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十三）
雖然不討厭金剛尊，但魔族本能的排斥心讓雲仔不想多待在佛氣旁邊，很快便離開龍涎口。
想著最近傷藥的使用甚快，佈置陷阱更是將防身的藥消耗不少。於是從金雷村出來後，雲仔便前往藥莊補充點身上的藥品，再回轉苗疆。
「雲大夫，請問是雲大夫嗎？」一位婦人叫住雲仔的腳步「感謝您救了我的女兒，你是我們家的恩人！」
原來是曾感染上魔瘟的病患，幸運的是症狀輕微，因此雲仔還來得及壓製，成功救治。
激動地婦人說著就要跪下去，藥師連忙扶住。
「今日能遇到您實在太好了！請您一定要來寒舍作客，讓老伴和我招待您！」
「這......」盛情難卻之下，少女被拉到婦人家中。
坐在桌前，雲仔不好意思道「大姊你太客氣了，我隻是盡藥師職責，不需要這樣……」
「不管怎麼說，都是您救了我們全家，老伴去宰殺後院的雞了，一定要好好感謝恩人。」
「那真是太麻煩了。」無法婉拒，雲仔想著等等偷偷留點銀錢「說起來，怎麼沒看到大姐的女兒？」
「這...小女貪玩，還在外麵玩耍呢。」
雲仔和大姊聊著，也不知道是否是為了招待恩人而緊張，婦人不停地為雲仔添茶倒水，有時問起雲仔的來歷，被簡單掠過去後也沒再問起。
當半壺水已下肚，雲仔聽到背後傳來腳踏木地板的聲音，微笑道「看來是大哥回來了。」
說著雲仔就要起身迎接，卻聽到大姊的叫喚而動作微頓——
碰！
後頸突然一痛，雲仔在婦人不斷地道歉聲中，不敢置信的倒下。
醒來時，雲仔發現自己被綁著躺在一堆稻草間，功體也被鎖住。
感覺到微微晃動，和四周不斷後退的風景，雲仔怒問前頭拉車的老漢「你們要把我送去哪裡？」
「恩人您……您醒了啊。」那老丈一臉愧疚，但車子仍平穩地前進「實在很抱歉，我們也是逼不得已……」
原來他們本是沒落的小派門，兒女被附近勢大的玉衡派擄走，向尚同會求救卻被以如今新的規定拒絕，他們表示不願加入尚同會的派門不得受到尚同會的保護。而附近的門派也說，自己已入尚同會，不得無故私鬥
於是，老夫妻走投無路之下，隻能選擇綁架恩人少女，試圖換回自己的女兒。
「是我們對不起恩人！但是我們真的沒辦法了啊！請原諒我們！」
聽著老丈不停的道歉，為自己辯解的說辭，雲仔隻感到這世間的荒謬，閉上眼不想理會，為自己的大意感到懊惱。一根長針，在稻草的掩蓋下，從衣袖裡緩緩伸出。
等接近玉衡派駐地，雲仔才開口「你們這樣做，與那派門有何不同？同樣加害其他無辜者。而且，一點意義也沒有，你們根本換不回女兒。」
不等人說話，雲仔身後內勁爆發，繩索斷裂「看在我是第一個被你們綁來的份上，滾吧。再有下次，絕不容情。」
見狀，老丈拾起身邊的長刀，為了女兒不死心地想故計重施，就被雲仔乾脆俐落地打了一掌，飛進一旁樹叢裡，吐血昏厥。
看在沒有拿走身上的東西，或者做出其他過分的事情上，雲仔也沒下死手，直接離去。
*
另一邊，尚同會的武斂君也偶然接到海華派的哭訴，不忍之下違抗盟主的命令，以個人名義前來討公道。
剛來到玉衡派大門，便撞見救命恩人身影，佇立在路途前方。
「雲…雲大夫！？」武斂君看著藥師慢慢轉身，左手移到劍柄上凝神戒備。
「是你啊。」雲仔回頭就看到有人表情複雜「看來這玉衡派真是作惡多端，連你都找上來了。怎麼？尚同會不是說不管嗎？還是垂涎派裡搜刮的財富？」
「哦，隻有你一人……看來是私下前來？哈。」看武斂君不語，雲仔便知道自己猜測無誤「忠心耿耿的屬下也會不滿盟主訂下的規矩？」
聽到少女的冷笑，武斂君聲音抬高反駁道「盟主是真心為尚同會前程著想！」
「那你怎麼會在這裡？」雲仔嘲諷一笑，發洩這幾日對江湖累積的不滿「你說魔族狡詐殘暴，人族又好到哪裡去呢？佛門也有朽淨那副嘴臉，就連尚同會……哼，為了一己之私，人可是毫無下限。」
「我……」青年內心煎熬著，對於前日感受到魔兵的有情有義他不是毫無感觸，又經過少女救魔族朋友和金剛尊，他不得不對救命恩人刀劍相向的衝擊，還有近日尚同會頒布的新命令……
武斂君開始質疑他原本認為荒謬的一切。明明該對尚同會通緝的雲仔動手，但就是無法挪動一步。
這時，不遠處的玉衡派內出現騷動，是一群弟子在欺負女孩子，雲仔認出其中一人是之前她曾遇到的惡霸之一。
原來他們是玉衡派的……難怪當初行徑如此囂張。
「要幫忙，就救人，不要站在這裡礙事。」雲仔不再理會青年，正要動手解救那位女孩子，就被武斂君搶先一步，衝入砍殺玉衡派弟子，手段淩厲狠辣，宛如在對付他最痛恨的魔族。
雲仔見狀，前去扶起被欺負的小姑娘，讓她帶路一起救出其餘被綁來受害者。看看人數，大概這附近的小派門和良家婦女都遭到毒手了。
找到父母為其不惜綁人的少女，雲仔告誡幾句便讓人離開，幸好少女不算無可救藥，還保有武林最基本的俠心，知曉親人做得過分，連忙道歉，也幫忙送受害者們回家。
