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二章
“既如此，父皇不如准了我跟皇兄去固伦亲王府上小住几天吧。”赫连杰迅速回头，对已经陷入思考的赫连雄奇如此说道。
“杰弟这是……”
赫连珏也没反应过来，刚要开口说话便被赫连杰打断：
“皇兄许多年不曾见过司徒叔叔，这次去他府上小住几日也能联络联络感情嘛。”
说完，他对着赫连珏眨眨眼睛，让长兄配合一下自己。
虽然不知道他这小子脑袋里面又打了什么算盘，但是赫连珏还是很相信自己老弟不会给他挖坑，所以也转变了话锋。
“既然有杰弟陪同，若是去小住几日倒也不是不可。”赫连珏说着，朝赫连雄奇的方向看过去，“您说呢，父皇？”
赫连雄奇一直信任自己这个二儿子，见赫连杰也搭腔，他便也没有过多坚持，点头应允了二人前往司徒廉齐府上。
之后便是宾主尽欢，把酒畅谈的常规局面。
阿楉今夜参加这个略有些私人的赫连家家宴，却有了小小的发现。
世人皆说赫连珏是天下难得的奇才，是羌国无上尊贵的太子，享尽荣华、受尽宠爱，但是今天一看，赫连雄奇这个当爹的明显还是喜欢赫连杰多一点。
其实仔细想想，赫连珏从一出生就被本国最高的祭司奉为‘天人’，赫连雄奇当时虽然很高兴自己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但过后想想，心里总是不免会有些膈应。
如果赫连珏他们不是想做出表象迷惑她，那照昨天赫连珏和赫连杰不愿意做出头鸟的表现来看，赫连雄奇应该是很忌讳自己两个儿子名声盖过他的，何况其中一个还是从出生就被捧到天上的人。
那这几年赫连珏一直在外游历貌似也有因可循了。
不过反观皇后拓跋姝，坊间一直传闻她更宠爱自小体弱多病的二儿子，但是这几天看下来，她貌似还是对赫连珏更加关心一些。
只凭她对自己的态度，就能知道，她平时对赫连珏的关心绝对跟对赫连杰的不相上下。
但是外边一直传闻她宠爱小儿子这件事，又有些莫名其妙。
……
筵席结束，司徒夫妇和帝后去了旁边的会客殿说话，剩下他们几个人便一起准备去皇宫后边的草原散步。
阿楉跟其他几个不打相熟，所以还是跟在赫连珏身边，加上他今晚打扮得确实好看，阿楉也乐得多看他几眼。
此时尚在宫中走道上，司徒婉婉应当是被司徒廉齐吩咐过了，所以带着自家的三个姊妹兄弟很规矩的在一旁走着。
赫连杰走在赫连珏的另一侧，也是默不作声的慢慢走着。
大家都不说话，阿楉原本不爱热闹，也不是个挑事的，加上这里又是羌国，所以便也只是安安静静的走自己的道。
“今日没有要我答疑解惑的事情吗？”闲走实在无趣，赫连珏小声问阿楉。
阿楉听了，觉得这事刚好合了自己的心意，便放慢了脚步，等跟其他几个人隔了一点距离，但是又不是太远的时候，她说道：
“其他的先不想知道，就请殿下说说司徒家这几个人吧。”
赫连珏笑笑：“你想知道的还真是简单，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们家的事情呢。”
阿楉一愣，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不过他期待自己问这件事情，难不成她刚才看到的那些真的只是他们演出来给她看的表象？
“殿下太过自信了，阿楉对你们家的事情暂时兴趣还不大。”
既然如此，那她也只能先跟他们演一演了。
“太子殿下还是先说说司徒家的事情吧。”阿楉催促道。
“今日来的司徒一家，年长男子是司徒廉齐，与他年岁差不多的女人，是亲王妃独孤辛芷，剩下几个年纪小的……”赫连珏指着前边司徒婉婉身边的那个，“那个是司徒婉婉的二妹司徒娜……”又指着在脸面蹦蹦跳的两个小孩，“那个高个的是他们家的老三，司徒昱，个子矮一点的是他们家的老四司徒景。”
赫连珏一一为阿楉介绍，阿楉很认真的在一旁观察。
“他们家因为是战场发家，所以很重视司徒昱和司徒景两个，老三司徒昱十五岁送到军营，现在已经带了三个年头了，司徒景因为司徒昱的原因所以活得自在点，今年十五岁，但是还在家里做个纨绔子弟，不过司徒廉齐应该也快把他送去营地了。”
