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日

这么晚了，江言礼能去哪儿，张信眉头紧锁，拿出手机解锁屏幕，打开微信，空空如也。除了一直活跃的班群，没人发消息。

        他蹙眉打开手机通讯录，拨了出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没人接。

        张信把西瓜放到地上，打开灯，刚想再给江言礼打个电话，就听见“砰”地一声，是礼花筒炸开的声音。

        “小信生日快乐！十八岁的张信同学，你好！”江言礼突然蹦出来。

        张信面部表情空白了几秒，他抬头看了眼挂表，零点。张信鼻头有点儿发酸，绝对不能哭出来啊，他内心嘶喊着。

        算了，去他的矜持风范，他现在就是想哭！

        张信吸溜了下鼻子，有点儿感动，非常感动，超级无敌大感动！

        “谢谢哥。”张信擦了下眼睛。

        “张信，成年快乐。”江言礼手里端着一个蛋糕，头发上还顶着点儿彩条和亮片，神色端正，站在张信面前。

        张信觉得江言礼此刻浑身都散发着光，他猛地扑了上去，一把抱住江言礼，“哥，我好感动，真的！”

        江言礼抱着他把蛋糕放到桌子上，双手拍了拍他的背，回抱着他，“哥爱你。”

        江言礼其实不擅长煽情的，但他觉得成年是件庄重的事情，怎么着也得跟以前的生日不一样呀，从上个月，他就开始思考着要怎么给张信过好这个生日了。

        蛋糕是他忙里偷闲做的，礼花筒是他偷着买的，这句爱是他临时加的，他认为，在这个重要的时刻，该有一句“我爱你”的。他还给张信准备了礼物，只是，差点露馅就是了。

        “我也爱你，哥。”张信湿润着眼眶。

        江言礼松开他，看着张信，张信从小这样，只要一哭，眼尾就特别容易红，江言礼笑着说，“别哭了，闭眼。”

        张信吸了下鼻子，闭上了眼睛。

        江言礼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跟他差不多高，甚至比他还要高的男生。其实，张信浑身的清冷感其实都是眼睛给的，一闭眼，遮住目光，就显得特别乖。

        他从背后拿出一个盒子，轻轻打开，“睁眼吧。”

        张信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金属制的手链，黑色的，像是自己做的。

        他拿起手链，细细端详着，手链最中间的部分，是个奇特的图案，反正张信没看出来图案是个什么，图案后面刻着东西，隐约是个心形图案。手链上边儿还挺香，香味儿还有点儿熟悉。

        “喜欢吗？”江言礼笑着看着他。

        张信看着江言礼脸上的微笑，心下有所触动，真要让他形容这个笑的话，大概就是温柔吧。他现在是找不出别的词来形容了。

        “喜欢。自己做的吗？”张信把手链拿出来。

        “嗯。自己做的。”江言礼一边儿回答，一边儿给他把手链戴在手腕上。张信手腕细且白，带着黑色的手链，显得更加精致。

        “得费多长时间啊？”张信心里又高兴又心疼。

        “没几天的事儿，你哥手巧，什么东西都不在话下。”江言礼回答道。

        其实手链的制作，从选材料，买材料，到打磨，打孔，制作成功花了小一个月呢。倒不是多难做，只是江言礼做了好几遍，都不满意。这是最满意的一个，也是他觉得最符合张信气质的一个。

        张信看一眼就知道做这东西得花费不少时间，他哥在学校本来就挺忙，还能抽出时间来。但他没毒舌，没拆穿江言礼的话。

        “许个愿。”江言礼掏出打火机，点燃蛋糕上插的十八根蜡烛。

        张信双手合十，虔诚地许下愿望。

        “吃蛋糕啦。”江言礼摘下蛋糕上的蜡烛，拿起塑料刀，切下一块儿蛋糕，递给张信，“少吃点儿，大晚上的。剩下的，明天你带到学校吃吧，给同学们也分点儿。”

        “嗯。”张信尝了一口，蛋糕挺甜的，像十六岁那年吃到的荔枝味儿的糖，再次给他的心外边儿渡了层蜜。

        当天夜里，张信躺在自己的床上，盖着床毛巾被，右手不自觉地摸着左手上的手链，思绪乱飞，头脑活跃。

        他觉得自己的大脑皮层可能在跳街舞，有些过于活跃了。

        睡不着。

        翻个身，还是睡不着。

        把空调定低一点温度，冷，更睡不着了。

        打开b站，插上耳机，听着asmr，脑袋更兴奋了。

        张信满脑子的江言礼，满脑子的那句“哥爱你”，满脑子的他许出的愿望，“我希望，江言礼一生平安且顺遂，如果可以，请让我一直陪在他身边。”

