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加班有罪
人是可以被驯化的动物。
一开始你还觉得每天五点半起来晨练真的是要了你的老命，到现在你都不用系统提醒，每天准点睁眼套上运动服去晨练，脑子可能还没清醒，人已经跑进山里了。
你好牛哇。
你忍不住夸了自己一句。
【请您醒醒。】
系统的态度总是在和蔼可亲和气死人之间反复横跳，你如同没听到般往公路边那间小餐馆跑去，老远就看见老板从楼上下来，你挥了挥手：
“早上好！”
老板点点头，和你说今天的早饭有玉子烧。
你上楼的脚步都轻快三分，这日子你觉得是越过越有盼头了，工作？工作就别提了吧，你已经放弃挣扎了。
一切的痛苦都源于自我认知的偏差，你充分地了解到一个事实：
你是个很烂的警察。
承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就算你咬死不认，你的工作进度和工作能力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不过这个认知你希望社区里的大家都能认识到，不要再奢求你能帮他们处理感情纠纷，也不要奢求你能帮他们抢购到超市的便宜蔬菜，主妇们比你能打多了，还能算好刚好够用优惠券的金额，在脑力和体力上你都一败涂地。
总之，你已经躺平了。
不过你一大早就这样兴致高涨的原因只有一个——今天是发薪日。
钱是不多的，预留掉房租和餐费之后更是所剩无几，但是你已经想好要怎么花了。
“正义，下来吃……你在干什么呀？”咲乐推开房门，就看见你严肃地跪坐在手机前，好像在进行什么奇怪的仪式。
“在等待薪水之神的降临。”你说。
“……快点下来吃早饭了，”咲乐提醒你，“小心你的玉子烧被幸介偷偷吃掉哦。”
玉子烧唤回你几分理智，老实地跟着着她下楼去了。你在这里待了大半个月，其他孩子都和你相处不错，只有幸介还坚持天天和你对着干。
少男的心思你是摸不透了，随他去吧。
织田的胡茬今天看起来格外潦草，你猜他昨天没睡好。
乍一看你好像和织田的工作内容差不了多少，但实际上人家港口黑手党的底层员工比你累多了，你是朝九晚五不用加班，但织田是遵循弹性工作制度的——随叫随到的那种。
要你说他趁早跳槽干点什么不好呢，你看他干什么好像都行啊。
他照着孩子们的要求，用番茄酱在玉子烧上面画了可爱的卡通图案，你看了也想要一个，把自己的碟子也递过去了。
织田没觉得麻烦，也给你画了个可爱的猫猫头，你都有点舍不得吃了，用手机拍下来才肯动筷子。
年仅21岁的织田不仅长得像个成熟的大人，连心理都非常成熟，理所当然地照顾了你很多事情。当然，你听说他只有21岁的时候吃了一惊。
“……不像吗？”他顿了顿，随即严肃地问你，“果然是因为胡子吗？”
“和胡子也没什么关系吧？”
但他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件事，毕竟他都养上五个孩子了，谁还会想他到底看起来年不年轻呢？
你吞下最后一块玉子烧，心满意足地宣告：“我吃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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薪水之神似乎比较爱睡懒觉，它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当时你正在档案室整理文件，欢呼之前还记得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你跑出去，喜气洋洋地和铃木握手，笑得格外灿烂。
“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啊？”下班狂魔铃木根本不理解你的喜悦。
你恨铁不成钢：“发薪水了啊，铃木，你倒是表现得开心一点啊？”
铃木轻飘飘地说：“一点小钱而已啦。”
你才知道，你亲爱的同僚、下班狂魔铃木实际上家里有好几处房产，也就是这片辖区里的房产有一大半都是他家的。
“那你来上什么班啊？”你震惊。
他爽朗一笑：“哈哈，每天在家里什么也不用干实在太无聊了嘛。”
怪不得他到点就急着下班回家呢，铃木又轻轻地给了你一记重击：“想赚钱的人怎么会来做这个工作呢。”
是的，又苦又累又没钱，要不是被人胁迫，狗都不——
【请您注意措辞。】系统警告你。
你深吸一口气，确实是你狭隘了，这样一份公职，总有人更在乎除了物质以外的财富，和你这种肤浅粗俗的人不在一个层次上。
“发了薪水要去逛街对吧，正好，”铃木想起什么般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打优惠券递给你，“我家的商场最近正好开业了，可以顺便去逛逛。”
人与人真是天差地别，你的笑容和喜悦已经所剩无几，麻木地接过了过来：“……谢谢。”
“不用客气，都拿去花了吧。”他这样说。
你缺的是优惠券吗？你缺的是钱。
不过铃木倒是有一点说得对，你今天是打算花钱来着的。
提前告诉过老板你晚上要晚点回去，下了班的你头一次比铃木还早呼吸到外面的自由空气，他走之前还称赞了你的下班速度，让你以后都尽量保持。
你之前一下班就急着回去自闭治愈自己被工作伤害的心灵，撇去在社区里为工作奔走，某种意义上这是你第一次在横滨的大街上闲逛。
横滨有这样一个建筑，几乎在哪里都能看见的高耸大楼。
