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王府出事了
路管事一噎，觉得那小丫头扫过来的目光跟把小刀似的，只得呐呐的道：“这是间酒楼，曾经也是顾客盈门，可是开了二十多年了，好像是陈旧了些，大概顾客也觉得没什么新意吧。”
“那为什么不重新装修，找更好的厨师，好好经营呢？”宋潇雅叹了口气。
“好厨师哪儿有那么好找？”路管事理直气壮的说，但看到宋潇雅眯缝着的眼睛，又泄了气，“都是做了几十年的老人了，总不能就这么赶人家走，这可不是我们公主府做得出来的事。”
宋潇雅无奈的暗叹一声，又摸出一本账来，“这间铺子呢？古玩铺，怎么都不会亏成这样吧？”
“这个……”路管事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其实还有好多欠账没收回来。”
“哦，”宋潇雅了然，“以后这未收账款也要有记录才行。”
路管事赶紧点头。宋潇雅接着问道：“都是些什么款收不回来？就不能不赊账吗？”
路管事无奈的摇摇头，“都是些皇亲国戚朝中高官，我们做点生意也得罪不起啊。”
“他们不知道这是公主的铺子吗？”
路管事满脸苦涩，“知道又怎么样？公主在的时候有谁敢？只可惜公主走得早，咱们府里又这样，我总不能遇到点儿事就让少爷去找皇上吧？”
宋潇雅点点头，沉吟半晌，这才笑道：“路大管事，叶公子让我来只是希望我能配合路管事将咱们这些产业做得更好，赚更多的钱，让府里的老人们都过上更好的日子。所以我不是来抢产业的，您老尽管放心。”
路管事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居然跟着这小丫头的思路走了，而且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眼睛够毒，都说到重点了。如今再听她这么一解释，心中也就释然了，不再看人家不顺眼。
“我这几日先把这些账本都看一遍，再去找您，然后麻烦您带我各个铺子都转转，可方便？”宋潇雅恢复了伶俐可爱又礼貌的样子。
“方便方便，我就住在刚刚说的那个酒楼后边儿的院子里，姑娘要来之前派人来跟我说一声就行。”面对这么有礼貌又能干的小姑娘，路管事也客气了不少。
杨嬷嬷见宋潇雅这么快就搞定了陆斌，也甚是惊讶，看她的眼神又变了，这丫头懂的东西是不是也太多了。
三人正讨论着那些账册，有丫鬟进来禀报道：“嬷嬷，王府那边有人来传话。”
“王府？”杨嬷嬷皱起了眉，“他们又有什么事？还不得清静了？”
“是王府大管家。”
“哦？”王府跟隨宁苑之间一般秉承的态度是没事最好不要打交道。如今王爷命在旦夕，王府那边估计也没了主心骨，此刻连大管家都来了，杨嬷嬷决定还是去看看。
“小雅，跟我一起去看看吧。”杨嬷嬷想了想便招呼道。这府里的内务反正都交给小雅了，对外的事儿让她去看看也好。
“好的，嬷嬷。”宋潇雅放下手中的账册。
“那我也先回去了，静候姑娘前来。”路管事笑道。现在看起来是个和气的老头子了。
正厅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焦虑不安的踱来踱去，一身灰蓝色府绸长衫以及品质上佳的碧玉扳指显示出他是出自大户人家的有头有脸的人物。
那老者见杨嬷嬷扶着一个小丫鬟的手走了进来，赶紧上前拱手道：“见过杨嬷嬷。”
杨嬷嬷扶着小蝶的手，淡淡的点点头，径直坐到一张雕花太师椅上，问道：“王大管家，好久不见，不知今日有何事竟要让大管家你亲自跑一趟？”要知道定南王出事后，王府那边可都没人过来说一声的。
“这……”王管家看了看自自然然的坐在杨嬷嬷身边的一个小姑娘，不确定这到底是谁，没听说隨宁苑有个什么小姐啊！
“有事就说，这里都不是外人。”杨嬷嬷自然将王管家的神色看在眼里。
王管家听杨嬷嬷这么一说，也不再犹豫，说道：“是老夫人，老夫人昨儿夜里没了，二老爷说毕竟是二少爷的亲祖母，还是应该过来说一声。”