        明天还得上课呢，还得早起呢，两点半了，张信同学快睡觉吧！他揉了揉自己的脸，那力度仿佛要把脑子里的杂念全揉出去。

        外面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开着灯，卖烤串的大叔刚收摊，清风吹过，云散开了好几层，天上显着几颗星星，扑闪扑闪的。楼下的流浪狗也找了个角落睡下了，与江言礼还有张信睡在同一片星空下。

        “叮——”

        江言礼暴躁地摁下闹铃，不甚利索地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等熬过高考，他就能睡一个饱觉了，什么时候才能高考啊！江言礼内心怒喊。

        他拖沓着拖鞋，敲响张信门，“起床了。上课去了！”

        说完江言礼又拖沓着拖鞋进了洗手间，挤好牙膏，开始刷牙。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过于明显的黑眼圈，嘴角抽动，果然，人年龄大了，不适合熬夜。

        没一会儿，张信顶着一脑袋鸡窝，也走进了洗手间，跟江言礼站在一块儿，刷着牙。

        两人各干各的，都半睁着眼，一副半睡半醒的状态。

        两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僵硬地进食，僵硬地换好衣服，僵硬地下楼，僵硬地来到公交车站等着公交车。

        赶紧高考！两人不约而同地想着同一件事。

        其实也就高三这样，昨天下午放学，明天早起开学。高一高二的都是下午开学。那时候，尚且还能睡个饱觉，不像现在——困得跟狗一样。

        在车上，两个人又浅浅地补了一觉，完美地践行了珍惜时间的格言。

        到了校门口，两个人一个往宿舍楼走去，一个往办公楼走去。

        张信把行李箱放进宿舍楼，拎着书包赶紧回到了教室。一进教室，就听见高然在和别人聊着自己的传奇周末。比如，一个周末写了四套卷子，并外加兴趣班，总而言之，满满当当，丝毫不浪费。

        张信一到教室就恢复了清冷学霸的气质。

        “这么忙？”张信把书包放在桌子上，随口问了一嘴。

        “可不，也不知道我爸妈咋想的，他们眼里是不是只有我的成绩？”

        张信闻言转头看向高然，高然满脸都是不满情绪。他从书包里拿出来一块儿蛋糕，蛋糕是单独装在袋子里的，递给高然，“吃点儿蛋糕，心情是不是会好点儿？”

        任何女生都不能抵挡蛋糕的诱惑。高然亮着一双星星眼跟江言礼道谢，“谢谢啦，咋突然送我蛋糕呀？”

        “昨天我生日，没吃完，留下的蛋糕家里说让我拿学校分分。”张信笑笑，又从包里拿出几块儿，分给周围的同学。

        “那帮我谢谢叔叔阿姨。”高然糊着满嘴奶油说道。

        “不是叔叔阿姨，是我哥，他让我拿来的。”张信坐在座位上收拾着东西。他见不了自己课桌上是乱的，几乎每天都要收拾一回。

        “你还有哥哥呢？我才知道，那就帮我谢谢哥哥”，高然有点儿噎着了，喝了口水，“天，你都这么好看了，你哥哥不得更好看？”

        “确实。”张信点点头，“慢点儿吃，班主任还不来呢。没人跟你抢。”他向来不理解高然这狼吞虎咽的模样。张信多次怀疑，高然家里是不是不让她吃饭，或者说，她们家吃饭都得计时。

        “嗯嗯。”高然嘴上虽然应着，但手上一点儿没耽误，一直往嘴里填了，三口两口的事儿，蛋糕就被消灭了。

        “啊，对了，昨天你生日，我也不知道，也没准备什么礼物给你。”高然吃完才反应过来，昨天是张信生日。

        “不用。”张信摆摆手，示意不用。

        “手链挺漂亮的，女朋友送的？”高然被张信手腕上的手链吸引了注意力，问道。

        “不是，也是我哥送的，他亲手做的。”张信满脸自豪。

        高然觉得他在炫耀，“这样儿吧，我送你个好运书签。”高然从笔袋里掏出一个磁铁书签，递给张信，“这是我昨天买的，为了保佑我高考顺利。”

        “多谢。”张信也没矫情，收下后道了声谢。

        张信看着手里的书签，上边刻着红色的大字，“水逆退散”，他翻过来，背面也刻着几个大字，“高考顺利”。

        现在的文创做的真精致，他心想。

        “上课了同学们。”江言礼夹着书走进教室。

        周一上午第一节课，按课表理应是历史。

        “你们历史老师上午有事儿，来不了，跟下午二换下课。”江言礼解释道。

        “嘶，政治老师，面色憔悴啊，他昨晚上干啥了，这么沧桑，不会一宿没睡觉吧？天，政治老师还是年轻，玩儿得怪花。”高然戴上眼镜，感叹了句。

        “说不准呢？”张信听到高然的话，笑了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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