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失踪

冥界，墟余山

        郁长空躺在床上，身边伺候着他的贴身侍人左云，左云跟郁长空虽是主仆，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据说左云天生是鬼，这在冥界可是首例，有人说他是鬼和鬼的后代，可在冥界，鬼是无法孕有后代的，也有人说他母亲是个冤屈而死的孕妇，拼着最后一口气将他生下，不想他早在她腹中就已经死了。

        不过这一说法很快又被人推翻，因为鬼胎是无法成长的，可左云偏偏长成了，虽然他成长的过程很缓慢，一千多年才堪堪长成凡界成年男子的模样。

        冥界对于左云的出生，一直是个迷。

        自从郁长空从幽冥司搬出来，就再也没让人侍候过了，若不是北阴大帝见他伤重，大概也不会放左云从幽冥司出来。

        “左云，准备水，孤要沐浴。”

        郁长空总觉得自己身上还有那股让他想死的味，板着脸吩咐。

        左云站在床边，闻言伸手戳了戳郁长空手臂上的肉。

        “你做什么？”郁长空这两日的心情真的糟糕极了，皱着眉没好气的问。

        “您还嫌自己没被蒸熟，想再煮煮么。”左云面无表情的说。

        郁长空眼一瞪，差点没气厥过去，“左！云！！”

        “唤奴何事？”左云表情平静，毫无波澜，这种人，在凡界还有个很是贴切的形容词——面瘫。

        郁长空气的胸膛起伏剧烈，真搞不懂明明小时候很活泼的人，什么时候越来越沉默，到最后甚至长成这么个死样子。

        “去给孤准备热水，什么废话都不许说，现在立刻马上！”

        “您吩咐一声就行了，何必如此激动。”左云说着，人已经走到门边，出去准备了。

        没一会他又回来，拎着几大木桶的水，转去了屏风后，那里有一处不大不小的水池，是郁长空沐浴的地方，当然，这水池比起幽冥司他宫殿里的那个九转龙鸣池可差得远了。

        “啧啧啧。”左云都颇为嫌弃，“这住的还习惯么太子？”

        郁长空已经走过来，闻言扫他一眼，“几日不见你这嘴是越发欠揍了，过来帮孤更衣。”他嘴上虽是这样说，却是自己动手将衣服褪下，只将褪下的衣服递给左云。

        左云面无表情得接过放在一边，他的这个主子，跟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同，身处高位，却从不自命清高，他可以跟天帝把酒言欢，也可以和凡界的乞丐坐在一起啃馒头闲谈，在他眼里，太子是个很奇怪的人，也是他打心眼里最敬佩的人。

        “陛下让我带了话给你。”左云边给郁长空擦背边道。

        “哦？”郁长空挑了眉，“父皇说什么了。”

        “陛下让您三日后前往凡界寻女判。”

        郁长空猛的回过头，“什么？”

        **

        碍着凡界的律法，青如玉不得不同无数生人一样匆匆从街市离开。

        临走时，原本青如玉想让老陈送一送幕璃，奈何后者坚持说不用，青如玉也不好勉强，再三确认了小少年的身体没有大碍后，她才放心走了。

        是夜，青如玉在这样寂静的深夜里很快入了梦。

        熟悉的白雾将她再一次带入属于刘馥和尉冉青的故事中。

        只是她没想到，这将会是她最后一次梦见他们。

        又是一个冬季，整个世界都是银装素裹，望眼一片纯白。

        甘泉宫，一代代皇帝的寝宫，此刻甘泉宫内的侍女太监进进出出，一阵阵的咳嗽从寝殿的里面传出来。

        “自从尉质子走后陛下就病了，且一直反反复复的总也不见好。”

        “可不是，这刚有起色还没两天又病了，那太医令都可以直接住进咱们甘泉宫了。”

        “诶你说，咱们陛下跟尉质子感情怎么这么好？这哪里是什么兄弟情……”

        “你想死啊！？这话是可以乱说的吗？”

        “这有什么，我朝又不是没有先例，像咱们太祖皇帝，不就和那籍孺唔唔唔……”后面的话被人捂住了嘴巴，再也说不出来。

        “要是被别人听见了小心你的脑袋，你想死可别拉上我！”

        甘泉宫的寝殿内，刘馥躺在床上，紧闭的眼俊脸惨白，仿佛没有一丝血色。

        “青青……”

        他嘴唇动了动，无意识的呢喃了声。

        一直伺候着他的贴身太监进言连忙凑上去，听清了他唤的是谁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挥手让周围伺候着的侍人全部离远些，不许靠近。

        “陛下？陛下？”

        进言随侍在床边，轻唤着。

        刘馥幽幽转醒，当双眼对上焦距，他转过头，问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可有她的消息？”

        面对他期盼的眼神，进言实在不忍心再一次让他失望，“恭喜陛下，镇军大将军不日便会班师回朝。”

        “真的？？”刘馥猛的坐起身，双眼中的光芒甚至盖过了外面的冬阳。

        这是他反反复复病了几月来第一次展露出精气神，自尉冉青走后再也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欢悦和欣喜。

        进言怕自己因欺君太慌张被他看出什么，立马跪下，头紧紧的贴在地砖上，“老奴不敢欺瞒陛下。”

        “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字，刘馥因情绪起伏太大，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陛下！？”进言连忙爬起来上前帮他顺背。

        这段时间因为尉冉青突然失去消息，他的病越来越严重，严重到就连睡梦中都会咳嗽，整个人也越来越衰弱，有很多事外人都不清楚，可身为他的贴身侍人，进言心里很清楚。

        陛下的病，很危险，若尉质子那边始终不传来消息，或者，传来的是什么不好的消息，恐怕陛下就真的一病不起了……

        所以他才斗胆欺君，他只希望陛下能撑住。

        “朕无碍，进言，替朕更衣，朕要上朝。”刘馥推开进言的手，急急的说。

        “您这样怎么去上朝？陛下，不能去啊。”进言慌了。

        刘馥完全不顾他的阻拦，命令一众侍人即刻为他更衣，可即便是更衣的间隙，他都会咳嗽的几乎直不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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