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秉灯
月桂花还开着。
依兰这两日被折腾的不行，浑身酸痛，身上全是宇辰的印记，好在她保护好了脖子以上的位置。
她坚持要自己去接蔻柠，坐上马背，慢悠悠试走了几步便出发了。
宇辰修长的身子立在府门外，看着她的身影远去，久久未曾回身。
“公子”董叔唤了他一声。
他转身，神色恢复清明“何事”？
“公子，这可是那位小姐的东西”，董叔手里拿着一卷装好的字画。
他接过，打开，看了内容，眉头微蹙，回了府，带起一阵寒气。
“驾”。
这条去宫中的路，依兰映像中只跟着师父来过几次，而且每次她都是男装跟在旁边，没进去皇宫过。这次，当然也一样，她在宫外迎接蔻柠，不准备进宫。
她找了个角落的石梯坐着，手里牵着马，无聊的等了好久，阳光淡淡的洒下。这里离皇宫大门有些距离，但视野开阔可以看清宫门的全部动静。
待到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才看大门开后到一辆马车驶出，马车头处坐着芸儿，依兰连忙站起快步迎过去，在远处冲芸儿招手。
“依兰小姐，你怎么来了”
她骑上马，缓缓走在侧边“我来接你们。蔻柠！”
“知道了！”马车里的人探出一个脑袋，继而放下帘子，冷声道“我特意最近才通知你就是不想有人来接，还是免不了”。
“那当然，你可是衣锦还家，国师殿怎么可以没人来接呢。”
“水涵应该也是知道了。事出突然，我来不及多做解释”车厢里的声音听起来略微低落。
依兰也不再多说什么，慢慢陪护着一路行向国师殿。
回来时，水涵果然已经亲自在大殿外等候了，侍从搬着行李，依兰也将马交给红月，三人坐于国师大殿，这里，已经很久没人光顾了，一时间有些冷寂。
“累了吧，蔻柠小姐，这是你最喜欢的月桂茶”芸儿一回来就忙着沏茶，红月也端上来茶点，这才让这个神圣亮堂的大殿有了点温度。
“这不，才去宫中没多久，我就回来打扰你们了”蔻柠笑着打开沉默。
“听说小皇帝脾气不好，但唯独怕你这个老师。”依兰拉了拉自己的披风，耐不住寒气喝了一口热茶，眼前酝起一片白雾。
“水涵，我不知这对国师殿是不是一个不好的征兆，因为太突然了。你应该可以算到态势”蔻柠语气略为担忧。依兰也跟着蹙起了眉头。
“没事，不用担心。今日好好休息，已经整理好你的房间了。”
“蔻柠，你在信里说的，这是宇辰的安排是什么意思？”依兰看着蔻柠，她却看着水涵，依兰跟着看向水涵。
沉默了一会后，蔻柠咳了咳，接过话，“国师殿虽然是我们的地盘，但宇辰王一直分管朝廷和国师殿的协调，以宇辰王的身份，我们还要称他为主公，只是我们太熟了才习惯怠慢他。”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依兰好奇问。
蔻柠看了看水涵，依兰也扫了他一眼，没发现他面色有何异常。相反他平静的看着依兰，毫无起伏。
“也许韩穆公的事对他有些影响，因为是在赛邵岛途中出事，现下国师殿的人暂时不被允许留在宫中。不过，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我只是担心对国师殿有什么影响，那个小殿下就是一个顽皮孩子，我早就想辞了，看在宇辰的面子才到今日。”
依兰张着个嘴巴，合不上嘴也说不出话。不应该啊，宇辰绝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性格，这里面一定有点什么。她只好看向水涵，眼中带着询问。
水涵放下茶杯“多年前，我和宇辰有一个约定。如果我退下，国师之位就让给蔻柠”。
一语惊的众人诧异哑口。
“怎么会！水涵你说的可是真？”蔻柠捂住嘴巴，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水涵，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这一点也不像你”蔻柠双手不自觉的握起“你可是觉得现在爹不在，已经顾不上国师殿的生死了？”
