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三个人在门外碰面时，最惊讶的不是秦芽，反而是季连月。
在季连珏出声喊他“阿月”之后，季连月甚至没顾得上说出那句“不要喊我阿月”，反而对着秦芽脱口而出。
“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下轮到秦芽惊讶了。
她在这儿有什么问题吗？？
秦芽看他一眼，莫名其妙。
“管真宽呐。”
季连月也不甘示弱，眉头一皱，随即又舒展开，眼角眉梢的嘲讽，藏都藏不住。
“也是，秦家都不管你了。”
秦芽：？？？
这小崽子对自己有敌意，对吧？
秦芽看了一眼面板，上面的恶评指数蹭蹭直涨，于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虽然从任务出发，季连月也算是她需要攻略的对象之一，但来者不善，说话带刺，搞得她很不爽。
所以任务什么的，都得往后排。
秦芽懒得跟他啰嗦，把手里的东西搁在行李箱上，直接暴起上前，接着拽住季连月的胳膊——
一拉，一背，一放，来了个过肩摔。
速度之快，直到季连月摔地上了，痛感袭来，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此刻，季连月高冷学霸的面具终于裂开，躺在地上爆了句粗口。
“操！你有病？”
秦芽转身重新拖过行李箱，轮子从他身边碾过去。
“看不惯就滚，少踏马在这儿阴阳怪气。”
季连珏耸了耸肩，输入秦芽那户的电子锁密码，秦芽拖着行李箱进去了，季连珏跟在她后面，进去之前给了季连月一个同情的眼神，冲屋内偏了偏头，示意他也进来。
季连月爬起来，一边发泄般拍着背上的灰尘，一边恶狠狠地给秦芽记上一笔。
他清楚地记得季连珏的房子在隔壁，而秦芽则拖着行李箱，因此面前这间房门洞开的屋子，只能是秦芽的房子。
季连月冷着脸在门外站了半天，听着季连珏在屋内帮忙铺床收拾屋子，然后又听到两人打开冰箱，开始商量晚上可以吃什么。
楼道里有风灌进来，季连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想到还有话要和季连珏说，他握了握拳，咬牙走了进去，然后“砰”关上门。
妈的，外面冻死他了。
冰箱里有季连珏提前差人准备好的菜，秦芽翻了翻，觉得可以煮个火锅。
季连珏举着两袋火锅底料，问秦芽。
“煮哪袋？”
秦芽嗜辣，指了指牛油的那袋。
“你能吃辣吗？”
还没等季连珏回答，坐在沙发上背对他们的季连月先开口了。
“我吃不了。”
秦芽翻了个白眼。
谁管你。
季连月从进来就一副臭脸，简直莫名其妙，她都没跟他有过交集，完全不知道对方的敌意从何而来。
季连珏笑眯眯的，眼睛像漂亮的小狐狸，把另一袋菌菇的火锅底料收起来。
“那就吃牛油。”
没多久，热气腾腾的火锅冒着火辣的泡泡翻滚了，秦芽夹了一筷子肥牛放进去涮，季连珏捧着小蝶在调蘸料，季连月没好气地夹了一筷子煮好的丸子塞进嘴里，顿时被辣得双颊通红。
忍不住的咳嗽蹿到嘴边，季连月单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咳”个不停。
季连珏给他倒了碗清水，秦芽不屑地嘲了一声，季连月果然把清水推到了一旁，整趟火锅吃得热汗直冒，眼眶都泛着红色。
秦芽暗爽，在心里骂了句煞笔。
季连月咽下一块对于他来说过分辛辣的牛肉，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有一些重要的事情，他需要当面和季连珏说，可从他见到季连珏到现在，不仅一句话没问出口，还莫名其妙地和秦芽吃了顿牛油火锅。
“哥咳咳咳”
直到吃完，季连月还时不时会咳几下。
“我有事跟你说”
不行，他嗓子都被辣哑了。
因为火锅的温度，季连珏的脸也红润了一些，他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搭在胳膊上。
“去我那儿说。”
季连月正要跟上去，却突然被秦芽拽住，对方下巴往洗碗槽那儿一抬。
“把碗洗了再走。”
季连月活了十几年，别说洗碗了，厨房里流出来的水他都没碰过一下。
“我洗？”
秦芽掰了掰手指，活动手腕。
“难不成让你哥洗？”
季连珏长了一张被人伺候着洗手都天经地义的脸，让他洗碗简直暴殄天物。
季连月憋屈地抓起了洗碗巾，打仗似得洗完了碗，厨房弄得简直比某利亚战场还惨烈。
一起收拾完残局，俩人才离开秦芽的家。
秦芽看了眼一片狼藉的餐厅，决定明天还是喊个保洁上门收拾一下吧。
对面房子里，季连珏放下外套，一副懒散的样子窝在沙发上，撑着额角细细看着季连月。
“阿月长高了。”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三年前，双胞胎的两人成长速度并不一样，那时季连珏比季连月要高半个头，如今季连月已经快要追上来了。
