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醒过来了

　　当清月醒来的时候，清尘已经不在她的身边守着了，取而代之的是重炎。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还没完全看清面前的人，耳边便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啊——”随即面前的人一溜烟地跑得人影儿都不剩下了。

　　“顾清尘，顾清尘！你妹妹醒了！你妹妹她！哎哟。”清月躺在床上，听见外面嘭地一声，仿佛一个庞然大物一下坠落在地。

　　那边人话音刚落，这边清月的门就被推开，只见清尘慌张地跑进来，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看着清月。

　　我的天哪，这还是清月眼里洁白得如翠玉的哥哥吗？眼前的这位少年，头发乱糟糟的，仿佛已经接连几天都没有打理过了，脸上的小胡子也乱七八糟地长了出来，东倒西歪的，了无生气。那双曾经温柔得出水的双眸，如今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她的哥哥，沧桑了好多。

　　后来是重炎对她说，她一共昏迷了十天，十天来她的哥哥日夜不休整日守在她的身旁期待她睁开眼。重炎又说，他后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勉勉强强地放下面子去劝他休息一会儿，他来替清尘看着。“结果我一守，你就醒过来了，小清月，我可是你的福星！”

　　过了一会儿，那老者也闻声赶来，二人立即起身让开。“空青师父。”清尘向那老者鞠了一躬，老先生蹲下身来，检查了一下清月的身体。点了点头，说道：“身体没有大碍，看着面色是有点气虚血亏，需要吃一段时间的药膳调理一下。既然醒来了，那就没有大问题了。对了，小清月，你在这梦中，可有曾梦到过奇奇怪怪的东西？”

　　清月微微睁开眼，却还是发现眼皮是那么沉重，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听到老师傅的话之后，又轻轻闭上眼仔细回想自己的梦境。

　　“我……好像没有梦到什么，感觉我的记忆只是断断续续的，不完整。”空青师父捋了捋胡须，“那你有没有那种感觉，你明明清楚你在你自己的梦里，但是却仿佛活成了别人？”

　　清月再一次闭上眼，突然，一个凄惨的女声大喊：“云温！”凄厉的声音仿佛要穿透耳膜，震得脑袋疼。清月被吓得愣住，猛地睁开眼睛，脸上写满了仓皇失措。

　　“怎么了？”三个人齐声问道，重炎说完瞥了瞥清尘，脸随即偏向一边。故意挪得远一点，他低下身体问清月：“小清月，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没有……我只是仿佛听见，在梦里面有人不断叫我的名字，可是叫的却不是[清月]而是叫的其他的名字。我在梦里面，时而很开心，时而很愤怒，时而心痛，那感觉太逼真了，我的心都快疼得滴出血来了。甚至我都觉得，梦里面的一切，都是我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但有些时候……我甚至……”清尘赶紧轻轻握住清月的手，“甚至什么？”清月小心翼翼地看着清尘的眼睛，思考了好久才缓缓说出：“甚至有时……我居然特别享受……杀人的快感……”话一说出，三个人齐齐愣住。这哪里……是一个十一岁小女孩说出来的话！

　　清尘愣了几秒，随即立马调整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看起来太慌张。“没……没关系，这只是一场梦而已，都不是真的，别害怕。是因为你太累了，受伤的时候又受了惊吓，才会这样的。别害怕，啊！”清尘轻轻地拍着清月的手，用温柔的眼睛看着她。清月才感觉一丝安慰与舒心。

　　待他们都出去之后，清月才重新闭上了眼睛，开始用力回想自己那个奇怪的梦境。

　　梦境里，每个人都叫她“云温仙子。”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是在烟雾缭绕的地方。脚下看不清路，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纯白色的，头顶上的天空，很亮，但是却没有太阳，也没有云朵。她所在的地方，除了白色，什么都没有。但在梦境中的她似乎直到，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会有一口井。而那口井便是她要去的地方。

　　身后，有一个小姑娘轻声呼唤她，她转过身，看着面前扎着两个辫子的女孩的脸，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是不舍，她好像很早以前就认识她一般。

　　“云温姐姐，你真的决定好了吗？此次下凡，天帝一定会察觉的！为了那个人，你真的要冒如此大的风险吗？”

　　清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一头雾水，可是她还没想张口说话，自己就先说出口来了。“泫露，我真的做好决定了。虽然我与他不可能在一起厮守，但是我答应过他要生生世世陪在他的身边。生生世世我可能做不到了，但陪伴这一点，我还是想去尽力履行我的诺言。”

　　清月看着自己一步一步朝着井口走去，不带任何犹豫。她转过身，面对着那个女孩，双手张开，风吹动着她那洁白的袖口，宛如一只舞动的仙鹤。慢慢地，她向后倒去，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微笑。她看着小女孩，慢慢道出：“泫露啊，你记住，久居黑暗处的人，最期待的便是阳光。下一次，若有谁能照亮你的晴空，一定要奋不顾身，义无反顾！”

　　说完，她闭上了清澈的眼睛，果断而坚决地向后仰去。她最后听到的一句来自天界的声音，便是趴在井口泫露撕心裂肺地大叫她的名字。

　　“荒寒，你要我，我便来了。”

　　“荒寒，你要这天地，我便带着这天地，一同向你奔来了。”