依兰此刻只剩下萦绕不歇的不可置信感，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水涵想过要从国师位置上退下吗？“你没和我说过这事，水涵”。
“爹爹去世后，你一直就是国师，此话从何而来”蔻柠厉声确认。
水涵温和一笑“这只是当时随口的约定。”
蔻柠抿着唇，眉目锁着水涵平淡的脸“为何，为何，你总是这么宠辱不惊。你是国师可以测算天运，而我做不到，如何可以成为国师。”
“测算天运，也要看天运安排。而且天运不可外泄，国师殿早已淡化这个功能了，我只是做个样子。”水涵娓娓道来，从头到尾都是波澜不惊。
依兰此刻沉默观察着，她觉得自己好像无法也不该参与到现在的对话中。就算在国师殿，跟着师父学习，但她向来不是作为国师殿传承的一份子，而只是单纯的和月辰宇辰那样在学习而已。此刻，她的感觉很复杂，似乎是家务事，但她不该干涉这个家务。
“我只是告诉你们，如果宇辰想降低国师殿的存在感，让蔻柠成为国师，我随时可以配合他。”水涵抿了抿唇，目光看向大殿尽头的一尊国师雕像“师父当年遇刺的事便是个警告”。
“你可有什么计划”蔻柠低着声音问。
“计划就是跟着他的计划走”
“什么意思，就算他要关了这个国师殿也配合吗”？
“配合”
“……”蔻柠紧抿双唇，起身径直离开大殿，留下一句“我知道了”。
依兰和水涵互相看着对方，许久后，水涵也站起身“走吧”。
“蔻柠生气了”她站起，跟着走向阁楼，一边问“你和宇辰真的有过那样的约定吗”。
“兰儿，不必多虑。国师殿只会被架空，不会消失。因为这里是日辰国和赛邵岛唯一忌讳月桂国的地方，蔻柠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依兰垂下眼眸，看着芸儿忙前忙后张罗蔻柠的东西，经过她们的阁楼回了水涵的阁楼，心下还是有些沉重。她和蔻柠很久没见面了，着实没成想气氛如此紧张。也许，蔻柠独自去宫中当老师这事，也让她觉得自己被冷落了一般。
“水涵，”依兰拉住他“你真的有想过不当国师吗。”
他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她红润的脸“你之前说过，我不在的那些日子里，国师殿一切正常。”
依兰扯了扯他的袖角，“你这样会吓到蔻柠的”。
蔻柠在窗边正好看到这一幕，锁了眉头，关上窗。
“那又如何”他脸上含笑，看了眼蔻柠阁楼的方向。
晚膳席间。
饭菜上齐后，芸儿和红月默默退下，屋里三个人吃着简单的饭菜。
依兰主动给蔻柠盛了一碗汤，摆上她最喜欢的糕点“这是我改进之后的月桂糕，有点幽兰花的味道，你尝尝”。
蔻柠轻轻一笑，给面子的尝了一口“不错。依兰，你现在还会洗手做羹汤了”。
依兰听着这席带着距离感的客套话，放下筷子，托腮看着她“这是我和红月去赛邵岛的时候，和当地人学的。这是红月做的，我前几天不在国师殿，今天才与你一同回来”。
“哦，赛邵岛的幽兰草，久负盛名。但听说不是寻常百姓人家可以种的”。
“对啊，以后你要是空出时间，我们也亲自来培育幽兰草试试”
“我们真可以试试？也好，反正我已闲下来了”蔻柠眼里带着光，细细品尝起糕点“到时候遇到困难，可否请教你赛邵岛的朋友”。
“当然，我们亲自去探访都可以。是我们国师殿熟悉的人”。
“哦，水涵也认识吗”
水涵点了点头，给依兰也盛了汤。桌上的菜都比较素雅，清清淡淡，只是制作颇为精致。月桂国的口味不比赛邵岛那么浓重。
吃了一会，蔻柠擦了擦嘴角，道“今日路上奔波，我有点情绪。其实我很清楚自己不适合国师殿的工作，从小爹也从没有培养我，任我随心所欲。水涵，国师殿不能没有你，不管谁当国师，都需要你的力量。我只是有些意外，你会那么平静的说出配合宇辰的话”。
