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九天剑吟
宝剑双蛟龙，雪花照芙蓉。
雌雄终不隔，神物会当逢。
天为左剑，从翻滚的袖口间杀气腾腾地抽身而出，锋芒一亮，便是九天十地俱明。
地为右剑，本就持在掌中，正如被激怒的巨兽嘶鸣不止，暴怒的气势甚至盖过了正在运行的周天星辰阵法。
一道道光线被一寸寸剑炁撕咬揉碎，无形却更磅礴浩大的剑意正自足下升起。
它们承载着众生意志，承载着万物生机，承载着真正的二十八星宿与早已逝去的太阳太阴，于无声处起惊雷。
仿佛有远古先民站在礁石上，对着惊涛骇浪一句咆哮，于是万籁俱寂，而后石破天惊。
藏典阁顶，临风弈和临风祁看着那人从遥远的地方来，分明无剑，却像持剑步步前行，随即停步，立身于太极图中间，双指并起，天地一声剑鸣。
这一声，短暂而又锐利，已将世间剑术锋芒毕露处展现得淋漓尽致。
好像有一双尘封的天地之剑，在恢宏阔大的剑心里洗尘磨锋，一朝出世，就是震撼寰宇的绝杀！
“好可怕的剑，好可怕的人……”
有人喃喃自语，好像已被摄去心神。
临风祁深吸一口气，冰凉的风灌进肺部，却无法冷却他沸腾的热血，就连手中的剑也兴奋不已。
临风弈却只是定定看着虚空之上的人。
好像被激怒了一般，阵法“轰隆”震响，墓葬群内也传出同样的响声，竟是破碎所有布阵之物，汇集至强一击。
那庞然挥落的光流像悬天倒挂的江河，长夜一瞬成极昼，犹如愤怒的恣肆汪洋，势要吞没打灭礁石上渺小的身影。
“北辰。”
空中的人左掌平摊，天剑直冲云端，引动更加辉煌灿烂的星芒，悬于苍然巨木之顶，是曾经指引先民方向的北极星辉。
“紫微。”
古时有帝星永耀天宇，绵长若江流，人族历史上最丰富浩瀚的历史都在其光芒之下，照亮数千载煌煌大世，从不熄灭。
“荧惑。”
爆裂如火的剑意厉厉而出，常言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而唯一能令紫微帝星黯淡者，唯独它而已。
“太白。”
一束银光当空而起，锋刃如庚金之芒锐利无匹，长风中呼啸一瞬，刹那而过，切开天幕如裁纸。
天剑四锋以生生不息之势，在他周身腾飞旋转，锋芒未尽出，已经逼得阵法洪流僵在天上，动弹不得。
“镇星。”
而后，来人右手卷袖，地剑怒意尽褪，只余厚重得不可言喻的地气，融入天剑之间，形成五行轮转的滔天气浪。
以星辰淬火、五行为基的远古神兵瞬息亮起，寸寸华光浸透厉锋，旋转着冲天而上。
远古五行相生相克之间，无声演化地火水风，分隔混沌阴阳，终成沛然无匹之势，与那一道洪流针尖对麦芒。
一剑自天地间来，又以天地为剑，气象宏伟不可逼视，气魄浩大不可言说。
一刹极亮，一刹极暗。
明暗交替之间，太阴星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轰鸣巨响。
整座阵法如同被裁开的布帛，于悲鸣声中纷纷扬扬四分五裂，仿佛在六月下了一场盛夏初雪。
翻滚的余波气浪席卷向四面八方，是咆哮而来的滔天骇浪。
剑客袍袖舒卷，气浪一滞，旋即风止波平。
天地双剑入鞘，星辰辉光内敛。
有人从云端下来，发间的银蓝飘带随着青丝翻飞，一张面容清冷沉肃，眉目如水墨山水古画，青衫凛凛，写意风流。
临风弈怔怔然注视着他，眼底尽是对强者的震撼和欣赏。
而他的兄长，临风祁对此人，却是魂梦相照，一眼入心。
剑客向他们微微颔首，而后看向临风弈，淡声道：“小师弟无事，勿念。”
话音未落，长风过，他的身影已然消失无踪。
举世寂静无声。
……
摘下头盔，陈天荒一身汗津津的，头部如针扎般刺痛，痛得他恨不得捶脑袋两下，好半晌才缓过来。
不愧是蜀山最强剑客，要借用这身马甲，居然还有修为要求。若是本体修为不够，强行使用马甲的招式，代价就是如此。
陈天荒擦擦汗水，咕哝道：“还好我提前结算了一千年修为，即使没有消化完全，也让我拥有了出剑的资格。”
饶是如此，他施展完那五行之招后也被迫下线，系统提示他十二小时之内不能再上线。
“要想像使用玄寂和荼蘼道人的身份那样自由地驱使剑客的马甲，怎么说也得有三千年修为打底。”陈天荒揉了揉太阳穴，“好在平常交流倒是没关系，只要不与人动手，就不会被踢下线。”
马甲的适用性不过小事，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陈天荒收起头盔，以曾经关锁银月兽的囚笼为中心，前后都走了一遭，一边走一边仔细查看仿古龙城的构造与镶嵌其上的阵法，几个小时下来，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