而滅了玉衡派滿門的武斂君，默默地跟在旁邊，幫雲仔處理剩餘的瑣事，並清理現場。
「擦擦汗吧。」連屍體都掩埋好後，雲仔遞了手帕給青年，後者接過後沒有使用，就隻是拿著，雲仔也不在意。
其實雲仔也對武斂君觀感複雜，她曾欣賞青年的正直，但知曉他對魔族的恨意後便明白他們不可能是同路人。世事幾番變換，彼此的立場如今也十分尷尬。
好歹青年心中的正義還未被完全埋沒，雲仔也願意提醒幾句「我要走了，回去的時候小心點，你今天的行為已經妨礙到玄之玄了。」
「盟主不是那種人！」
「是嗎？我隻看到他率領中原佔領天門，大肆屠戮反對者，完成一統中原的野心。甚至……魔瘟的散佈者也是他，他才是真正的黑瞳首領。」
「那明明是俏如來……」
「魔瘟一事對他有何益處？最終得利者是誰？俏如來為了避免傷害他人自囚於正氣山莊，玄之玄卻藉由此事拿到天門領導權。不過是用言語包裝美化，就讓你看不清真相了？」雲仔淡淡道「好心提醒你，不信也於我無損。」
看著藥師的背影，武斂君激動地不敢置信。
如果盟主真得兼愛平等，怎麼會下這種命令？莫非自己做的都是錯的……郭箏效忠愧對的俏如來難道真的是被陷害……自己真得在幫助黑瞳首領為惡嗎……那他怎麼對得起郭箏……
茫然了，青年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對立立場的恩人，就在不知所措間，發現少女即將離開視線，武斂君連忙追了過去。
另一邊，玄之玄心情正糟糕的時候接到消息，得知武斂君滅門一事，冷笑「這顆棋子是該處理了。正好，雲大夫也出現在中原，這次可沒有老三保人了。沐搖光，東門朝日，跟我走。」
「是。」
*
雲仔想快速回苗疆詢問軍師下一步，沒想到身邊黏了一個牛皮糖，甩都甩不掉。
「你跟著我做什麼？」行走在山林間，雲仔不耐煩道，每次放倒人還是會被跟上，雲仔速度雖快卻無法長時間維持，怎麼都無法擺脫這個人。
「在您旁邊，應該能見到俏如來，我有問題想問他。」武斂君道，這幾日看雲仔偶爾路過病人皆會出手相助，他更不理解盟主為何會下死罪的通緝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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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大夫幫助妖僧潛逃，毒害尚同會會眾。武斂君，下令追捕，若是抗命，立斬不赦！」一戰過後，玄之玄帶清醒的群俠回到尚同會，便立即下令。
「盟主，請容屬下諫言。雲大夫救助百姓有功，也並未真正殺害一人，應不至於問斬。」
盟主背過身，厲聲道「我知曉即使她對你下毒，仍有恩義在前。但網開一麵，就是縱容有人破壞尚同會執行正義，先例絕不可開！不用再說了，執行命令吧。」
「……是。」武斂君躬身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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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姑娘明明是個善心的藥師，卻被下了致命的通緝令；兼愛同等的盟主，卻對非尚同會旗下的組織求援不屑一顧……
武斂君不明白現在的尚同會還是不是他想效忠的組織，腦袋混亂之下，隻想向俏如來要一個答案。也不回去覆命，就跟隨本能追著雲仔的腳步走。
「……我沒說過我和俏如來有聯絡。」師相猜到情有可原，這個武斂君有這麼聰明？
「我認為這是一個可能性。」武斂君執拗道「您的反應也證實我的猜測。」
原來隻是碰運氣……
雲仔無奈，隻好隨在人跟著，至少青年不是會在背後偷偷報信的小人。
就在此時，右邊突然出現一道劍氣，貫穿武斂君腰腹，被雲仔警覺地躲過。
「誰！？」武斂君踉蹌吐血，勉力拔出佩劍。
隻見沐搖光走出樹林，雲仔冷笑道「果然是你們。」
自下藥脫身不過幾日，身上還殘留著隻有雲仔聞得到的特殊藥味，怎麼可能不被發現行蹤。
這種味道武斂君身上也有，但因為疊加了另一種藥，味道混合。所以另外的氣味一出現，雲仔便察覺了。
「沐…沐搖光！難道盟主要殺我！？」武斂君見是同僚出手，不敢置信地退後幾步。
震驚間，一柄長劍從背後悄悄而來。
無聲步，暗藏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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