“你在宫里久了，应该知道宇辰对国师殿的态度”水涵一只手托在桌上，在光影下眼角斜向上。
“事情发生在一起，难免让我缓不过来。爹遇刺的那晚，最早赶来救了我的也是宇辰。不论如何我都相信他”。
“那就好”水涵慢条斯理道“现下小皇子长熟悉了新环境，换老师是正常的事。这段时间因为有宇辰照应着，我们才对你放心许多”。
“哼”蔻柠冷笑一声“早先你们去日辰国多年，又去游历。逢年过节，你们两人也不在。我想来，这个国师的位置放在这，有人没人也是没差了”。
依兰深有同感的连连点头，蔻柠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糕点“晚上依兰你和我睡吧，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聊。可以吗？”她转而问水涵，征求两人意见。
“当然没问题！自从你腿疾好了后，我早就想喊你一起练剑法了”。
“哦，说起这个腿疾，我和你们说过没有。有一天小皇帝躲我藏起来消失了一天，宫里上上下下都找不到，我在一棵树上看到了他，为了抓他我也爬上了树，我们俩一起摔了下来，这么一摔，我的腿便好了”。
“这个故事我听说了，我听到的版本是你追赶小殿下，追多了，就把腿练好了。腿好了后，他就再也不敢跑了”。
“哈哈哈”。
依兰和蔻柠睡在一张床上。芸儿为了不让她们中任何一人着凉，特意换了超级大的被子，又点上了可以印出各种图案的灯笼。
“为什么今天想和我一起睡，不习惯吗？”依兰侧身，枕着自己的手臂问。
“没什么，就是不想回来第一天，就我一个人而已。”她也侧身面对依兰，嘴角扬起，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这突然就让依兰想起了邵西，邵西也有这样的一排牙齿。
昏黄的灯光下，蔻柠裹紧被子问“你之前真的和宇辰在一起过吗”。
依兰转了转眼珠子“有吧，不过没几天。只有几天我就清醒了。但是……”，她正欲继续补充，却被打断了。
“哦？我真的不知道。还以为他这些年一直独来独往”她那眼睛瞟着依兰，瞟得依兰感觉身上发麻。
“什么啦，你想问什么就快问”。
“就想多了解一下他，有没有某一面和我们平日看到的很不一样的？”
依兰心下了然，抿了抿唇“这个嘛，他其实很粘人，很主动，一点也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难以接近”。
“真的吗，怎么说”
“嗯，就比如，你在外面啊，在哪里啊，他就会突然出现，然后也很清楚你喜欢什么，怎样比较舒服。他有空就会花很多心思很细腻又不让你有压力的那种。叫做真实的在意吧，有时候还会有点慌乱。是不是蛮幼稚的还？”
“这样啊……”蔻柠眼里波光微漾“那你们为什么分开了呢”。
“额，我们那时候好像也没有很认真的开始”依兰尴尬的眯起了眼。
“听你刚刚说的，感觉宇辰已经很认真了”蔻柠眨着眼睛。
“别别，你听听就好，语言的描述总是片面的。你问我有什么区别，我就说的比较夸张了些。我和他还需要一些时间理清楚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那理清楚了吗”蔻柠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侧脸看她。
“他我就不知道了。我总觉得，他的内心比大多数人要强大”
“也都要细腻和隐忍”蔻柠补充“你对他还不够认识”。
“是哦，比不上眼里全是他的你。你问这么多干嘛，明明你比我更了解他”依兰跟着觉得有些好笑。
“你这不是回答的很认真嘛。他有段时间状态不好，我也不记得具体什么时候了，当时不理解，现在想会不会就是你们关系出问题的时候”。
依兰看着蔻柠一脸寻思样，跟着陷入了回忆，慢悠悠的道“说实话，当时我的状态更差，所以觉得无法应付更多感情上的问题。如果是现在会好很多，命运吧。也许那时候自顾不暇的我真的忽略了很多别人，我真的顾不上。”
