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病
卯时三刻，银叶进屋准备服侍宋意宛起床时，看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面色潮红的样子魂都要吓掉了，连忙让人去找谢昀卿，求他派个大夫来。
谢昀卿听到银叶禀告只当宋意宛是装病，明明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今早就重病不起了，怕是不想进宫故意装的吧？
等他带着王府的大夫来到新房，见宋意宛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谢昀卿心头一跳，他觉得要是再来晚些，王府里还没撤下的红绸就得换个颜色了。
“怎么样？”见林大夫眉头紧皱的把完脉，谢昀卿揉了揉眉心，一大早的就来这么个惊喜，他有些承受不住。
“回世子，世子妃应该是昨晚受了凉，染上了风寒，所以才会发热。”林大夫拱手。
“受凉？”谢昀卿抬头看了看东边隐隐露出半边轮廓的太阳，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是。”林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尽管谢昀卿不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行，我知道了。”谢昀卿挥了挥手让丫鬟送大夫离开，看了看门外的天色，又对门外的侍卫吩咐道：“沐阳、沐明，去禀告皇上、父王和母妃，世子妃不小心染了风寒，怕是不能去给他们请安了，等世子妃身体好了再去向他们请罪。”
安排好一切，谢昀卿看着一旁还没离开的人，问道：“可是还有什么要忌讳的？”
林大夫欲言又止，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谢昀卿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让人推他去了院子里：“想说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林大夫跟在他身后，犹豫再三后，小声道：“在下刚才给世子妃把脉时，发觉世子妃貌似服用过大量的麻沸散，这东西服用过多会对身体和智力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麻沸散？不是说麻沸散服用过后没多久就被排出体外了吗？怎么还能诊出来？”谢昀卿转头看他。
林大夫的头低了些：“世子说的情况是因为麻沸散的剂量不多，可依世子妃如今的情况来看服用的剂量应当不少，否则不会现在都能诊出来。”
“那从她现在得状况来看，麻沸散的量差不多是多少？”
“以王府待客的茶杯来算，差不多是六杯左右。”
“这么多？”却扇后似曾相识的容颜在脑海中闪过，谢昀卿拧眉，他这刚过门的世子妃身上的秘密可真多。
“怎么就染上风寒了？”原本还等着喝儿媳妇儿茶的靖安王妃蹙眉，明明昨天拜堂还好好的，怎么才过一个晚上就病了？
“想必是昨晚世子没忍住，世子妃没受住，所以累着了。”坐在王妃下首一位打扮华贵的清丽妇人调笑道。
王府里谁不知昨晚世子在新房待了不到一刻钟就离开了，不少人都在猜测世子是不是如传言中那般废了，妇人的话分明是在讽刺谢昀卿不行。
“陈侧妃知道得倒是清楚。”王妃扫了她一眼，眼中意味不明。
“妾室不过是猜测而已。”陈侧妃嘴角的笑收了收。
“既然世子妃身体不适，你们就先回去吧，昀书昨日也辛苦了。”见不着儿媳妇儿，王妃也懒得应付陈侧妃，直接开口赶人。
“昀书告退。”坐在一旁一直没开口的男子起身行礼离开。
见自己儿子离开，陈侧妃也行礼离开。
“海棠，去库房里拿几只血参。”陈侧妃走后，王妃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带人去了宋意宛所在的相思苑。
“世子妃怎么样了？”正厅里，王妃问下首的张嬷嬷，她本想去看看宋意宛如何，这些人却怕过了病气给自己，硬要拦着。
“回王妃，世子妃用了药已经好些了，现在已经休息了。”张嬷嬷低头，手指微微蜷缩，她没想到王妃竟会亲自过来，如今那冒牌货高烧不退，迷糊间要是不小心说了些什么怕是会有暴露的风险。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病了，你们是怎么照顾的？”王妃皱眉，语气也凌厉了几分。
张嬷嬷连忙解释：“王妃恕罪，世子妃从小身子骨就弱，昨晚不小心受了凉才会这样，这病看着吓人，其实过几天就好了。”