赫连珏说着稍微动了下肩膀，出来的时候李楉让那几个侍女给他手臂连着半个身体包了几圈，防止他乱动，现在左手保持一个动作半个多时辰，还真是有些僵硬了。
“殿下不舒服？”阿楉看他不自在的动着胳膊，以为他哪里不适。
“没有，你放心。”赫连珏停下动作，“司徒婉婉原本在家不怎么受管束，只是这几年司徒廉齐的想把她嫁进宫里，所以才慢慢吩咐她些在皇宫绝对要遵守的礼仪规矩，不然就她以前那性子，一离开司徒廉齐和她母亲的视线，早就蹦跳开了。”
倒也是个有趣的人物。阿楉掩嘴笑了一下。
赫连珏想到司徒婉婉存的心思，心里很是无奈，摇了摇头才接着说：
“她家老二司徒娜，自幼被独孤辛芷带大，因为上面长姐和下面两个弟弟都被父亲严加管教，所以她才真的是那个最自由的人，不过可能是她母亲还是希望她能不像司徒婉婉一样，所以对她的行为规矩管得很严，即便是私下，几个相熟的伙伴聚在一起也没见她出过岔子。”
嗯~
阿楉看向那个比赫连杰大一点点的小姑娘，确实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觉得，这小丫头应该是很温婉的，若不是那张脸，但还真会误以为是他们华阳的女子呢。
“不过你下午说司徒廉齐妄图独霸朝堂……”阿楉皱了皱眉，“可是今日晚膳时分我看着，那司徒廉齐倒是很……”
阿楉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该用一个什么样的词语才好形容司徒廉齐。
“傻？”
“对对对！”
阿楉高兴的回头，要看看是哪个如此直接的就说出这个词，赫连杰的脸庞却在她眼里骤然放大，给她吓得退后了一步。
“杰弟。”赫连珏扶了一把阿楉，笑眯眯的跟小弟打了招呼。
“二殿下怎么突然窜过来，吓了我一跳。”阿楉摸了摸自己额头，埋怨道。
“可怪不得我啊。”赫连杰反驳，“我刚才可是说了话的，谁让你自己突然转头的。”
阿楉白他一眼，合着这还怪上她了？突然窜过来跟她脸就隔了两个指头宽，谁都会被吓到的吧。
“不过，二殿下形容得……确实到位。”阿楉小声道，他那个字确实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这倒是没错。
司徒家的几个人还在前面走自己的，看来在皇宫里他家的规矩还是卡得死死的。
“司徒廉齐说话行事确实傻得很，我有时候都怀疑他老爹当年没是抱着块石头教的规矩知识。”赫连杰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阿楉倒是听得开心，这二殿下还是蛮有意思的，在这个异国他乡，也终于算是找到了一点乐趣。
“杰弟。”赫连珏打断他的话，现在跟司徒一家的人离得这么近还如此妄言，真是闲这段日子没被父皇管教了。
“好好好，我闭嘴，大哥说。”赫连杰不满的嘟囔一句，然后闭上了嘴。
“司徒廉齐的父亲司徒博当年因为战争风光一时，其族人也跟着有了些地位……”
“正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赫连杰接过话茬。
赫连珏白了他一眼，知道阻拦无用便继续说道：
“司徒博一身力气，在教养子女方面也最大限度的发挥了这一能力，所以其子女，包括承袭亲王位的司徒廉齐在内，都是空有一身力气，而不懂政治场上的弯弯绕绕，说话也直接得很。”
“就这样还想雄霸朝堂？”阿楉完全不解，这样的人就好好当个王爷就好了嘛。
“司徒廉齐从小受到的教育是，走上高位，光宗耀祖。”赫连珏意味深长的看着阿楉，其中的意思显而易见。
“难怪。”阿楉叹道，看来是个想光耀门楣的傻大个。
“父皇心思敏感，不喜欢这个异姓王在军营占得大半权威，所以前些年时局动荡的时候，把兵符交给了我，司徒廉齐没了建功立业的机会，所以才把心思打到了朝堂之上。”
“原来如此。”阿楉明白了，但还有一事不解，“可是他这种情况，你们难道没有办法解决？我可不信。”
赫连珏知道她会问这个，所以轻笑一声：
