
狱卒识相的退了出去。
“姐~~”袁齐志抓住袁齐善的衣袖，“姐，你可一定要救我啊，我什么都没做，你要信我。”
袁齐善眉头紧蹙，转头看向苏悟。
“我只能尽力而为。”苏悟对着袁齐善道。
“什么叫尽力而为？”袁齐志怒喝，“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不能从这牢里出去？我爹是户部尚书，他们能拿我如何？”
“住嘴。”袁齐善厉声道，“如今你只能祈祷这位姑娘能救你，要不然，就只能等死。”
“姐，你在说什么呢？”袁齐志一边摇头，一边去抓袁齐善的衣袖，袁齐善又一次躲开，“你闯下的祸事已经太多，爹也无能为力。”
苏悟听到她语气中的悲愤和无奈。
“姐~~姐~~你要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不想死。”
身后传来袁齐志的哭喊声，苏悟只觉袁齐善的脚步不稳，她当然是爱自己弟弟的，只是这件事牵涉甚广，她也无能为力吧？
马车上，寂静无声，只听得到外面马蹄哒哒的声音。
“还......还有救吗？”袁齐善看向对面坐着的苏悟，她眼圈微红，鼻尖也泛着红光，似是在忍耐极大的痛苦。
“我尽力而为。”苏悟还是那句话。
袁齐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很快低下头去。
“能告诉我，你为何可以进牢房吗？”苏悟问出心中的疑惑。
袁齐善轻笑一声，吸了吸鼻子，抬眼看着她，“弟弟被抓的时候，我就去求过父亲，父亲告诉我......”
她停顿片刻，“他说，弟弟救不出来了。我问他为何，他说是二皇子的意思。”
果然，苏悟想到那日在街上看到的场景，再想到修岚身受重伤躺在床上，这怎么可能与他脱得了干系呢？
“二皇子只说让我们家人去牢里看望，再做决定，父亲怕母亲太过激动，所以就私下安排我来。
可我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他从来就不喜弟弟，如今二皇子拿弟弟做威胁，他......他是拿定主意要舍弃弟弟了。”
说道此处，袁齐善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我这弟弟虽然玩闹，却从未做过丧尽天良的事情，可街上到处都是他惹是生非的传言，父亲为此责罚他多次，母亲总护着，他便也不上心。
这一来二去，竟将事情闹到这种地步，这要我如何收场？”
苏悟坐去她的身边，轻轻地在她肩上拍着，她完全能够感受得到她的无助和无奈，她能撑到此时已经很让人佩服了。
袁齐善激动的抓住苏悟的手，“姑娘，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会有什么办法，只要你能救得了他，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行吗？”
此时苏悟除了安慰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尽力而为，毕竟牵扯到二皇子，我不能保证能将他救出来。”
“我了解。”袁齐善苦笑一声，“二皇子一直想拉拢父亲，可父亲手握的是曦国的经济命脉，若是被他夺去，我们一家离死也就不远了，我明白父亲的苦衷。
我只是不忍看到弟弟含冤而死。”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一定想办法，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救他。”苏悟轻柔的在她背上拍了两下，暗自叹息。
马蹄哒哒的响着，她和冉兮以最快的速度将衣服换下来。
袁齐善也已收拾好情绪，简单的为自己整理一番，哪儿还有刚才哭泣的模样啊。
苏悟都有些佩服她了。
“罗府的罗卷，你觉得如何？”苏悟听到自己这样问。
“啊？”袁齐善吸了吸鼻子，显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罗府有意与你们家结亲，罗夫人也甚是喜欢你，你觉得罗卷怎么样？”
袁齐善霎时羞红了脸，“你一个姑娘家，怎能问出这种话？”
苏悟忍不住笑了，“这有什么的，又不是说我。”
“罗公子心里有别人了。”袁齐善斜她一眼，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谁？”她怎么不知道？虽然已经许久未见，但这段时间她与他接触的也不少啊，她怎么不知道他喜欢谁呢？
“呃......”袁齐善犹豫了一下，“那姑娘名叫苏悟，不过两年前失踪了，他许是在等那个姑娘吧。”
苏悟缩着脖子，眼睛瞪大，她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肯定很难看，怎么可能是她？
“昨日他可是亲口说了，你们亲事将近，怎么可能还会等别人？”
“他当真这么说？”袁齐善欣喜的眼神出卖了她的心思。
苏悟笑她，“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在意呢？”
袁齐善低下头，轻声说着：“那可是罗府啊，府中只一位夫人，一位公子，说不想嫁过去，怎么可能？
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父亲后院光妾室就有六个，即使将弟弟弃了，他上面还有三个儿子。虽然也理解他的难处，可我心里还是怨的，那可是他的嫡子啊。
我自小在女人堆里长大，早看腻了一群女人围着一个男人争风吃醋的场面，如果能嫁入罗府，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是多大的荣幸啊。”
她眼中带着向往，像是脑海中已经出现了夫妻二人相敬如宾，携手一生的画面。
“这就好办了，只要你愿意，我再去问问他愿不愿意，如果愿意了，你们的好事就近了。”苏悟兴奋的快要跳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两个女子狐疑的表情。
“你为何如此高兴？”袁齐善问道。
“呃......”苏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一下才说，“我最喜欢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事了。”
其实她.....她就是想帮帮罗卷，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帮她，她觉得自己亏欠他的。
若是能促成这桩好事，她也能心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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