注意力和精力都有限，顾不过来。
“嗯嗯，我可不是要对你兴师问罪的。我只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好。那你们，你们是很友好的分开的吗”
依兰想了想，记忆有些模糊，兴许当时真的不太顾得上。“应该还好。他很冷静，不管发生什么。也，很尊重别人。所以我觉得他是个蛮正常的人，然后，我刚刚没来得及和你说，我们其实又在一起了，最近”。依兰朝她眨了眨眼睛。
蔻柠错愕的张大了嘴巴，半晌后吱吱的将脑袋埋进枕头笑了几声。“不是吧，我不相信！”。
“你靠我进一点，这样不冷。不相信吧？”
“不要”蔻柠轻轻踹了她一角“你不准抱我。是真的吗？你们……”。
“嗯！不过，他真的很难懂。他好像也没法随心所欲的做选择，我们以后还很不确定”。
“他其实很大胆，所以才敢对抗他爹韩穆公支持国师殿，还敢对抗韩穆公推了和我的口头婚约”。
“额”依兰也时突然想到这件事，细声问“蔻柠，你和他是不是也发生过什么”。
蔻柠却转过身去许久没回答。
“没，他似乎对我无意。你在和不在的时候他对我都是一样的，若有似无”。
依兰伸手抚向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不知道说什么。她自己，也曾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过，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些或许。
“韩穆公出事之前，身体本就每况愈下，有生之年的愿望就是看到宇辰结婚生子。但似乎也没用。”蔻柠轻声道。
“的确是他的风格”依兰回。
蔻柠晃了晃脑袋“我只是搞不清楚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原来是和你……”。
“你一直很担心他？”依兰捋了捋她的发丝，“我以前，一直觉得他沉浸于休养生息，顾不上其他许多。一直没有太关注他”。
“说实话？那你为何和他在一起，老实说，我很好奇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依兰看着蔻柠认真的表情，思考良久“虽然说不清楚，但就是这样子了。”说罢耸耸肩，一脸无从说起状。
“你爱的还是他吗，月辰？”
蔻柠看来是不打算放过她了“也许在心里深处还是他，但我的身边，现在宇辰占据主要”。
“哦？分了两层。还可以这样吗。如果宇辰也是这样，你能接受吗？”
“我……不知道”这回换依兰发懵，她默了默“我大概会觉得，心里有些痛吧，他不是完全的爱我，好可惜这种”。
“可是他在你身边啊，最在意你呀。已是美好”蔻柠的语气若有所指，带着惋惜，无奈一笑“我们扯太远了，你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依兰无奈一笑。“回头我们把培育幽兰草的事敲定一下，比起无可奈何的感情和伤痛，花花草草可爱多了吧”
“嗯哼，那你要帮我”。寇柠朝依兰眨了眨眼睛。
依兰收到，会意的做了个鬼脸。
“我果然还是只能放弃”寇柠翻了个身，又叹了一口气。“要是没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生活也太缺烟火气了。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你和宇辰分开了，那我就会抓住机会，可以的吧，嗯？”
她蹭了过来。依兰痒的不行，连连点头“行行行，我有什么资格说不行呢？”顺便撩起她的一缕发丝，放在鼻尖闻了闻。
寇柠闻言，烦躁的踢了踢腿“我看你也无可药救，这么大方不是件好事哦，很危险，你的心意”。
“你就别操心啦，这是我和他的默契。”