张嬷嬷不着痕迹的抹黑王绫玉在王妃心中的形象，一个身子弱的儿媳可不会得婆家人的喜欢，更何况还是王府这样的人家。
闻言，靖安王妃深深地看了张嬷嬷一眼：“既然主子身体不好那就更得小心伺候，旁的心思还是少些为好。”
微微敲打了一句，靖安王妃起身离开。
宋意宛醒来已经是傍晚了，听到这个消息谢昀卿松了口气，她要再不醒，自己就得找太医了，免得到时候人给烧傻了。
“王妃白日来过？”用过晚膳，宋意宛倚在床头，听张嬷嬷说起这事，心头一跳。
“是，今日敬茶时世子妃未去，王妃心中不快，特地来寻了一趟，只是当时您昏迷不醒，所以并不知晓。”
银叶站在她身旁欲言又止，王妃明明很关心世子妃，并没有对世子妃不满······
宋意宛将银叶的反应尽收眼底，还是顺着张嬷嬷的话往下说：“那我应该怎么办，嬷嬷你能教教我吗？”
“世子妃不必慌张，您现在还病着，可别将病气过给了王妃，王妃心胸宽广定会体谅您，等您身子好了再去向王妃请罪，王妃一定会原谅您的。”张嬷嬷心下有些不耐，这冒牌货怎么什么都不懂，不过不懂也好，这样才能乖乖听话。
“嬷嬷说的在理。”宋意宛展颜一笑，当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她正愁怎么避免和靖安王妃碰面呢，张嬷嬷可真是找了个好理由，“银叶，你去回禀王妃，就说多谢王妃关心，如今我身子还不利索，怕过了病气给她便不去她跟前晃悠了，等过些时候身子好些了再去向她请罪。”
“是。”
“我有些累了，想歇会儿，你们也回去歇着吧。”
张嬷嬷和兰香见她神情疲惫不像作假，便齐齐退下了。
宋意宛躺在床上脑子里开始盘算起来，十天前他就给府里传了消息说她回来了，以她的脚程，不出意外的话最迟五天前就该到京城了，可如今自己连个踪影都没有，府里怕是该着急了，得尽快传消息回去才行。靖安王府也不是个久留之地，作为新妇，她总不能在自个儿屋里待一辈子，早晚都得见王爷和王妃，这次用生病的理由躲过了，下次又该用什么，谢昀卿的能力不可小瞧，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不等她琢磨好，机会就自己送上了门。
靖安世子妃因感染风寒没有进宫谢恩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城各世家的耳朵里，王京听到时心里沉了沉，这大夏天的怎么还会感染风寒，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可如今也不能贸然上门，只能等归宁那天再说了。
可惜王京没等来归宁的宋意宛，只等来谢昀卿派来传话的沐阳。
“大夫说世子妃需要静养，主子不愿世子妃来回受苦，便派小人前来赔礼道歉，还请尚书大人勿怪。”沐阳笑眯眯的，看起来十分好说话，王京却不敢小瞧他，要知道靖安世子身边的两个侍卫那可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世子心疼玉儿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世子言重了。”王京开怀的笑了笑，心下有些发虚。
难不成那个死丫头已经将真相告诉了谢昀卿，不然怎么连归宁这么重要的日子都不回来？
王京可真是冤枉宋意宛了，她现在连自己的院子都不敢出，哪还有心思来应付他们这些毫无血缘的家人。
谢昀卿的确是因为林大夫说静养有利于养病打算让她等病好了再回去，她又不是真正的王绫玉，对尚书府不仅没什么归属感，还有些反感，有谢昀卿的话在前，她就顺水推舟老实待在院子里养病，毕竟身体是自己的，没必要为了不重要的人折磨自己。
可宋意宛不急王京急，她一天不回去，王京一天也不能安心，生怕哪天事情暴露就又能听见王绫玉叫他“爹”了。
第二天王京就带着杨氏打着探望女儿的名义拜访了靖安王府。
王府里的药都是上好的，这两天宋意宛的精神好了不少，为了保险起见，谢昀卿让她安静呆在院子里再好好养养，免得又着凉了。
“妾身见过世子妃。”屋子里，杨氏一丝不苟的行礼，面上没有任何不满之意，看得宋意宛不禁赞叹，不愧是稳坐后院第一把交椅的人，这表面功夫做得可比她派来的那两个奸细好多了。
“夫人不必多礼，请坐。”宋意宛虚扶一把，还没吩咐，兰香已经眼疾手快地斟好了茶。
“多谢世子妃。”杨氏从容不迫地起身坐在宋意宛床边，亲昵的拉着她的手关心她的身体。
“小女若是在王府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世子多多包涵。”正院的花厅里，王尚书挂着慈父的笑容看着面无表情的谢昀卿。
“自然。”谢昀卿冷冰冰的应下，心里恨不得把这个老匹夫毒打一顿，要不是他不要脸的在皇上面前哭诉，自己也用不着娶他那不愿嫁给自己的嫡长女。
