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羞辱

“青青，青青……”

        青如玉回过头，眼前的雾气慢慢散开，一个小小的少年正冲着她挥臂笑着。

        那小少年不过十岁刚出头的模样，却穿着一身与自己极其不符的黑金龙袍，头上戴着一顶比他脑袋还大的帝冠，虽说滑稽，却也有着令人不可直视的威仪。

        她看见自己快步上前冲他单膝跪了下去，口中发出略显低沉的声音，雌雄莫辨。“参加陛下。”

        小少年不满的托起她，“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叫我名字。”

        她低着头始终不抬起，“如今尊卑有别，陛下不能如此任性了。”

        小少年气涨红了脸，又有些委屈，“自我登基你便对我如此生分，既如此，这皇帝不做也罢！”

        周围侍人具都还随侍在旁，听他这样说瞬间哗啦啦的跪了一地，瑟瑟发抖，“陛下，陛下万万不可啊！”

        青如玉也惊的抬起头，却见少年的眼圈都红了，里面满是倔强。

        “陛下，我只是珵国的质子而已……”她慢慢的说。

        “我不管，我只知道你是我的青青。”

        白雾散开又重聚，将少年带的渐渐远了，青如玉睁开眼，怔愣的看着殿顶，明明她只是一个旁观者，然而梦中少年的一字一言，还有倔强的眼神都仿佛印在了她的心里，那瞬间的心悸竟是如此真实。

        **

        就算订了亲，青如玉也好长时间没再见到郁长空，听说在定亲后的第四天他便从天界回来，且一回来就直接将住处搬出了幽冥司，陛下还为这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当天幽冥司上上下下的鬼被那威压震得走路都是贴着地，用摞的。

        这天青如玉给陛下汇报完公事后，陛下将她留了下来，说是想念墟余山的泉水，想要弄点来泡茶喝。

        “你也知道，那墟余山阴气太盛，冷的都可以媲美冰山地狱了，一般小鬼靠近不了，左右你也清闲，就为朕跑一趟吧。”北阴大帝如是说。

        青如玉还能怎样，接过陛下递过来的小瓶子就上了路。

        墟余山在冥界的最西边，冰封千里，离的老远都能感到那阵冷意，鬼身是感觉不到冷热的，但这种冷却是可以透进骨头直达魂体，若非法力强盛，早就被这寒阴之气伤着了。

        墟余山最有名的就是那泉水，得至纯阴气滋养万年，于他们鬼最有益处，能喝上一口都是福气。

        青如玉用瓷瓶装了一瓶，正待离开，一阵笛声飘飘忽忽的传了过来。

        这里居然有人？

        青如玉顺着笛声走过去，大约就是山泉的另一面，那里不知何时竟多了座宅院。

        坐落的宅院不大，却极其风雅，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有几分世外的调调，可若放在幽都，就是一股清流般的存在。

        幽都很大，但少有这种样式的房子，大多都是一家一户，很普通而已，因为阴间对于鬼来说就像个暂时落脚的驿站，虽然这个驿站要待的时间很长。

        当然，这些都是普通的鬼。

        而能拥有建造宅院阁楼，精致些寝殿的资格，就都是冥官了，如青如玉的闲心舍。

        笛声就是从那二楼的窗口处传出的，青如玉不过刚靠近，想偷瞄一眼是谁能在这里落户，笛声骤停，随之而来的是一道低沉的声音，略带不满，“何人偷窥？”

        那声音极其熟悉，熟悉到青如玉心都凉了。

        都已经被发现，躲都躲不了，青如玉只好快步走出，“打扰到太子殿下，下官知罪。”

        她低着头，双手拱起做了个辑。

        头顶上的人好久没出声，半晌才语调沉沉，听不出喜怒的道。“打扰？难道不是故意的么。”

        “下官确不知是殿下在此，还请殿下恕罪。”

        那人冷哼一声。“孤才刚搬过来没两日，你便寻了来，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

        青如玉终于知道为何北阴大帝突然要她来取这墟余山的山泉水了，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向那人，“回殿下，下官是真不知您搬来了这里。”

        若知晓，她怎么都不可能撞上来，她还没那么不知趣，明知道他不喜她还非要凑上去碍眼。

        郁长空低垂着眼看楼下的女子，她面容认真，对视着他的目光不躲不闪，眸光清澈。

        “你上来。”

        他吐出三个字，青如玉怔了怔，反应过来后，迟疑的应下，随即在他的目送中走入宅院。

        小楼里面布置的很精巧，大到桌椅，小到花瓶摆件装饰，都能看出主人是花了心思的，青如玉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大致浏览了下，看着这一切，她竟悠忽觉得自己仿佛触及到了郁长空心底的最深处，原来竟是这样细腻的一个人。

        他还站在窗口处，并未动过，此刻背对着她，她只能看见他硕长挺直的身影。

        “殿下。”

        青如玉轻声开口，这是自两人定亲后的首次碰面，有着那层关系在，她发觉自己竟有些不自在了，尤其在这荒无人烟，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时。

        郁长空握着玉笛的手就搭在窗台上，姿势闲适而随意，他微微侧过身看向她。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青如玉这才想起手里还握着装有泉水的瓶子，“殿下说的是这个么？”

        她举起来让郁长空看清楚，谁知对方看清后看她的目光更冷，且带着浓浓的嘲讽。

        “还说不是故意寻来的，连东西都准备好了。”

        “什么？”青如玉低头端详瓶子，只是普普通通的小瓷瓶，只是做工精致了些，颜色艳丽了些，有什么不一样的。

        “难道女判不知道自己手里拿的是幽都最具盛名的助兴药膏么。”

        “助兴药膏？什么助兴……”青如玉是真的愣住了，但只有一瞬，下一刻，她只觉一股热气直冲脑子，将她冲的眼前冒出阵阵金花，煞是精彩。

        “你你你你你别乱说啊，这里面就只是墟余山泉而已啊。”青如玉磕磕巴巴的说。

        “你当孤是傻子么，谁会用助兴药的瓶子来取山泉？”郁长空嘴角弯起鄙夷的弧度，“还是说……女判家中就是这种药的瓶子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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