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神秘的李康
银狐是定北军的情报组织，负责探听消息以及刺杀敌对势力重要人物的任务，是整个定北军系统中最神秘的机构，成员身份严格保密，组织管理采用的也是金字塔结构，每一层上司只知顶头上司以及所负责的下属身份，同层之间都互相不知。
灵月是银狐在京都的狐首，拥有最高级别的权限，不但掌握着京都分部所有人员的名单，也能够调动京都所有的人员。
这也是不久前赵青玄点破她的身份之后她再也难以保持从容的根本原因。
她的顶头上司就是刘志伟，而刘志伟是个十分合格的领导，对定北公韩胜忠心耿耿，她根本不相信刘志伟会把自己的身份透露给韩飞。
事实上刘志伟确实也没透露。
“你用不着这么惊讶，军师没有向我透露你的身份，都是我猜出来的。”韩飞说道，心说自从知道柴火是银狐高层之后，若是我再猜不出你是银狐在京都的负责人那我干脆也就别混了。
灵月黛眉蹙成一团，忽然展开，嫣然一笑道：“世子说什么呢？奴婢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明白啊。”
韩飞笑了，忽然探手在她隆臀上轻拍了一把，边往前走边道：“前些日子我一直奇怪，为何杜鹏大人离开云州时家父能把李康请去送行，他跟我说是付出了五千两黄金的代价，还说杜叔叔喜好音律，一直想听李康唱上一曲，不想让他留下遗憾……呸，就他那个老抠门儿怎么舍得花五千两黄金去满足杜叔叔这样的心愿，五千两黄金能买多少匹马啊，交给云州的文院武院也能支撑好几十年了。后来见到军师跟柴火姑娘那么暧昧后我突然就想明白了……柴火你肯定认识，起码听说过。对了，你不会也喜欢军师吧？”
“奴婢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儿？”
“世子既然这么聪明，为何面对赵青玄的挑衅要选择逃避呢？您适才那三首诗奴婢其实也隐约听了个大概……”
“她想看我吃瘪我就让她看呗，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李康心高气傲，不光琴歌双绝，文采其实比起那柴小小也差不到哪里去，柴小小其实是沾了她写的那本书的光了，所以世子就算真的用心想上一首诗，也未必真能入那妮子法眼。”灵月并未回答韩飞的问题。
“李康也在银狐系统么？”韩飞问道。
灵月摇头，算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我打听过了，李康是四年前出道的，一曲‘侠客行’轰动京都，你应该打探过她的来历吧？”
“打听不出来，只探听到她自东海而来，在那之前她的经历一概不知。”
“这么神秘么？”韩飞问道，又好像在自言自语，接着又道：“她会武功么？”
灵月道：“肯定会，不过奴婢从未见过她出手，但奴婢能够感觉到，她的境界比奴婢只高不低。”
“你是什么境界？”
“二品下。”
“这么厉害的女子，投身青楼，定然肩负着特殊的使命，会是什么呢？”
灵月没说话，因为这也是她一直想要弄明白的问题。
“她听话吗？”韩飞忽然又问。
灵月道：“很听话，她是坊里的红牌清官儿，卖艺不卖身，签的不是卖身契，而是分成契，按理说是可以不用事事听命的，但事实上她却十分老实，四年来，除了每年的腊月和正月离开两个月外，平时几乎没有单独外出的时候。”
“知道她去哪儿么？”
“不清楚，咱们的密探根本就跟不上她，后来索性奴婢也就不再派人了。”
“对了，碧水阁和银狐有没有关系？”
灵月道：“没有，碧水阁的靠山是蜀王。”
“柴小小真的是天选之女么？”
“都这么说，奴婢也说不清楚，不过那丫头奴婢见过好多次，确实和常人不同。”
韩飞问道：“怎么个不同？”
“懂得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特别的有才，随口一说便是佳句。”
“就这些？”等了会儿发现灵月只是摇头再无别的，韩飞不禁有些失望，却愈发坚定了一定要见到柴小小的信念。
还有那个朱熹，那个北胡女帝。
“茅厕到底在哪儿啊？”
灵月一愣，问道：“世子您还真的要上茅厕啊？”
“废话，这还有假不成？”
“不好意思，奴婢还以为……前边就有一个。”
银月坊的茅厕也分男女，收拾的十分雅致，地上铺着青石板，每个坑位上还有个木头制成的坐便，另外不知做了什么措施，异味竟然也很淡。
韩飞嘘嘘的十分舒畅，便听灵月在外边说道：“世子能不能再想首诗啊，奴婢其实真的挺好奇的……”
“有什么好好奇的。”韩飞抖了抖。
“确切的说也不是好奇，就是感觉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真的随便想首诗就能折服李康那妮子，按奴婢对她的了解，一般的诗词还真难入她的眼……”