“嗯嗯嗯！”寇柠盯着依兰，忙点头，“所以，你说的前几天不在国师殿，可是在宇辰王府！？”。
“是啦！”
“行，那你回去吧。回去睡吧。”
依兰翻了个白眼“真的？”
“真的！宇辰肯定在等你！去吧！”
依兰知道她大概就是为了和她说宇辰的事才拉她过来，现在再留下的确也没事了。“你舍得？”她还是多余的问了一句。
“去去去”。
依兰这才披上外衣，在芸儿的护送下，出了国师殿的阁楼。
芸儿拿着她的衣服，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蔻柠小姐说了，一定让我把你护送到宇辰王府才行”。
“不是吧！真的要把我赶走吗”。
依兰跟着芸儿蹑手蹑脚的从大门出去。现在国师殿对外公开的入口只有一个——特定人士可通过的位于主殿附近的通道。
至于对外保密的那条小道，依兰到现在都还没摸清从哪里走；至于阁楼背后的那个巨大石头界碑，也许只有她和水涵才可以通过。
有人牵着马过来了，依兰接过芸儿手里的油灯和衣服，低声说“你回去吧，这几日多陪寇柠说说话，我自己过去。”
“好，依兰小姐谢谢你。”
“谢什么”。
“在宫里这些日子，虽然没什么难事，但寇柠小姐一直很少笑，回来后今天才笑起来，谢谢你陪她说话。”
“那还用说吗”依兰凑近芸儿耳边“我也该谢谢你，一直照顾寇柠，她的脚好了，大半是你的功劳。回去吧，好好休息。今后红月会和你一起负责阁楼的事，她会些医术，你们互相配合。”
“好，依兰小姐，那我就回去了。”
依兰系好腰带，轻步上马，晃晃悠悠走了出去。
在通往宇辰王府的路上，她有些踌躇不定，她其实现在又离家出走了，而且是被动型离家出走。一路郁闷着，不知不觉这马儿老马识途般自己走到了宇辰王府前。
她抬头望着门匾，焉嗒嗒的下了马。脚却不想挪动，将脑袋靠在马脖子上，摸着马儿“你怎么就来了呢，嗯？你也想回这里了是吗？对哦，你是从宇辰王府出来的马，自然想回这里”，她想起来这匹马正是今早从府上骑出去的那匹。
心下一软，抚摸它不停。
依兰敲了敲门，董叔出来了，帮她把马牵走了。
“公子刚刚还在书房，现在不知歇下没有，姑娘可以先去歇息着。我先给马喂点草”。
“哦，好”这宇辰王府为何就很少见到其他人呢，似乎每个岗位的人员只在固定区域工作，很少乱窜，这戒严和国师殿差不多了。
依兰寻思着，也就不害怕昏暗的小路了，两边的植物养护得当，除了灯光昏暗外，没别的让人惊悚的。要是路上能有几个人就好了，鸟叫声也就不那么突兀吓人了。
依兰轻步穿过园子，走向宇辰的书房。书房是暗的，他应该是已经睡下了。
转而走向卧室，用腰身推开卧室的门，里面的空气比较温暖，还有有一丝属于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她将油灯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带上门，正欲走向大床。
转身之间，一双手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身，将她翻转一面，一阵温润的气息袭来。
昏暗中依兰的下巴被轻轻抬起，迎面的人一面擒住她的唇，一面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放在桌上。
依兰只觉得自己的腰身被狠狠弯曲，嘴唇被抵开。她呆呆的没有反应过来。
“张嘴，依兰。”
低沉的声音传来，她吓了一跳，后退一步，靠在门框上，无意识地张了嘴。
他顺势搅起她的舌头，深入用力的扫荡她嘴里每个角落。抱起她往床上走。
“还没睡？”依兰得以趁隙呼吸的时候，问了句，下一刻她的牙磕到了他的，感觉舌头已麻，喊了声“疼”。
宇辰松开她，指尖擦了擦她嘴边的液体，抚摸着她肿起的嘴唇。“疼吗”。
依兰心脏震了震，对上他沉着静止的眼眸，缴械投降“寇柠放我回来了。不，是赶我回来了”，尽管黑着灯，她还是能看见他的眼睛，伸手触上他的脸。