【那是港口黑手党的办公大楼，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系统告诉你。
难怪织田作之助不跳槽，要是公司总部这么气派，换你也觉得这份工作的前景充满希望。
电车站旁有个从刚刚起就鼓着腮帮子吃零食的少年，盯着傻不愣登看着远方港口黑手党大楼的你看了有一会儿了。
你没由来地一阵紧张，一种要加班的预感降临到你的身上。
“喂、”他不高兴地开口道，“你是警察吧？”
【您有一个新的任务。】
还是没能逃过加班这件事。你万般不情愿地应道：“请问是需要帮助吗？”
他看起来比你更不情愿，说出来的话带点命令的意味：“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送我回家。”
“那么请问，”你问他，“你家大概在哪个方向呢？”
“不知道，”他气冲冲地说，“要是知道我就不用叫你这个笨蛋警察了。”
虽然你很想也骂他是笨蛋，因为只有笨蛋才会找不到回家的路。但是系统盯着你，所以你只好假装自己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热心民警，绝不可能因为小孩子说的两句气话就想和他吵架。
【您气坏了可以直说。】
“虽然不知道在哪个方向，”他先软下来，“地址我还是记得的。”
你才不和小孩子计较，按着他给的地址，认真地教他怎么坐电车回去，说完一大堆后对上他茫然的眼睛。
“……到底谁是笨蛋啊？”你说。
他撇撇嘴，并不理你。
你只好带着他坐上回家的电车，过了高峰期的电车里没有什么人，自称名侦探的少年拒绝和你排排坐，翘起嘴巴坐到对面去了。
可恶、要不是系统不让你在普通人前用魔法，你早就一个瞬移把他丢回家了，哪里还要再浪费钱坐电车。
“麻烦。”孩子气的名侦探吐出不满来，“明明很快就能回去的，为什么一定要坐电车啊？”
“那你想怎么回去？”你无奈地问。
“用异能力就好了吧？”他说出这句话时你几乎停住了呼吸，自高楼间穿梭过的电车忽明忽暗，他歪了歪头，“你平常也都这样做的，不是吗？”
幼气脸庞上那双幽绿的眼睛仿佛洞察所有，对视不过三秒、你没出息地跑了。
【您的任务尚未完成。】
什么任不任务的，你在心里疯狂地呐喊，不是说不能在普通群众面前使用异能力吗？为什么他会知道啊？还知道你天天这样偷懒上下班。
【对方不是说了自己是名侦探吗？名侦探怎么能算普通民众。】
不是，谁会因为对方说自己是名侦探就真的相信他是啊？
【您把名侦探丢在电车里了，放着不管的话，他会一直坐到终点站的。】
……这名侦探未免也太拉了点。
你稍稍冷静些许，深吸一口气又回去了，甚至欲盖弥彰地还向他解释了一下：“刚刚、刚刚是着急上厕所去了。”
名侦探哼了一声，信不信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你把名侦探送回家，当然还是老实坐电车回去的，你苦口婆心地和他说：“多少还是得会坐电车吧？”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根本懒得理你。
他的标签是这样写的：
【普通的名侦探，好像什么都能知道的样子。是侦破案件的绝妙搭档。】
名侦探是有了，但鉴于你们的不妙经历，你觉得他应该不会答应和你合作破案的。
还是找下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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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木家新开的商场把你的钱包榨了个干净。
你发誓，一开始你只是想简简单单地买了东西就走的，可是热情的导购和你说再买点什么东西就能再打一折，算下来每件都是不贵，可到了付帐的时候就是一大笔钱。
被无情商业手段套路的你半推半就地踩进陷阱里，但事已至此，还是先回家吧。
没了钱的你高兴地推开门：“我回来了——”
你买了很多东西：
一本专门写了编发教程的书，导购小姐说买配套的发饰发圈有组合优惠，所以你也买回来了；一套彩色的画笔，你记得真嗣喜欢看书和绘本，在沙地上用树枝画出过许多漂亮的线条；被你打落一颗牙齿的克己是个和幸介一样闲不下来的小孩，你给他们俩都买了一条吸汗发带，这样他们俩就不用老是拿脏兮兮的手去擦汗了；优一直都喜欢打游戏，但这个实在是超出你的预算，你给他买了顶帽子。
还有送给织田的剃须刀，他和你说他其实每天都有刮胡子。
你看着他比早上还潦草的胡子，震惊之余想要是你掉的头发有长这么快就好了。
至于老板——你给他买了个小号的打蛋器。
“不是我小气哦，”你心虚地说，“是就剩这个我买得起了。”
钱这个东西花着花着就超出预算了嘛，下个月、下个月你一定努力给他买个好点的礼物。
老板笑呵呵地把打蛋器收起来，宣布开饭的同时还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果汁。
你不明所以地端着果汁，看见老板向你举杯：
“为了努力工作的正义干杯！”
“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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