是的，谢昀卿知道王晶无耻求亲的过程的，不仅他知道，京城但凡消息灵通点的府上都知道。
靖安王老神在在的坐在主位上喝茶，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事他不打算参合，不仅他这样想，靖安王妃也是这样想的，不然也不会让宋意宛一个人招待杨氏。
“只是不知玉儿是如何病的，可是受了凉？”王京一脸关切，说出的话确实自己也不信，正值一年中最热的几个月份，那人又不是小孩子了，又怎么会受凉。
“嗯。”谢昀卿憋屈的应了声。
王京关切的表情有一丝裂痕，他不过是随口说的，怎么还说中了呢。
“玉儿身子弱，这些天也得小心点才行，前几日她还中了暑，吓得我和夫人魂都快掉了，就怕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服侍她的下人也慌了神，一时口不择言被不明真相外人听了去，传到了世子的耳里，还请世子勿怪。”王京两三句话就将之前流言的事“解释”得一清二楚。
“王大人放心，”谢昀卿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本世子自会相信自己人的话，不会轻信外人的三言两语。”
“多谢世子信任。”王京装作没听到他的意有所指，一脸喜色道。
“妾身有些话想对世子妃说，不知可否方便？”将宋意宛的衣食都关心了一遍后，杨氏总算提起了今日来的目的，目光扫了扫屋里的下人，意图明显。
终于来了。宋意宛心下冷笑，面上却有些惶惶不安：“自然是可以，银叶，带她们先下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是，世子妃。”
“姑娘最近过得可好？”看着婢女们离开，杨氏开口问。
“挺好的，不愁吃不愁穿，还有下人伺候。”宋意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那姑娘可愿在这儿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光有吃有穿就好了？还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杨氏不屑。
“夫人想说什么？”宋意宛故作不解。
“我们老爷想和姑娘做一笔交易。想必张嬷嬷已经告诉你了，玉儿自幼体弱，没那个福气做世子妃，在大婚前几日便去了，老爷怕圣上怪罪，就请姑娘暂替玉儿和世子成亲，原本以为世子身体不便不会进洞房，到时候想个办法再将你接出去，谁知成亲今天他还是见到了你的相貌，如今木已成舟，即使老爷想帮姑娘离开也不行了。”
杨氏叹了口气，面上既是难过又是无奈，把对女儿不幸离世的悲伤和对无法帮助宋意宛的无能为力表现的淋漓尽致，可惜她还不知道宋意宛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可这，这不是欺君之罪吗？是要被杀头的啊！”宋意宛身子抖了抖，面上满是惊恐。
“姑娘代替玉儿嫁给世子不就已经犯了欺君之罪了，这罪都已经犯了为何不接着做下去呢？姑娘答应了，和尚书府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到时你不说，尚书府不说，谁又会知道你是冒充的。”
杨氏轻声诱哄，在她看来这世上只要利益足够大，什么事都会有人愿意冒险的。
看她有些心动的模样，杨氏语气温柔、带着些蛊惑。
“况且姑娘也喜欢这样的生活不是吗？锦衣玉食、奴仆成群、身份尊贵，和你之前过的苦日子可不一样。”
苦日子？宋意宛微愣。是了，她从扬州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路上又遭刺杀，加上被救时那一身的伤，怎么看都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杨氏看她久久不语，以为戳中了她的心事，再接再厉：“只要姑娘答应合作，你就是尚书府的嫡小姐、靖安王府的世子妃、圣上的侄媳，这样的身份以后要什么没有，更不是别人随随便便就能欺负的，说不定还能解决那些欺辱你的人，这样的买卖不划算吗？”
杨氏意有所指。
“夫人说的是，”宋意宛长长的吐了口气，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杨氏，“我答应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个条件，不知夫人能否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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