　　清月的梦境断断续续的，很杂很乱。清月总觉得，这一定不是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梦境，这些梦，一定在预示着什么，或者说，在重现些什么。

　　“云温是谁呢？泫露又是谁呢？还有那荒寒，为什么每一次提到这个名字，我的心脏就像被万箭刺穿一样疼痛呢？”清月不知道，也无处询问。

　　清月揉了揉眼睛，自醒来之后，她的眼睛就看不清东西，这过了许久，才慢慢地可以看见一些。可是这眼睛还是不变地疼痛，涨涨的，好像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哥哥，我小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呀？”

　　清尘正在晒草药的手抖了一下，脸上平静的表情却没有变化。

　　转过头来微笑地看着清月，“有的哦。”

　　清尘放下手中的草药，转过身来看着清月的眼睛。“有一次啊，师父去闭关修炼，我送完师父回到家中，却发现你不见了！当时我特别慌，特别害怕。找遍了每个房间和院子的每个角落都没有见到你！然后我就找到山上去，找了两个时辰，终于在后山找到了你，你猜你怎么了。”

　　清月眨巴眨巴两只大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

　　清尘笑了笑，揉了揉清月的头发，“当我找到你的时候啊，你全身脏得不行，脸上都是泥土，手里捧着一堆树叶，背上还背着一个小背篓，满满的也全是树叶。我问你你在做什么。你看见我，高兴地跑过来扬了扬手里的树叶说：‘我要回家把树叶都用针连起来，给你做一个翅膀！这样哥哥每一次上山就能快一点回来了！’”

　　待清尘说完，面前的小人儿已经眼泪汪汪，伸手走过来紧紧抱着清尘。

　　“哥哥，等我长大，换我来保护你。”

　　清尘微微一笑，“傻姑娘，你长大了，也还是我的妹妹呀。”

　　微风轻轻吹动着二人的头发，在夕阳的余晖下，两个人一高一低地拥抱在一起，仿佛天地万物再与他们无关，他们拥有的，只有彼此。他们接下来将相伴同行，相依为命，一起去抵抗来自世界的威胁。

　　“空青师父，感谢您这么多天的日夜照料，现在清月苏醒了，我们也该回我们应该回的地方了。”清尘深深地给这位这位名叫空青的老者鞠了一躬。

　　清月也眼泪汪汪地走过来，伸手想给他一个拥抱。

　　空青先是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清月就已经双手搂住他的腰了。“空青师父，我要离开了，谢谢你让我醒过来，清月一定会永远感激你的。”空青举在半空中的手不知何处安放，过了好一会，他才用食指轻轻点了点清月的背，就象征着已经回抱了。

　　清尘和清月拿起包袱便要转身离开，重炎也跟在他们身后，他们还没走几步，空青便叫住了重炎。“喂，你这小妖，要走了也没什么话要对我这老身子骨说的？”

　　重炎没有转身，衣袖下的拳头捏得青筋暴起，他从牙缝中挤出：“我，是，神仙！”

　　空青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再没说话。

　　直到再也望不见他们的背影，空青一拂衣袖，转了个身体。只见烟雾缭绕中他佝偻的身体突然站直起来，等烟雾散尽，那老者却不见了，只见到一个身着湖蓝色轻薄单衣的男子。那男子的眉眼犀利，脸上没有了刚刚平易近人的祥和微笑。眼睛里面没有温度，有一种靠近他就觉得全身冒起寒气的感觉。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食指，指尖热热的，胀胀的，他看着指尖，露出一抹笑容，可是这笑容，给人一种不远不近的疏远感。

　　他转身便要进屋，突然，好像嗅到了什么东西，他猛地转身，盯着远处树林的空荡荡的树枝，淡淡地说：“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风吹过树林，树叶都在抖动，那根树枝上还是空荡荡的。

　　空青依旧盯着那个空荡荡的地方，没有挪开眼睛。终于，那跟树枝上突然显现出一个人形。

　　那人从树枝上跳下来，向空青走过来。走了几步却停下来，不前进了。空青一扬手，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消失了，这时候那人才缓缓走近。

　　现在是白天，但那人却穿着黑色的衣服，衣襟上纹着盘螭，裙边用金丝勾勒出祥云，腰间挂着翠青色的玉佩。眉如锋利的剑破鞘而出，眼如碧波微荡，好似一个从水墨画中走出的男子。

　　空青看着他，眼睛里不带任何温度。他肯定的是，这人一定是在重炎带着顾清尘来到这里之后跟上来的尾巴，可他疑惑的是，以他的能力，居然这么久都没有发现这个人的存在，直到现在恢复了真身才只是在一瞬间嗅到了这人微弱的灵气。这个人，到底是谁。

　　是那个男子先开口，“我要你取一样东西给我。”

　　空青轻笑一声，不说话，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那个男子也不愠不恼，慢慢地说：“你难道不知道吗？小女孩的情况。”

　　空青看着他的眼睛，“你是故意让我发现你的吧。”

　　对面的人微笑，默认了这句话。

　　“清月的记忆的确有一部分被封印了，可是，在我不确定那段记忆是有利还是不利时，我不会让你释放她的记忆。”空青向后退一步，手向外伸出，做出送客的姿势。

　　“空青上神，那就别怪我多有得罪了。”


　　https://www.biqivge.com/book/57498/51380335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iqivge.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v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