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姻缘簿
停好马，三人走入熙熙攘攘的热闹集市中，大街上人来人往，比月桂国的集市多了几分异域风情。
依兰对一些图案奇特的丝巾很感兴趣，和红月各自挑了一条。再要逛些小物件的时候，被邵西催着走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逛，今天有正事，我们先过去，日后再来不迟”。
依兰放下手中的绣幽兰花手帕，瞪了邵西一眼。对方拾起那个手帕付了钱，推着她往前走“走走走，晚点再逛，我要去一个地方”。
推推搡搡的往人流多的地方挤，越往前就越多人，这是直接往人群的中心挤了。
远远便闻到浓郁舒心的幽兰香味，依兰转头问“我们要去买幽兰香？前面大家都在排队买幽兰香。”这是限量供应吗，为何排队了还能挤成这样。
“跟我走”邵西反客为主，从推她改为走在前面开路，拉着她的手灵活的穿梭在有规律排列的人群中。
大概是体会到了肢体分离的感觉，等到了尽头，依兰大口呼吸着。这是一个商铺内部，排队的人都被拦在了外面，还没开始营业的样子，商铺很大很大，有半个体育馆那么大，目之所及都是与幽兰香有关的物品。
“好了，你们进来”邵西打开一个柜台的门让她们进去，然后锁上柜门“中午之前，你们都不要出这个柜台，这里面很安全。我先去忙，忙好和你们一起吃饭，可以吗”。
“那”红月尴尬的问“那我们要做什么”。
邵西想了想“你们随意就好，在柜台里面可以逛一圈，也可以看看这些幽兰香”
依兰黑着额头，看向大门打开后，涌进柜台的人群，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好在柜台里面空间不小，而且一圈的柜台起到了隔绝保护作用。人们有秩序的占领了商铺的大部分空间，购买幽兰香的人为主。
依兰看向隔壁的布料店，向红月使了个眼神。俩人就移步到了布料区。
在这里逛的绝大多数是女性，一边是各色图案精美的布料和成衣模型，一边是摆放显眼，款式精致的首饰。都散发着幽兰香的味道。
依兰觉得惊讶不已，认真观赏每一个造型别致的首饰，耳环，项链，手链，桌子，金色的银色的……
“这些首饰有什么特别的吗？”他问一个忙着张罗的店员。
对方打量了她一会“你新来的？”
红月替她回答“是”。
“这些个首饰啊，金的、银的，用的都是赛邵岛本地产的金子银子。”
“那也是金子银子，有什么特别的吗，除了看起来很好看外”。红月倒是也来了兴致，看的聚精会神。依兰旁听着。
“种幽兰草的土地之下的金银当然不一样了，有幽兰草的气息，不信你闻闻”。
“不用闻了，我早就闻到到了”依兰道“不像是金银本来的味道，你们加了什么？”
店员狡黠一笑“姑娘你有所不知，看到这个镯子上的小铃铛了没，还有这个耳环下的坠子，这里面可不是普通的金银，而是宝贵的幽兰香，带上这些首饰，就和带着幽兰香在身上一样。”
“真的？”红月有了兴致，拿起来仔细端详，又摸又闻。店员看她刚来也就不浪费时间，去招呼顾客了。
依兰看了这些首饰，面色平静，心下却是赞叹，先不说幽兰草和幽兰花味道提取之复杂，这些“器材”要打造设计成这副精致的样子，水平已经顶尖，强强联手的设计着实是高手。
她提起一副耳环，晃晃坠子，闻到一股有别于月桂国的幽兰香的味道，难不成这个坠子还有缝隙不成？她仔细认真的凑在眼前瞧了好久，也没看出机密的地方在哪。
“怎么，喜欢吗，这个送你吧。红月你也挑一个喜欢的吧”。
“邵西，真的，可以吗？”
他微笑着点头，充满了和善。这是依兰第二次觉得他背后有天使的光环，第一次是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身上特别气息使然。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哪个好，都好特别”。
依兰在一旁无奈晃了晃脑袋，没想到认真的红月也会有这样少女纠结的时候。
她把耳环递给邵西，又往隔壁的布料区走去，邵西跟了上前。
“你不是赶来办事的么”
“对啊，待会还要你帮忙”
“我”？依兰指了指自己“我有什么可以帮得上的么”。
“一会你便知道。我来给你介绍吧，这些布料，并不都是赛邵岛上所产，但有个共同点，都经过我们这幽兰香的再次加工，加工后这些布料上的幽兰香味经久不退”。
