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卖谷日常「五」

这样想着的时候，萩原研二还是止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他的表情柔和，带着温暖的气息，此时夕照恰巧穿行而过，擦过他的身体，独独显出来几分平静的美好。

        兰夜似乎是看愣神了几秒钟，最后回过神来，只是略有些像是喃喃地说道：“研二，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她光是看着那样的笑容，就总觉得似乎，这世间的那一切让她烦恼无比的事情都不必要去在意了，因为啊……不管怎样，都会有一个人支持着自己了。她不敢说萩原研二一直会陪伴着自己，因为哪怕是成为了朋友，恐怕也终究有一天会分离，更何况眼下还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况呢？

        如果是其他关系就好了——她偶尔似乎也出现过这样的念头，可是却又快速打消掉了，只觉得那样想的自己显得很是好笑。

        “嗯？让我想想的话……的确是有其他人这样说过啊，不过，还是第一次从小兰夜嘴里听见这样的话语呢。”萩原研二闻言微微偏过头来，他留神看了几眼兰夜的表情，却只注意到她似乎正在思考些什么。

        在想些什么呢？看这个样子……估计也是和自己有些关系的吧？这样想着，他也并没有挑明，只是挑挑眉头，等待着兰夜接下来的话语。

        “唔……只是突然间想起了一句话啦，那句话是‘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自然无法明了。’我想……很适合现在这种感受呢，虽然说是秋天了，我也比较不了春风与你——但是我想，这句话肯定很合适吧。”她说着，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像是在肯定自己的看法一样。

        萩原研二的心脏猛地一跳——这句话这样说出来，虽然小兰夜也许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可是他却能够感受到那一瞬间的失衡与突如其来的剧烈的欣悦感。他很难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因为他压根就找不到其他的理由来了，所剩下的唯一一个理由，大概也只有一点了吧——因为这句话，他能够体会到小兰夜自己尚且不能够明晓，却仍旧能够透露出来的情感，那就是，她对于自己至少是抱有好感的。

        ——

        萩原研二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了小兰夜的，约莫是因为她一次又一次坚持不懈的笨拙的示好，却又带着无比的满满的诚意与喜爱；约莫是因为总是会看见她瞳孔深处的光彩照人——不管是她在作画时候的，或者是单纯的，在跟他对话时；约莫是因为她那逐渐消融的距离感带的他不断深入，直到他也不自知沉溺进去感受那份赤忱——哪怕他很清楚，那是因为现在的她，只有萩原研二这一个朋友，所以会一直尽力地再去靠近一些，再努力地对他更好一些。

        哪怕这样做其实是不公平的事情，是即使是朋友关系了也没有必要去做到的事情，也是——他一直想要拒绝，却又无法去拒绝的热情与单纯。哪怕掺杂了几分的小心翼翼，却又在他接受了的时候略微得寸进尺。

        可是那样的话，他也会一直得寸进尺的，因为啊，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吧，控制不住自己会想要再去靠近一些，因为那极难感受到的单纯的信任和赤忱，以及不知从何由来的偏爱。

        就像之前那次一样吧——他忍不住就回想起了之前某次的经历来了。

        明明只是两个人出去看一次电影而已，因为小兰夜对那样的影片很感兴趣，于是两个人就一道前往了。当然，他只是陪着小兰夜一起去而已，因为也许是害怕人太多，她特地点了一场比较晚的，但是在入场之前她尚且精神抖擞，甚至兴致勃勃地跟他说了很多，说着她对于影片可能发展的猜测——虽然那只是一部单纯的动作片而已，甚至还是一部连续了好几部的影片。虽然常说一个系列的影片拍到后面未免越来越难看，尽管如此，兰夜还是抱有了极大的期待，她甚至还买了一大桶爆米花——虽然爆米花最终几乎都是让萩原研二给吃完了。

        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一直持续到了影片开始半个小时，也许只是单纯的困倦了，也或许是因为那影片而感到无聊了，虽然她仍旧想要聚精会神地看下去，可是她的眼皮仍旧不断地打起架来，萩原研二能够透过那电影显露出来的光线，发现兰夜的眼睛皮正不断下落而后又抬起，持续反复，直到逐渐闭上。

        那时候，他没忍住无奈地笑了笑，只是想着，下次果然还是不要再这个时间点来看电影比较好——更何况，看着这个影片，倒是让萩原研二也很难熬。但是他还没有料想到，等会会有更加煎熬的事情出现的。

        因为这部动作片大多数内容似乎都是在路上——开车在路上，虽然萩原研二也得承认影片的内容没有多大的趣味，就连那些技巧什么的，似乎也是他能够完成的，哪怕很多都是电影特效做出来的效果，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畅想了一下，如果自己能够这样开车会有多好，尽管在这个世界，也许做不出那么危险的动作来了，想想还是有些可惜的。

        虽然前段时间的确考了一个驾照，也试了试小兰夜选了半天挑出来的车——这样想来，他果然还是会更喜欢自己那个世界的车啊，只不过似乎是苦恼了兰夜很久，也没买到那个车吧。事实上萩原研二也没有去询问兰夜原因，现在开着的那辆车他同样也很适应。