只是没有他最需要的收获。
仿古龙城看似实体，其实并非物质存在，更像是高度凝练的精神聚合体——守护精神。
正因如此，它才能在多次毁灭后一次次重获新生，或许只要古宫殿仍在……不，只要世上还有一个华夏子民，它就永不会崩毁。
这是古传承的瑰宝，是古人留给今人的财富，也是先辈的精神传承。
意义非凡！
然而仿古龙城陷落在太阴外海之下，唯一一个知道的人还被困在这里，再特别的意义都等同于没有意义。
转了一圈，陈天荒再回到囚笼跟前，忍不住趴在城墙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又低声嘟囔道：“仿古龙城，你都能把我拖下来，有没有办法将我送出去啊？”
说着，他的手指随意敲了几下墙面，指尖触及不到实物，却有奇妙的反弹感倒回。他低头一看，发觉城墙表面覆着一层微光。
“这是……”
这光芒给陈天荒一种极熟悉的感觉，想也不想就翻手抬掌，掌心聚起一团银蓝色的灵力——都不用对比，他就知道自己的灵力与附着在仿古龙城上的这层出自同源。
他的灵力来自荼蘼道人，而荼蘼道人的灵力与玄寂和蜀山剑客的也是同源，都来自系统提供的法门……
看来这才是仿古龙城拖他下来的真正原因，而创造他们的游戏头盔，或许和仿古龙城的建造者也有关系。
陈天荒拧起眉头，略做思忖之后，决定照自己的想法尝试一下。
他没有收起灵力，而是缓缓将手掌贴到墙面上，灵力柔化如绵绵细丝，慢慢注入城墙之内。
“轰——”
下一秒，整座龙城一阵轰鸣，就像沉眠的巨龙从睡梦中醒来，仰头一声长啸，绵长而悠远，令万灵匍匐。
陈天荒摇晃一下，正要抽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就像黏在上面一样，不仅如此，体内的灵力也源源不断地往外流失，渗入龙城之中。
短短几秒钟的功夫，支撑他一百年修为的灵力尽数被抽空，那被系统封锁的千年修为里已经消化掉的部分灵力也没能逃过魔爪，也都倒灌给了龙城。
强烈的虚脱感骤然涌上，陈天荒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不得不抬起另一只手，用尽全力朝城墙挥出一掌，这才借着反作用力向后飞出几米，跌倒在地。
“咳、咳咳……”
大量流失灵力，陈天荒一时间胸闷气短，捂着胸口低低咳嗽两声，愤愤地抬头想吐槽仿古龙城两句，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原本沉稳厚重，却略显暗淡的龙城，此刻如同充满电蓄满能一般亮起，每一条砖缝都渗透着浅淡辉光，气象峥嵘，仿佛随时都会腾飞而去。
龙城漫长得看不到尽头，更多的部分却是隐没在虚空黑暗里，现下有外来灵力补充，才又多显露几节，那锋芒锐利的烽火台竟是直通外海星辉之上，一点火焰，已经亮过头顶的浩荡汪洋。
陈天荒惊愕地瞪大眼，忘了自己被抽干灵力的痛苦，跌跌撞撞地起身跑向烽火台。
肃立的石台上焰色烈烈，有着照破无垠虚空的宏伟与壮阔。
他仰头往上看，太阴外海几乎已经近在眼前，只要仿古龙城再延伸两节，就能穿透那层看似深邃，实则浅薄的光芒，通到太阴星附近去。
“仿古龙城到底有多长，又是如何建造出来的？”陈天荒望着眼前跳跃的火焰，伸手靠近，融融暖意渗入掌心，“这真的是人类自身的力量所能做到的吗？”
他想到系统的任务，莫名有些感慨。
只是这份感慨没有持续多久，他就拍了拍脑袋，让自己从胡思乱想中惊醒。
“算了，先不想那么多，早点恢复力量，早点促使龙城延伸，离开这里要紧。”
陈天荒退出烽火台，在附近的台阶上盘膝坐下，运起荼蘼道人的功法，也就是他提供给官方的法门的完整版，恢复灵力。
仿古龙城因为他的灵力而延长，想来这就是离开太阴外海的方法。既然找到方法，那他就要抓紧时间赶快出去——带着仿古龙城一起出去。
太阴星离异兽战场最近，仿古龙城一旦出世，绝对是对付变异兽的利器。而且以龙城吸收灵力就会延长的特性，加上它本身的战略意义，必能促进全民修炼的进一步发展，能有此收获，他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只希望他回归的那一天，华夏的沙雕网友们看到这么大个惊喜，不要太震惊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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