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凄怆的歌声忽然停止，燕沉月回过神，惊然发现自己泪流满面，琼玉不知何时靠了过来紧紧牵着她的手。
见她停止了哭泣，琼玉温声道：“怎么了？”
燕沉月说不出具体的缘由，看着水中那只凝望着自己的人鱼凄然道：“我不知道，我看它就觉得好难过！”
琼玉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轻声安慰：“它看起来并没有攻击我们的意图，你若不忍心伤害它我们便离去。”
燕沉月轻轻点了点头，便与琼玉离去。
那条人鱼见她们离去，忽然凄厉的喊了一声。
“忘？”燕沉月听到个模糊的字眼回头看去，只见那条人鱼顺着水一路追将过来，口中不住发一声声忘字！
脑中传来蜃妖惊奇的声音：“奇了怪了，这条人鱼怎么一直追着你们学狗叫！”
燕沉月一阵无语：“你管它学什么叫，不攻击我们就行了！”
“那防御力极强的鳞甲不要了？”
那片带血的鳞片骤然浮现在脑海中，燕沉月一阵心悸，心烦意乱道：“不要了！”
蜃妖见她心情似乎不好，便不再说话。
顺着水边一路前行，沿途陆续能看到建筑的残壁横倒在路上，琼玉见这处地方安宁难得没有妖兽，二人便在一处断壁下的空间休憩。
燕沉月掏出丹药喂进嘴里，缓解经脉碎裂的痛楚，琼玉见她面色不好，便道：“我为你输送灵气。”
灵气在体内经脉中游走却不留存，这样下去只会白白浪费琼玉的灵气，燕沉月悄然叹了口气，道：“师尊，遗迹中危险重重，你还是留着灵气吧。”
琼玉不语也不收手，燕沉月心道师尊倔强起来真是让人头疼，当下也不再坚持了。
遗迹中没有夜晚，时日难辨，不知过去了多久，路的尽头水流奔腾而下落入无尽虚空之中。
“此处没路了！”琼玉蹙着眉道：“看来只能自水上而行了！”
燕沉月望向水面，那条人鱼仍旧跟着她们，在不远处望着。
“嗯”燕沉月答应一声，便思索如何渡水，身体忽然一轻已落入琼玉怀中，耳边疾风呼啸，琼玉带着她御空而行飞渡水面。
燕沉月侧首看她，向后飞舞的发丝露出她纤白的脖颈，一张清隽秀雅的眉眼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毅，她忽然想若是能一直如此似乎也不错，想法刚冒出来便瞬间被她掐灭，这样的她也未免太自私了。
身下的水面忽然水浪翻卷，燕沉月脑中陡然划过一抹警兆，一条粗壮的触手破水而出伸向她们二人。
“师尊！”燕沉月惊呼一声。
琼玉一手紧紧揽着她，悬停在半空，红玉剑已连发三道剑气阻截那条来势汹汹的触手！
被剑气斩断的触手断成好几截落入水中后，又从水里伸出数十条触手，张牙舞爪般抓向她们。
燕沉月只觉得自己脚腕缠上一条黏腻的东西，一股猛烈地力道将她忽然向下拽去。
琼玉见她脱手而去，身形倒转俯冲而来，燕沉月向上看她，见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慌之色，勉力凝聚灵气的脏腑中似有无数道裂缝一起裂开，痛的燕沉月面容一阵扭曲，她无名剑出一剑斩向脚下，尔后以微弱的灵气支撑堪堪停留在水面三尺的位置。
不远处的人鱼猛地炸开耳后的鱼鳍，朝着她们嘶吼一声。
“糟了”燕沉月暗道一声，这条人鱼偏偏挑了这个时机来攻击。
却见那条人鱼一拍鱼尾，一道水刃在她们身旁急速划过击在她们身后的位置。
燕沉月蹙眉望向那处，只见一只庞大的墨色脑袋缓缓从水面升起。
不远处的人鱼扎入水中，片刻从燕沉月脚下冒出，一伸手便将她抓住迅速拖离这个地方。
那只黑色的脑袋下面伸出无数触手拍将过来，每一下都有万斤之势将水面砸出一朵朵巨浪来，琼玉在它触手的缝隙中四下躲避，又见燕沉月被人鱼掳走，心中焦急，手中的长剑在空中舞出残影来。
那人鱼死死钳着燕沉月的身体，将她越拖越远，眼见琼玉孤身面对一头悍然妖兽，自己却被条人鱼箍的难以脱身，当下气道：“放开我！”
那条人鱼被她发狠的声音一吼，当下惊慌放手，燕沉月霎时落在水中呛了一口水，人鱼又慌忙将她捞上来，燕沉月复杂的看它一眼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忘”
燕沉月见她又开始重复，气道：“忘什么？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人鱼被她一凶，面上竟似有泫然欲泣之态，只因她这张人脸长得极美，燕沉月心中霎时不忍，便无奈道：“你若是不伤害我们，便帮帮我们罢！”