“如果他只是个没有实权的亲王那一切好办，只是司徒家因为司徒博的缘故在军营有些地位，这几年我虽然在军营深得军心，但是司徒家的影响力也不小，若是就这样发散了曾经对朝廷有大功的将门，只怕惹得军心涣散……”
赫连珏说着，又想到什么疑难之事，不由得轻叹一声，“更重要的是……”
“更重要的是，他手上还握有十万府兵。”赫连杰凑到阿楉耳边小声说道，末了，又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大哥，“大哥，我这声音算小了吧？”
赫连珏算是彻底懒得搭理他了，翻个白眼自己看天上的星星去了。
阿楉听完，在心里大惊，十万府兵！这也太夸张了吧！这都快赶上华阳一支精锐部队了。
“他手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兵马？”
阿楉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皱着一张小脸问道。
“当年祖父政策关系。”赫连珏解释道，“那时候因为没什么人愿意出来带兵打仗，所以祖父下旨，凡领兵征战者，可以随意豢养府兵，上限三十万。”
“司徒博后来就把自己府上的兵力调整到了三十万。”赫连杰又在旁边补充，“太不客气了。”
上限三十万，看来羌国的兵力那时候就与华阳不相上下了呢。阿楉在心里评估了一下羌国的兵力。
“父亲后来掌权，才调整了这一政策，司徒府的兵力这才减了下来，不过十万还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了。”
赫连珏叹息一声，父皇当政之后对这些羌国兵力看得很重，虽然十万的府兵要镇压的话不算很难，但是父皇却很是不爽，非要暗中制裁司徒廉齐一家。
不过到现在，也没做出太大成效，毕竟全国的军队都看着呢，再者，司徒廉齐到底没有表现出过谋反的样子，他们突然堂而皇之的制裁他，倒显得皇家小气，到时候百姓看着也不是个好事。
“难怪你们忌惮他，但是又不能轻易动手，这也确实是个大麻烦啊。”
阿楉抿抿嘴，看来各个国家都差不多，总是免不了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当初来之前还以为羌国会是个很好的地方呢。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出了宫门，有两台大马车正在外边等候着他们。
司徒婉婉一走出宫，便入宫脱缰的野马，‘噌’地就窜到了赫连珏身边：“珏哥哥，我跟你同乘一架马车。”
赫连珏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本王跟杰弟还有阿楉姑娘三个大人同坐一架马车，若是再添上你，只怕会拥挤。”
赫连杰在一旁认同的点点头，司徒婉婉看他那样，心中不满，便拉着赫连珏道：“二殿下可以跟我小妹他们坐一起，刚好他们几年岁数相近，有共同话题。”
赫连杰听了她这话，登时火气就上来了，也没顾得上什么皇家体面不体面的：“你这丫头，本王是当今二皇子，你到底知不知礼数？敢把本王从位置下拉下来？占本王的坐？”
听到‘礼数’二字，司徒婉婉仿佛被观音菩萨的圣水浇灌了一遍，突然记起父亲的吩咐，忙换了个笑颜对赫连杰说道：
“二殿下多心了，臣女不过是想着您跟娜那还有昱儿、景儿几个有的话聊，所以才想请您过去的。”
“不用了。”赫连杰轻哼一声，把脑袋瞥过一边去，“本王跟皇兄自有兄弟之间的话说，不劳司徒姑娘操心。”
司徒婉婉见没拉下人，便又把目光转到阿楉身上：“我看这位阿楉姑娘性子温和，刚巧娜娜一个人坐马车也是无聊得紧，要不，请阿楉姑娘过去陪娜娜坐一会儿可好？”
说完，她还朝阿楉眨眨眼睛，示意她帮这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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