“不过是个故弄玄虚的小女子吧，你听这首如何？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说话间韩飞已经出了茅厕，拍拍傻愣愣的灵月脸蛋儿，笑道：“傻啦？走吧，我还想听听那个孙立新的故事呢，你肯定知道，得好好给我讲讲。”
灵月崇拜的看着韩飞当先而行潇洒的背影，摸摸脸颊，快步追上，说道：“奴婢正好也还有要事跟世子商量。”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一个小丫鬟从茅厕女用那边走了出来，嘴里喃喃自语，俏脸写满了痴迷。
此刻韩飞和灵月早已去的远了。
小丫鬟轻车熟路，摸黑回了一座绣楼，路上却因太过专注于背诵适才韩飞吟诵的词句而跌倒了两次。
二楼一间十分简单的房间内点燃着四根儿臂粗细的描金蜡烛，烛火跳动，将整间屋子照的十分亮堂。
屋里很安静，事实上整座绣楼都十分安静。
一名只穿白纱的女子赤足斜靠在一只巨大的毛绒枕头上，面前一张矮几，上边除了一架瑶琴外还有一叠写有墨迹的白纸。
女子并不特殊的漂亮，姿容只能算得中上，气质却十分不凡，乌黑的秀发一直垂到她的腰间，黑白相衬，宛若谪仙。
她的手里拿着一张白纸，正自曼声念诵：“潇潇桂花落，瑟瑟秋雨声。浊酒思人醉，一壶已半生。”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
“丽姐姐，这便是前边送来的那些桂花诗词么？”小丫鬟蹲了半天厕所，腿都麻了，见此情形忍不住问旁边侍立的另外一名年岁略长些的丫鬟。
那丽姐姐点头道：“是啊，多亏了金霞公主妙想天开，姑娘念了好几首，开心的很呢，想来都是些不错的诗词。平日倒也没少听那文人骚客摇头晃脑的诵些得意之作，一下子看到这么多还真是头一回啊。”
小丫鬟点点头，正好女子念完一首将纸放在手边又伸长胳膊去取诗词，她忙上前帮忙递过去，忍不住将适才记住的诗词背诵给女子。
女子正是李康，听小丫鬟说是茅厕所得，先前还不甚在意，听到“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时便已经靠不住了，坐直了身躯。
待小丫鬟背完急忙问道：“知道诵这长短句的是谁么？”
小丫鬟摇头道：“奴婢不知，声音很陌生，不过是妈妈亲自领他来上茅厕的。”
“妈妈怎么称呼他？”
“妈妈叫他‘世子’。”
“世子？”李康皱眉沉思了片刻，忽然吩咐道：“小美，速去前楼探听一下，一定要打听出这人的身份，快。”
“这首长短句很好么？”小丫鬟小美问道。
李康点点头：“快去。”
小美嘿嘿一笑，转身出屋，小跑着下楼而去。
李康干脆将几上剩下的那叠手稿全都拿到手里翻看，想要找出一首佳作，偏偏脑子里总是翻腾小美适才背诵的那几句词，再也找不到开头品评诗词的心情了。
七月初五，庚子。
早朝之后郭璁并未马上回内阁而是来到了静安宫——他是静贵妃的亲大哥，别的宫不敢去，来看亲妹妹却不受限制——也和赵栋对他信任有关，按照礼制，其实这并不附和规矩，朱熹便上奏弹劾过他多次，可惜赵栋每次都只一笑，然后将弹章留中不发，久而久之，便连朱熹都不再拿这事儿说事儿了。
和见赵炎不同，静贵妃穿的十分正式，端坐在偏殿正中的椅子上，郭璁入殿之后刚要行礼却被她起身拦住，于是郭璁也不坚持，坐到了左下手的椅子上，略有些不满的道：“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啊？蓟州大旱，各府求援的文书摆了足有三尺。云州西线告急，说是北胡南院大王集合十万铁骑向西阳关方向异动……”
“会不会是韩胜谎报军情，怕陛下因为翟要之事招其入京？”
郭璁摇摇头：“不可能，时间对不上。”
“那倒真是凑巧了！”静贵妃冷笑道。
郭璁道：“你别总搞小动作，贾元的事儿娘娘不会真以为天不知地不知吧？”
静贵妃面色一变：“陛下不会也知道了吧？”
“陛下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但肯定瞒不过东方玄那个老东西。”
“那就没事儿了，东方玄不会多事的。”
郭璁轻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说罢，叫微臣来到底什么事？”
“还不是你那个外甥女，你猜她昨夜办了什么好事，真是快把我气死啦！”
“哦？赶紧说来听听。”郭璁挑眉道，忽然来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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