人鱼出奇的点点头答应了，它口中发出一声轻啸，在水面激起一层一层波纹向四周辐散，片刻便有无数声同样的啸声回应，燕沉月看过去，便见自四面八方露出许多人鱼来，纷纷朝这边游过来。
这景象似曾相识，她望向那些人鱼的胸口，都有一处手掌大没了鳞片的伤痕。
“你们的护心鳞呢？”不知为何，她下意识便问了出来！
自从听到它那凄怆的歌声后，仿佛她脑中多出许多未知却熟悉的记忆。
那条人鱼深深的望了她一眼，重复了一声“忘”便齐齐朝那只庞然巨兽的方向游去。
“忘什么？到底忘了什么？”燕沉月长叹一声，凌空而起，耀眼的光华自剑刃上透出，一剑劈海之威的剑气迅疾而去将那条将要拍上琼玉的触手斩断。
经脉中的痛楚霎时被放大，燕沉月身形一晃，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那条人鱼见她受伤，担忧的美眸望过来，一张嘴吐出一个巨大的水泡将她包裹起来。
无数把绚烂夺目的水刃自水面凝成，空气被强大的威势激的震颤起来，如一道绚丽的彩虹一般，那些水刃带着凛冽的杀意攻击那只将大半个身体潜藏在水中的妖兽！
在水面舞动的触手被这纷沓而至的水刃射的千疮百孔，断碎的烂肉如雨般落入水中，那只妖兽忽然自水中而出喷出一股漆黑如墨的东西来。
一个水泡及时的包裹住了琼玉，将她轻缓的带离出来，遮蔽身形的墨色渐渐消失之后，那只庞然的妖兽已不见了踪迹！
“师尊！”燕沉月拍着水泡唤她，琼玉见她无恙放下心，朝水中的人鱼拱手道谢。
人鱼拖着水泡将她们拖向水域中央，这些人鱼开始便没有攻击她们，方才还出手相助，她二人便在水泡中等着看人鱼将她们带向何处。
渐渐地远处显出一座小岛的轮廓来，在近前时人鱼们潜入水中，带着她们穿过一条水下深渊，不知在黑暗的水中穿梭了多久，有气泡的保护她们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
等看到上面传来微光时，燕沉月感觉自己正在向上升去，随着气泡从水中浮出，她才看见这是一处保存完好的建筑。
亭台楼宇层层林立，而她们所处的位置在一方干涸龟裂成千万块的黑色湖底，她们从裂开的缝隙中爬上岸，那些人鱼似乎无法离开水，在缝隙中望着她们。
燕沉月对着最初那只人鱼行了一礼：“谢谢你们！”
那只人鱼漂亮的眼睛望向她，燕沉月在她盈盈的水眸中悄然皱了眉，这只人鱼看她的眼神仿佛在望着一个终于相逢的故人，她不禁问道：“你认识我吗？”
“忘楼！”
似乎练习了千百遍，才终于能讲出那两个字来。
“云忘楼！”脑海中的蜃妖忽然惊呼道。
有个冷漠威严的声音在记忆里训斥：“云忘楼，太虚天令你下界不是让你怜悯众生，宇宙命盘轨迹如此，你岂敢携众生意志逆天！”
燕沉月猛然大声反驳：“人间顺应天道修行，你们怎么能如此无情！”
琼玉与蜃妖都被她吓了一跳，琼玉疑惑的看着她，自她入了这古遗迹之后时而会冒出一两句让人迷惑的话来，不知她到底是怎么了。
燕沉月自回忆中醒过来，看着琼玉看她的眼神复杂，心中一缕失落感久久不去，她道：“师尊，你看她们好可怜！”
琼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人鱼，那群人鱼并没有离开，挤在缝隙中看向她们，到也没有燕沉月说的可怜之态。
她不明所以，问道：“你想留下她们？”
燕沉月看着这座干涸成黑色的大湖，低声道：“它们原本就生活在这里，这湖底的黑色都是她们干涸的血。”
琼玉见她掩饰不住的难过，也不追问她为何知道，便道：“这湖底千疮百孔，若要修补非一时之事，你若是坚持，我可一试！”
燕沉月摇摇头：“此事不该师尊动手。”
琼玉以为她不打算将这干涸的湖填满，便道：“那便走罢，此处比之前探查过的地方更为完整，或许有遗留的丹药之类能修补你的经脉。”
她们顺着石头铺就的路向前方那栋高耸的楼阁走去，推开两扇大门，久未有人踏足的室内接触到光线，无数细小的灰尘在空中缓缓飞舞，仿佛在欢迎二位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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