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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


  夏辰:“可是西语也要学大舌音啊?”“啊?那我不能转专业了。”小孩子的脸变得沮丧。

  回到家里,夏辰打开电脑。

  何泽:“你周末到我家里吃饭吧。”

  夏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何泽:“没有。”

  夏辰:“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啊。”

  她哼起了歌,“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有时候太在乎也不是好事啊。要是何泽完全不在意她,她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呀,这居然是个小姑娘。”何泽用像是几百年没见过活人的眼神看她。要不是何泽,她也不会被送去学琴。学琴就算了,一到何泽家里,他就逼着夏辰听他弹琴。她堵上耳朵,他还把她的双手撤开。“很好听吧。你将来也能弹的这么好听的。”夏辰真的努力了,她听过音乐鉴赏的课。老师讲课还好,到了欣赏音乐的部分,她只觉得困意重重。“哥,真的,学数学都没有这么困。”

  从她有第一个MP3开始,她就只听有词的歌,对钢琴曲敬而远之。她接触到的第一个乐队是Lawson,之后她对Carpenter兄妹的昨日重现一见钟情。能唱close  to  you  成了她学英语的最大动力。几年后她看了暮光之城,她连梦里都哼着主题曲。后来是Lady  gaga,是麦当娜,是迈克尔•杰克逊。再后来是邓丽君,是姚莉,是梅艳芳。她听的歌里要在短时间里有足够多的变化,带词的歌曲其实很难做到。她又开始只有乐器声音的曲子里选,先是笛子、古筝,后是小号,最后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灵魂伴侣——提琴。最妙的是,有提琴的声音之后,她好像克服了对钢琴曲的恐惧。像往常一样,她没有学术语,依然只凭感觉欣赏。当她的学生提起remix,  mash  up  和bonus  track的时候,她脑子里全是问号。

  学生:“老师,你喜欢欧版、美版还是日版的专辑?”

  夏辰:“这有什么不同吗?”

  学生:“那,老师你喜欢CD,黑胶还是卡带?”

  夏辰扬了扬手机,“我有软件。”

  眼前的学生突然流露出一种同情的眼神。等等,这个眼神似曾相识,怎么那么像何泽的眼神。

  “你真的不喜欢钢琴曲?可惜了。”

  学生清了清嗓子:“没关系,不知道也没关系,这些东西其实不妨碍你听歌的。”他顿了一下,“老师,那你用的耳机……”话还没问完,他看到了耳机上三星的标志,夏辰:“原装,没换过别的型号。”

  学生:“老师,那你平时还有什么听歌的设备吗?”

  夏辰:“电脑,公放,但是只是在家里这样用。”

  那个学生开始痛心疾首。没错了,我和何泽说我不学琴的时候,他也是这个表情。

  夏辰掏出自己新买的MP3,关掉自己的手机。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有片刻自由啊。耳机里是

  尹风:“我走了之后,你一个人也要好好的。”

  夏辰:“放心吧。记得把你的0号衣服全都拿走,我这种大码模特根本穿不了那些东西。”养了这么多年的白菜,还是被挖走了。夏辰爱怜地摸着尹风的头。

  除了衣服,尹风把东西都留了下来。其实也没剩什么了。晚饭后,夏无打来一通电话。夏无:“尹风也走了,你不如回家住吧。一个人的话,生活可能不太方便。”

  夏辰:“不用了,我都这么大了,再回家住就没意思了。”

  苏如抢过了电话:“如果你早成家了,现在我们还至于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小的时候,你是问题儿童。念书的时候是问题青年。现在就业了,还想做问题中年。你扪心自问,你真的要这样过一辈子吗?”

  夏无给了苏如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苏如没有停,继续对电话那头讲:“妈妈也是为了你好,女孩子一个人生活很困难的。”

  夏辰:“妈妈,你看,时间也不早了。我先睡了,改天再聊。”她挂掉了电话。

  高中毕业时,她在一笔笺上写了泰戈尔的两句话做赠言——生如夏花之绚烂和死如秋叶之静美。苏决择了生如夏花,她自己留了死如秋叶。苏决有些不好意思,执意要和她换,“你把那张给我吧,唉,你为什么不写两张生如夏花呢?”夏辰摇头拒绝了。幼儿逝去时,父母悲痛。少年时离开,令人惋惜。壮年撒手人寰,是人间不幸。老年辞别人世后,儿女又多纷争。何时才能安安静静的离开?有最佳入学年龄,最佳结婚年龄,最佳生育年龄,这些年龄,夏辰都一一错过了。人类贪生,作为人类中普通的一员,夏辰也贪生。贪生的夏辰却给自己定了一个最佳死亡年龄。一个能体面地离开世界,自由选择死法的年龄。夏无见惯了生死,但唯独不在夏辰面前提及。夏辰经常挑衅式的向父母发问“如果我死了……”,当然这系列问题从来没有得到过答案。常常是夏辰刚一开口,苏如就怒目圆睁,眼眶发红。似乎眼睛下一秒就要飙出泪来。“死”在夏家,是禁词。连何泽也不许夏辰提“死”字。

  夏辰:“为什么?为什么不准我说?”

  何泽拔高了声音:“为什么?为什么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你从小系着长生玉,家里年年到庙里替你许长生愿,靠着各种中药和西药续命,你好不容易活到今天,你怎么能提死,你怎么敢提死?”何泽气的声音发颤。“今天以后,再不要提一个死字。”

  和何泽的态度相比,夏无要温和的多。“未知生,焉知死?你总是提死,是不是因为在“生”这个话题里,有你不愿意面对的东西。”夏辰:“我不知道。”夏无:“我和你一样大的时候,我的父亲根本没时间管我。生病了只能自己去开药。我一个人吃多了药,昏了过去。无论怎样也没法醒来了。眼前一片黑暗,我的意识一直向下沉,我努力的睁眼,却觉得眼皮像铁一般沉重,完全睁不开。我想起了我的马,想起了我的猫,想起了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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