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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殿试


不久会试发榜,宋昉仍旧位列十三。

        经由文会一事,他名声大起,京中有人想起宋氏一门此前已出了两个探花,再有一干人夹在里头鼓噪着弄出赌局,便都想看看他文才如何、是否为又一个探花郎。

        南北争舌倒少了许多。尤其在北直隶乡试的南方士子们,为了日后官场上彼此帮衬照顾,都忙着找同乡叙旧,

        宋昉不知道是否有自己的缘故在,只觉得此时不争不闹、学风大大彰显。

        连原在岭南地区盛行的状元及第粥,也随着这些南士,一同涌入京城,近乎人手一碗。

        宋昉看到眼前这碗粥里裹着细姜丝,眉头紧蹙,喝了几口,实在难捱,试探着抬头问道:“娘,还喝呀?”

        冯氏以手支颐,勉强抬眼,一副困意浓浓之态,迷糊道:“喝?当然要喝。这可是娘叫人连夜在许记粥铺前排队,才买到的状元及第粥,你若喝了,肯定……”

        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往宋昭处倾倒,声音渐渐息下去。

        宋昭以掌扶住她的肩头,让她靠在身侧,抬眼给宋昉打了个眼色,叫他快走。

        宋昉当即用白帕子拭了拭唇,轻轻撂下白勺,起身抬步离开。

        厅外,白清正徐徐撑开一把直柄油绢伞,见宋昉出来,忙唤他到伞下站定,紧紧半搂住他,迈开步子一路送到门口,在路上就说道:“少爷,我把桂花糕放在了车内,记得吃几口,垫垫肚子。”

        到了车边,宋昉正要上车,她踮脚把伞面伸过去,“今早起来还好,就这一阵,雨点子突然下密了来,当心。”

        宋昉勉强上了马车,见他衣摆只是略湿,白清一半身子几乎被雨淋透,心疼道:“这我都知道,你赶紧回去,不要染了风寒。”

        白清点了点头,递脚往后行了几步,见宋昉车帘未放地等她走,抿唇笑道:“奴婢祝少爷雨中探花,闱内取郎。”

        宋昉一下子开颜道:“借你吉言,快躲雨去罢!”

        白清答了声哎,打着伞、提着裙,冲回门下避雨,宋昉这才放下车帘。

        坐在车内,他取了桂花糕掰来吃,一口一香甜。一面在想,朱家的探花郎,可不是那么容易得的。

        梁伯仲是举国才出一个的会试第一,既中了解元、会元,再来一个状元,便是连中三元,可谓君臣乐见。

        梁之下,还有贤士如云,榜眼、探花之名,不是探囊取物、唾手可得的。

        即便宋昉来做主考,也未必就能心安理得地给自己一个探花之名。

        因此他心无杂念,只想着做完最后一篇文章,想法子把新年之礼送出去,此事也就了了。反正殿试之后,人人皆有个官做,只是名次不同。

        巧的是,殿试却正是要他做主考之人的分内事。

        殿试只有一题,要以题为眼,做一篇时务策,此次的题目只有两个字——选贤。

        宋昉坐在奉天殿东庑内,眼对着卷子,不断有雨珠坠地声入耳,还夹杂旁人搁笔抬毫的轻微动静,心思微动。

        他缓缓抬笔,写下“九州一统,一国之才,可以为一国所用……”

        洋洋洒洒一千五百言,只说一件事:既然要选贤,就要一视同仁。

        不知不觉,用以计时的火龙之尾连连落下数颗金球,一连串“咚咚咚”后,球都掉在铜盘中,这也意味着时辰耗尽。

        监考的五部官员不动,从外头入了几队太监们,他们低着头,颇显秩序地收了卷子,预备移到乾清宫。

        五部官员们这才将东西两庑的贡士们引出来,在奉天殿外齐齐站定。

        此时天已经不下雨,但是层云厚积,难见日光,明明是午后,却有夜分之象。

        吏户兵刑工的五部堂官,以首辅萧士真为首,皆着公服,昂身肃颜地立在殿前,或温文儒雅,或直言快语,一一劝勉百来名士子。

        他们不是一部尚书,就是一部侍郎,不久的将来,就是这些贡士们供职之所的一部之长。

        殿外之人,大多都竭力把礼行得端正,以图落个好脸,日后能有份好前程。

        宋昉随众行礼,也不刻意,礼到即可。抬身时,看到某处一人,暗自一惊。不待他细看,却遥遥听到:

        “贫僧今日奉御命而来,值此盛景,可谓大幸!”

        此声一出,五部堂官颇有默契地往两边一散,让出一条道,让自称“贫僧”之人穿过他们,站在贡士们可见的位子上。

        那人是个剃了头的,身后跟着几个太监,手捧圣旨而出。

        和尚,又在宫里。

        宋昉想到了李先生提到的陛下新宠——释惠和尚。

        那和尚不骄不躁,慢条斯理地打开圣旨,准备宣读。

        “听旨。”

        五部堂官、宋昉与其他贡士们纷纷跪下,他抬眉看了方才那人一眼,见他不跪,一身出尘白袍,在众人间极为显眼。

        不少人也看到了,个个都在心里嘀咕,也有人认出了白袍之人,脸色大变。

        释惠和尚乜斜着眼睛看了白袍男子一眼,淡淡一笑后,念起了圣旨,将圣意传给诸人。

        大意呢,便是撤去当今太子殿下辅政之权,文华殿暂封。太子既以白身观政,便不能不来三年一次的殿试之考,习于诸位俊才。

        圣旨宣毕,众人哗然,五部堂官面不改色,显然早已知情。

        宋昉不关心他人如何想,只看身着白袍的朱载堂,见他沉静端凝,一副逆来顺受、受之坦然的模样,心里很不舒服。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况且还是一个僧人来传旨?

        朱载堂笑意愈显,目光轻轻地掠过所有士子,“陛下叫孤来向尔等学,孤其实感激。”

        “未历艰难者,不可以掌重;未识群贤者,不可以择宜。”

        “至于辅政之事,孤能力不足,自替陛下理政之后,夙夜难眠。孤会向陛下谢恩,谢其周全之意。”

        释惠和尚行了个佛礼道:“殿下英睿识礼,贫僧会向陛下转达。”

        刑部尚书严玉良站出来道:“天恩浩荡,面谢为好,贵僧何须替陛下决断?”

        首辅萧士真道:“士子们还在太阳下晒着呢,先把他们安顿好了。”

        “首辅言之有理。”户部右侍郎章丘实忙道。

        释惠和尚气势一弱,“诸位大人不知……”

        朱载堂冷眼看着,早知这些人个个有自己的算盘,未必就真的把科举之事放在心上。

        他直接道:“三日后传胪,孤,与尔等一同去谒拜先师孔子。”

        扼了释惠和尚的口舌。

        宋昉与其他贡士异口同声道:“与殿下同行,我等之幸。”

        其他贡士是否真的为了太子殿下不知道,但天下仇僧仇佛之心,已经日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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