“我不信”依兰一副我信你我就是傻子的表情看他，不合常理的事情说的这么认真。
“当真。你摸摸看，这块布料比较厚，也有薄一些的，幽兰香作为织物的一部分渗进布料之中后，我有特殊的技艺可以让它凝固不散去，只要不是放火中烧，幽兰草还在，味道就在。这不是我的本事，而是幽兰草本身的特性。所以幽兰草才这么稀有，你看？”他大手一挥，扫了商铺一圈，彰显自己的成果。
依兰略微迟疑地问“你的技艺？这个商铺的东西都是你做的吗”
邵西也略微思索，“算吧，是不是蛮不错的”。
依兰憋着嘴，对他竖了个大拇指，眼角笑起来弯弯的“你可真是才不外露”。
“嘿嘿”邵西爽朗一笑，带她继续往前走“开始今天的正事吧。红月还在那边看，我们先开始吧。看到那边没”。
依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人在安静拘谨的排队，面对着一张桌子。
“我每月的一号、三号、十五和十八会来这里。今天上午要给来的这些人记录姻缘簿”。
“姻缘簿？”
邵西对她一笑，边走边说“赛邵岛的男女，如果要成婚，或者寻找对象，一般也有红娘和媒人帮助。但这里也会登记这些信息，如果遇到有缘人，我识别到了会给出回复”。
“问题是，你也有算姻缘的能力吗？若是算错了耽误了别人……”多不好。依兰无法赞同这件事，不想参与，摆了摆手“你自己忙吧”。
“诶！”邵西一把拉住了她“你别急，我有三个卦：未知，佳人和不匹。也有人只是没有对象过来登记，以期可以偶遇两人仅此而已。只是给这些人一个平台来抒发自己的焦虑和期待而已。况且，我这里只允许本人前来，不允许父母亲友代为询问记录。”
依兰环胸看着他“你真是，忙人事太多，吃饱了撑的”。
邵西瞪着她龇了龇牙“你就帮忙登记寻找对象的就行。求卦的我来”。
“等等”依兰拉住他“赛邵岛没有月老庙吗，这事就应该去那里求问”。真是一百个不理解的语气。
“嗯，我也同时掌管月老庙的事。虽然我经常不在”。
“额”依兰已经震惊到觉得眼前这个人超乎了正常人的能力，身兼许多职位。但大概，没有一个是全职的……她还是摇头“不不不，我不干”。
“你担心我水平不佳拖累你吗？你放心我从来凑好不凑坏，以前月辰哥来我这…”话到这就顿住了。
依兰像是打了个机灵似的，先颤抖了下，再惊醒般晃了晃他的胳膊“月辰来过这！？”
“嗯，”他垂了眸子“水涵让我不要和你提他，抱歉”。
“没事你说，他来这干嘛了，你和他很熟吗，嗯？”依兰摇晃着他，脑子突然运转起来，就像生了锈的机器突然转动，有些卡顿和噪音，她有些感官模糊。
“其实，月辰哥的母亲是我姑姑，姑姑是在赛邵岛长大的，所以月辰偶尔会回岛，而已。”
“嗯，你长得的确有些像他”
“我以前和月辰哥说过了。他和他问的那个女子，生死别离……”说到这邵西也红了眼睛。
依兰再次轻拍他的肩膀“嗯，没事。你告诉我就好了。不过那个姻缘簿，我还是不想碰，我让红月来帮忙吧”。
就这样，一个早上，依兰在柜台远处趴坐着，时不时往姻缘簿的位置看几眼，漫长的上午还没结束。
直到，有人敲了敲，她趴着小睡的桌子。
“嗯”她以为是邵西，应付的应了声。
桌子再次被敲，她起身，揉了揉眼睛“什么事，我说了不碰姻缘簿的啊”。
抬头看到来人的时候，她怔愣到静止屏息。
“你这边有幽兰香吗？”
依兰呆滞着，揉了揉眼睛“你怎么在这？”
那人俯下身子，撑着柜台看她，没什么表情，一双眼睛色彩斑斓“你怎么在这？”
依兰轻拍桌子站了起来“买幽兰香，在那边”，指了指其他柜台。
“兰儿”
依兰后退一步，心情复杂的看着他“你，你，还有什么事”。
人群中走出一个人，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孩来到对面人身边“安然，你看哪块布好看？”那人看见依兰，同样惊愕的愣在原地“我们走吧”她拉住安载欲离开。
被拉的人确定在原处，木桩一般。
“你朋友喊你走呢”依兰回了一句。
对方回身对女孩附耳说了几句话，等再次回到柜台，依兰却已经溜了，不见身影。
“我说了吧，她不想见你。你去月桂国的时候都不敢出现，现在为何敢了？”
安载回头“邵芭，你先回吧。我们在此别过。”说罢他移步在人群中快速穿梭，跟着那抹熟悉的踪影来到了另一头的柜台。
依兰急得剁了跺了跺脚，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冷静片刻后便在原地等着他了。