“很好，看来你都告诉她了”他大手一捞将她抱进怀里，用力抱着。
依兰在他怀里显得小小的，此时就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她换了个角度，坐上他的大腿，环住他，将脑袋搁在他胸膛上。
宇辰吻了吻她头顶的发丝“不要乱动了。”
闻言，依兰感觉到彼此之间气息的变化，听话的安稳平静下来，抬头看着他。
他低头捧着她的脸又是一阵狂吻，免不了还是让依兰战栗起来。
两人穿着薄薄亵衣，彼此接触就像没有阻隔一样，宇辰低哼一声还是没忍住用了些力。
“疼！”依兰呜噎起来，却被他捂住了嘴。
“放松，就不疼”宇辰低声在她耳边说“接吻，我们轻车熟路了”。
她不该撩他的，可是也没有呀，刚刚一进门抱住她的人可是他，直接吻上来的人也是他，明明他才是那个欠扁的人。
宇辰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中途只说了一句“哭也没用”。
依兰听了后颤的更厉害了，分不清自己在哪。
宇辰吻着她的眉眼，收拾好她的衣服，最后才把她放在床上。“躺一会，我收拾下房间，再带你去温池。”
“嗯”依兰应了一声。
然而，她还是大意了。
依兰狠狠挠了他的肩膀，也没让他太好受。
宇辰将她抱回房间，换上衣服，盖上被子，背后深深浅浅的抓痕隐约可见。
“还疼吗？”他问，抬起依兰的下巴，擒了她的唇。依兰害怕的抓紧他的衣角，意识到他不会来真的才放松下来。
“你不要这么用力。”她以蚊子般的声音道，贴着他心口，紧紧贴着，纯粹是因为声音有些哑了以及有些疲惫的缘故。
宇辰的大手搭在她腰上，托着她，将她搂更紧。“好，下次你放松一些，就不会这么吓人。”
依兰哼了一声。
“明日我让人帮你放松一下。之前你都没这么喊疼。”宇辰继续啃噬着她的唇，显然不打算放过她的样子。
依兰想，她应该和寇柠睡的。
“你一哭，我更不知道怎么办。”
依兰只觉得那支扣在她细腰上的手有些烫，不安的动了动。“宇辰，我们这样，不会有孩子吧。不会吧，我害怕。”
“你不想吗”他问，声音还是带着沙哑。
依兰摇头，钻进他怀里，“我记得以前师父说过我的体质。”
“有月桂香的女子的确很难怀孕，但不是不可能。”宇辰捧起依兰的脸“你是不是想让我缓一缓？”
依兰想了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找我说不确定心意的时候，没有想过今天吗。以后，你会适应我。”
依兰听到这，感觉心脏深处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如蜜蜂的翅膀般扑腾着，左飞右绕，甚至开始眼花缭乱起来。
她尚未平复，宇辰却低头擒住了她的唇，开始一个辗转的长吻。
“你该知道，开始了，我们就不会停下的。这次没那么容易分开。”
依兰沉默着，将脑袋埋进他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沉默。
“回答我”
“听到了”她漫不经心答。过了会，出于好奇心，又问“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以为，我以为你对女人不感兴趣”。
“是不感兴趣，我只想和你这么做。目前只想和你在床上这样，对其他人没有胃口。”
“你早就有这念头了对不对，你以前都是装的。等我，等我主动送上门……”依兰突然懊恼的抱怨。
“你不喜欢吗？”
“我……”
“你思考一下再回答。”
“我喜欢，才怪”，才怪。
狂热的吻再次袭来。
“你还不止在床上”依兰趁隙又控诉了一句，可惜控诉无效，被淹没在唇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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