没了秦芽在中间和季连月夹枪带棒地拌嘴，季连月突然就像回归了现实一般，重新注意到那个他一直想逃避的问题。
面对季连珏放松散漫的姿态，季连月心中反而越发翻涌。
“你为什么要回来？”
季连珏轻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很久没见了吧？还以为你会很想我呢，阿月已经长大了，不是会黏着哥哥的孩子了啊”
季连月眼眶却越来越红，声音也逐渐颤抖。
“他们让你回来你就回来吗？你就留在国外看你的病啊，还回来做什么！”
季连珏像个无奈的，头疼的家长，他揉了揉额角，看向季连月。
“是我自己要回来的。”
“阿月，”季连珏语气变得低而缓慢。
“我可能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
季连月的表情仿佛被雷劈了一样，不可置信。
“你在骗人吧。”
显然，季连珏的表情不算严肃，甚至带着笑意，但季连月清晰地认识到，他说的都是真的。
季连珏抱歉地耸耸肩。
“可能确实有些仓促，不过也还有时间嘛，医生说过，最少能撑过半年”
话音未落，季连月扑过来，埋进他怀里，呜咽一声。
“哥”
季连珏没再说下去，抬起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季连月的背。
另一边，秦家老宅。
秦父最近突然忙了起来，一直到今天才稍微松了口气，正好是周五，秦芽和秦宇畅都下学呆在家里，便在餐桌上照例问了几句近况。
秦宇畅刚上一年级，还不太适应学校的节奏，书本上的知识对于他来说并不简单，好在有私人家教全天候准备着，秦宇畅在学习上遇到的问题，很快就能迎刃而解。
秦父又偏过头去问秦洛。
“洛洛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秦洛自从那天偷听到秦芽和秦母的对话，好几天都魂不守舍。
她难以消化这个事实，无数次希望那日是自己的幻觉，可从梦中惊醒之后，那些清晰的记忆却一遍遍逼她面对现实。
而一些之前从未察觉到的细节，比如秦芽与秦母鼻子上如出一辙的驼峰，比如秦芽和秦父相似的自然卷，比如为什么那天在学校的大食堂，秦芽会说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此刻，这些细节都开始在她的脑海里清晰，告诉她不要逃避现实。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秦家，还有自己对不起秦芽。
“洛洛，洛洛？”
秦母出声喊她。
“发什么呆呢？你爸爸问你话呢。”
秦洛这才如梦初醒般抬头，脸上挂起勉强的笑。
“在学校挺好的，没什么事儿。”
秦父冷哼了一声，他正值壮年，不至于老眼昏花，秦洛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明显就是心里有事。
“是不是又是秦芽，她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是不是在学校还在针对你？”
秦洛脸色越发白了，秦父的话听上去是向着自己，可她占据着不属于自己爱，实在做不到诋毁那个被夺走一切的人。
“没有，姐姐姐姐她没有欺负我，她对我很好。”
想到秦芽一直以来对她的态度，她越发羞愧，声音越来越小。
秦父看着秦洛的样子，反而更加肯定，一定是秦芽欺负了她。
“明天把她的生活费停了！看她能熬到什么时候。”
秦母冷着脸戳弄盘子里的牛排。
“早就没给了，我以为这些天是你在给呢。”
秦父便问起责来。
“家里的事情都是你在管，我什么时候给过孩子生活费？”
听着秦父秦母的互相推脱，秦洛的眼泪彻底绷不住了，吧嗒吧嗒往下掉，全都落到面前的盘子里。
秦母责备地看秦父一眼，转头安慰秦洛。
“好了，在孩子面前别说这些，洛洛怎么了？有事情别憋着，要跟妈妈说啊。”
秦父也压了压嘴角，不再说话。
见秦洛一副伤心的样子，但是什么都不说，秦父决定还是先把那件事情告诉她，也许她会开心一些。
“洛洛，你是不是喜欢季连家那个小子？”
秦父将这段时间在忙的事情道来。
“你季连叔叔也很喜欢你，很中意你做他的儿媳妇，我们这些天说好了，等你们高中毕业就订婚，怎么样，开心一些吗？”
闻言，秦洛顿时愣住。
她，要和季连月结婚吗？
见秦洛表情好转，秦父顿时觉得联姻的决定一点儿没错，也不枉他这些天的谋划。
而还在消化信息的秦洛内心更加羞愧。
秦洛很清楚，所谓的联姻其实跟她喜不喜欢季连月并无多大关系，一切只是因为自己是秦家的“女儿”。
所以，自己不光抢了秦芽的父母。
还抢了她的未来，她的婚约，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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