“你又来干嘛”。
“只是想见见你”。
好吧，人家按照她的要求离开月桂国了，现在是在赛邵岛，她也没权利要求别人不出现在她眼前，就当，偶遇吧。“嗯，真巧啊”。
“你还好吗”他问。
“好啊，才几个月，能不好到哪去。”她看着她，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你呢”。
他微微扬起笑容“也还好。这次是帮紫衿运布料来赛邵岛，顺便来这里逛逛，没想到你也在这”。
“哦”她恍然大悟，紫衿的确也染布料，但他没这么大的产量以至于还要运输到赛邵岛吧。
“如果你没什么事得话，一起走走吗。”他迟疑的说。
依兰摇了摇头“我一会还要和他们一起吃饭呢。既然你办完事了，早早回去吧，这里人很多”。
他看着她，伸手盖住她的一只手，欲言又止“兰儿”。
“嗯”她认真的听着。
“我可以回去了吗”
“回哪里”她耸肩，既是一个问句，也是一个明知故问的回答。
“回你身边”他还是很麻利地说出了这句话，换依兰错愕的看着他。
“其实，不管之前的起因是什么。现在这样的生活更适合你，在我身边不适合你”她收回手，还捏了捏他的脸“我只是来这游玩一段时间”。
他摇了摇头“我已经离开三个多月。”
“嗯”依兰看着他，难掩复杂的神色“你知道那边有个姻缘簿吗，不如我们过去问问，看他怎么说？”
安载再次伸手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依兰一时间，感觉心里变化莫测，惊异又有些惊慌失措，又有些庆幸。至少，在这里出现安载，让周围了多了些色彩，这点她可以确信的感觉到。
所以当下，她也没有多说，走出了柜台间。拉着安载的手贴在他身后，跟随挤出了人群中，再往前，离开了这片人流最密集的地方。回到了刚刚的集市。
得以喘息后，依兰松开他的手，在原地喘着气“你走太快啦”。
“你不是不想碰姻缘簿，为何还要去算咋俩”他也微微大口呼吸着半蹲在她身边。
“算完你就知道咋俩没戏了”依兰笑了出来。
安载再次拉起她的手，紧紧握着“走吧，你想逛哪里”。
依兰想了想，指向刚刚被邵西推走的那条街“我对这里的布艺图案很感兴趣，你对赛邵族的事了解吗”？
“略有了解，之后和你慢慢说”他靠近她身侧，慢慢踱步进集市中。
“你刚刚真的是要买幽兰香？明明不在我那个位置卖”依兰吐槽着，往前铃铛铺子走去。
这里商市物品的丰富程度，是依兰见过的最繁盛的地方。小到铃铛钥匙，大到柜子行李箱，都充满了海岛特色。
“不带几个喜欢的真丝香囊吗，也是这里的特色”安载拿起一个放在她眼前。
“好看的颜色。但是，我逛逛就好啦，味道不是我喜欢的。走吧，我要回去了”。她拍了拍手，没逛一会就要回去了。
安载跟在身侧，“明日你还在这吗”。
“嗯，邵西说，每月的初一、初三、十五和十八在”依兰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他“你还要跟着我吗”。
安载看着她的眉眼，顿了顿“你住在哪”。
“不告诉你。我这次来，想安安静静的休息一阵子，没想到会遇到你”。依兰说的风轻云淡，将手里的一颗铃铛递给他“这个给你吧，送你的。水涵估计也不喜欢这种物件，就没买他的了”。
“好”他接过，握在手心，置于鼻尖闻了闻。
“安载，见物如见人。以后，我们就不要见面了。向来，我失望后只会靠自己重建信心，而不会为难去对某个人改观。”
他眼神中酝着水汽“就不可能了吗。像过去的安载一样。”
“除非。我希望自己每天都心如刀割。不是我不愿意安载，但愿你可以明白，是因为我自己明白了原来我做不到。我接受我真的做不到这件事。”
“接受不了，我还在你身边这件事”他微弱的说着这件事，周围人流穿梭，“我知道了”。
“我就是这样，已经没什么留恋。你，保重。”
她往前走去，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的胸闷感可以有所缓解的时候，她再次感觉天旋地转倒了下去。
就在川流的人群中。
一双手从背后扶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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