“老夫人没了？”杨嬷嬷挑眉，“怎么回事？没听说过老夫人身子有什么不适啊？”王府那边自然是有隨宁苑的人的，可现在还没人传消息过来，可见这事还并未传开。
宋潇雅也定了定神，老夫人？也就是叶筝的亲祖母？她从未听叶筝提起过这位祖母，想来关系也不亲近。当然，没有必要之时，叶筝从不跟她说任何关于王府的事儿。
王管家道：“这些年老夫人早就不管府里的事了，终日都在福寿堂的小佛堂中礼佛，只有翠屏翠萼两个丫鬟伺候着。还是今儿一早王妃……”他看了看杨嬷嬷不满的眼神，改口道：“呃，侧妃前去请安，发现两个丫鬟死在了后院，而老夫人也死在了小佛堂中，福寿堂到处被翻得一片混乱，怕是昨夜进了盗贼。”
杨嬷嬷沉吟半晌道：“福寿堂可丢了什么东西？”
王管家摇摇头道：“还不知道，府里没敢乱动，二老爷已经派人去报了京兆尹和刑部。”
杨嬷嬷点点头，“也罢，有什么消息再来说一声吧。”
王管家犹豫道：“府中出了如此大事，不知二少爷……？”二老爷可是亲自交代了，一定要让二少爷过府一趟。
“少爷昨日领了皇命前往南疆，今儿天不亮就已经走了。”杨嬷嬷淡淡的道。
“原来如此，那就不打扰嬷嬷了。”王管家无奈只得告辞。
宋潇雅心念一动，开口道：“嬷嬷，叶公子虽不在府中，可一旦得知也定然心中不忍，要不我们替他过去瞧瞧吧，有什么消息也好及时通知他。”一边说一边冲杨嬷嬷眨了眨眼。
杨嬷嬷心知这小丫头是个有想法的，难道是发现什么不对了？于是应道：“也好。王管家不介意老身和这位姑娘过去看看吧。”
“不介意不介意。”王管家其实巴不得杨嬷嬷有此一说，因为王妃，不，侧妃也跟他交待过，一定要让这边府里有人过去当个见证。至于见证什么，王管家这种成了精的才不会去考虑。
“那就走吧。”杨嬷嬷扶着小蝶的手站了起来，“王管家请带路。”
宋潇雅跟在杨嬷嬷身后，后面则是作小厮打扮的九婴。其实要去王府内院，带个小厮是不太合适的，只不过如今府里大乱，估计京兆尹和刑部的人也快到了，王管家也顾不得什么避嫌不避嫌的了。
这是宋潇雅第一次踏进定南王府，因为隨宁苑是在定南王府的北部，所以进入王府看到的便是王府的后花园。
这王府的景致不比隨宁苑差，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看得出是颇具匠心，但却从骨子里有一种暴发户的奢靡之感，远没有隨宁苑的清幽。
顾不得仔细欣赏，一行人急匆匆的穿过花园往南，再往左一转。远远的宋潇雅就闻到一股香火之气，心知这便是福寿堂了。
院门口守着四个小厮，见到王管家赶紧招呼道：“王管家快进去吧，二老爷问了好几次了。”
“官府的人可到了？”王管家问。
“京兆尹府尹大人亲自带人来了，已经进去了。”
王管家不再搭话，带着杨嬷嬷和宋潇雅便走了进去，径直进了福寿堂的正厅。
厅中，一个中年男子满脸悲愤地正在跟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说着什么，一个身着素淡衣裙的女子正坐在一旁“嘤嘤”垂泪，身边一个老嬷嬷似乎在安慰她，旁边还坐着另一个面色苍白一言不发的女子。这两人宋潇雅倒是认识，正是昨日才见过的定南王侧妃罗氏以及叶家二夫人陈氏。
见王管家进来，那中年男子也转过头来，往他身后一看，不由得皱起了眉。“王木，二少爷呢？”
王管家低头道：“回二老爷，二少爷今儿一大早就已经出发赶往南疆了。”
那二老爷脸色不太好看，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那身着官服之人点头道：“叶二公子实乃我大楚年轻一辈之中的翘楚，确有乃祖之遗风啊！可敬可佩！”
杨嬷嬷向那官员一礼，气度雍容，道：“老身替我家少爷谢过京兆府尹米大人。”
宋潇雅抬眼望去，只见那米大人不过三十多岁，卧蚕眉丹凤眼，颌下微须，甚是儒雅。
米大人笑道：“这位便是隨宁苑杨嬷嬷吧，嬷嬷独自打理隨宁苑多年，下官也是佩服不已啊。”
杨嬷嬷含蓄一笑，道：“今日还需麻烦米大人查清真相才好，定南王府的老夫人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
米大人拱手道：“下官自当尽力。”
正说着只见有小厮来报，说是刑部侍郎梁大人带人来了。叶从轩赶紧亲自前去迎了进来。
那梁大人进来后也不多话，直接问米大人道：“米大人已经来了？可有发现什么？”
米大人道：“正在检查是否有丢失物品，等着梁大人到了，一起让仵作验尸呢。”
听到“验尸”两字，那罗氏的哭声又大了一些，两位大人同时看过去，又同时皱了皱眉。
“米大人请。”“梁大人请。”
这两位虽属不同机构不同部门，却时常会有一起办案的经历，因此关系倒还不错，此时竟是心有灵犀的一起避了开去。
一时间，厅里有些尴尬。还是杨嬷嬷率先打破沉寂，道：“叶二老爷，好久不见了。”
叶从轩尴尬的笑笑，“嬷嬷贵人事忙，自然少来王府。”
杨嬷嬷哼了一声，并不答话，只是安静的坐着等消息。
“这臭丫头怎么来了？”突然一个略微有些尖利的声音响起，却是那罗氏已经收住了哭声，目光有些阴鸷的盯着宋潇雅，“这是我们王府的私事，外人不得参与。”
叶从轩有些诧异的看向自己的大嫂，在他的印象中大嫂从来都是温婉贤淑的，还从未见她有过这样的眼神和语气，哪怕是得知大哥遇难之时也不曾如此。可现在……是了，母亲不仅是她的婆婆，而且还是她的姨母，一时情绪失控也是有的。
然后他才又看向坐在杨嬷嬷旁边的那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岁左右的小姑娘。之前他以为这也是跟着杨嬷嬷的小丫鬟，此时才注意到她唇红齿白，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显得灵气逼人。身着一件雪青色缠枝芙蓉暗纹月光锻襦裙，外套水红轻羽纱外套，脑后一个简单的缳髻，斜斜的并排插着两支玉簪，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不待他相问，便见杨嬷嬷懒懒的瞥了罗氏一眼，低头掸了掸腿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说道：“老婆子年纪大了，打理了隨宁苑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好在有这丫头还能帮衬着。老婆子就想着慢慢的把隨宁苑的事务都交给这丫头去打理了，少爷都不反对，想来侧妃也还管不着我们府里的事。既然侧妃觉得我家丫头没资格来你们府上，我们就回去好了，省的有些人以为我们隨宁苑的人很想来王府似的。”
说着就要起身。却见叶从轩赶紧伸手拦住，道：“嬷嬷息怒，大嫂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她是什么意思？”杨嬷嬷也不看罗氏，只盯着叶从轩问。
叶从轩看了一脸怨气的罗氏一眼，无奈的道：“嬷嬷也知道，母亲不仅仅是大嫂的婆婆，还是她的亲姨母，想来是大嫂太过伤心，所以……”
叶从轩在这边解释着，却听罗氏尖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二弟，她不过一个下人，你跟她这么客气干嘛？咱们王府的面子都被你丢尽了。”
“大嫂，”一直沉默的陈氏此时也说话了。她自然知道自己的丈夫为何如此，偏偏那个魔怔了的大嫂还看不清形势，非要跟隨宁苑撕破脸，他们二房可不想奉陪了。“大嫂说的什么话？杨嬷嬷主理隨宁苑二十多年，只怕比我们身份还要高些呢，谁敢说她是下人了？杨嬷嬷和这位姑娘肯来关心咱们府中的事，是我们的荣幸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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