        他看着兰夜脑袋一歪，靠在了椅背上，就转过头来准备继续看电影了，虽然越看越有一种煎熬的感觉。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兰夜的脑袋逐渐歪过来而后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因为隔了个扶手，她似乎靠着很不舒服，萩原研二注意到她浅浅地皱了皱眉头，也不想要吵醒她，只好将自己的身体朝着兰夜又靠近了过去一些，好让她靠着舒服一点儿。

        也正是这样，他能够感受到此时此刻那浅淡的温暖的鼻息一点一点窜出来喷在自己的皮肤上，甚至是好像要顺着他的领口朝下探去一般，有些痒痒的。可是不光是身体上有些痒痒的，就连他的心似乎都逐渐敏感了起来。

        幸好这个点这个场里面没有其他人，他先是庆幸了一下，随即又是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好笑。为什么要这样想呢？

        这时候他的注意力似乎也维系不了了，明明很想专注下来，转移开视线，只盯着电影屏幕看的，可是总是要忍不住微微偏过脑袋来看看兰夜几眼，而后就看着她的睫毛正在不断小幅度地颤抖着，细细一看她正微微笑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事。

        倒是很可爱啊……不过这样子可也太没有距离感了吧，他只好苦笑着，索性也放弃强行转移走注意力了。他只是想着，难道小兰夜会对熟悉的人都这样放松警惕吗？

        不过难道还要说幸好吗？幸好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吧，不然的话，恐怕小兰夜这副模样很容易就会被人骗走了呢。

        这样想着，那时候只觉得心惊又好笑，可是现在看来，那样的想法的确只是一个前兆罢了吧，事到如今，他也无法继续隐瞒下去了啊。

        ——

        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了，会因为这句话语而感到心脏不断在跳动，让他无法将之前无数次跳动当做错觉来看待，所以啊——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好苦恼啊，因为现在的路似乎只能够僵在这儿了，明明想要更靠近一些的，可是却总要去担心些别的事情呢。他这样想着，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来，只是表现出，像是得到了夸奖所以很高兴的模样：“是这样吗？小兰夜笑起来的样子也很好看呢，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多看见小兰夜的笑容啊。因为那对于我来说——”说道这儿他还朝着兰夜眨了眨眼睛，那口吻就像是在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那么一直没有确定好的惊喜，虽然说有些仓促，但是或许——就从这一步开始吧？他并不在意小兰夜到底能不能够察觉到，只是想着，能让她更开心一些就好了。

        “那对于我而言啊，现在看来，比其他所有的风景都要更胜一筹。”那甚至是被萩原研二的笑容连带着生出了几分的浪漫的气息来，至少是让兰夜一瞬间失神。

        他这句话并不是在说谎，兰夜能够看得出来他的认真，也正因此，她才有些惊疑不定起来——为什么研二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来呢？莫非他也在想着……

        不，那大概是不可能的事情吧，毕竟两个人只是朋友而已嘛。想到这儿，兰夜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的，因为她得告诉自己，对面那个人……虽然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很亲近，可是啊，大概还是自己不能够去随意肖想的。她就是在这样告诫着自己。

        但是，或许还是感到了受宠若惊，也或许是意料之中的恍然大悟了——因为萩原研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似乎也没什么让人感到意外的地方。这时候她倒是彻底清楚地意识到了，萩原研二之于自己而言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了，也许之前尚且怀抱着几分那只是自己的妄想的情感在，有些不真实感——虽然不知不觉也同样依靠着对方走出了过往的困境，可是啊，她得确认的一点就是，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这时候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鲜活无比的，像是在跳一曲永远都不会停歇的华丽的圆舞曲一般，像是在告诉她——这一切都不会落幕一样，而她整个人呢，则都被带的晕乎乎的，就要沉溺在那暖融融的光中了。真好啊，只要这样一直维系下去就好了，再多一点的，她也不会去奢求些什么。对于她而言，一定要知足才可以。

        过去的那些伤痛，已经是不值一提的事情——尽管她还要想办法去摆脱开来那一切便是。但是现在的她终于明白了，即使是不切实际的愿望也会有被实现的那一天，这一切对她而言都是一场莫大的惊喜，即使不会再去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愿望了，可是只光光是这样，那么也就足够了吧。

        “嗯，我一定会想办法，再让自己高兴一点的。”她微微弯起眸子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样的笑容，却又看上去还要比阳光还要灿烂几分了——至少萩原研二是这样认为的。虽然他并不会说出口来，可是他已经确认了这一点。

        萩原研二很肯定，兰夜一定是接受到那份惊喜的感觉了，而此时此刻兰夜的表情似乎也昭示了这一点——因为她的确是一次又一次在被惊喜袭击着，大大小小的，哪怕也许是常见的事情，最终也要被她当成惊喜了。

        “只要这样想着就好了，既然这样——那么先来享用晚餐吧，我刚刚已经准备好了哦。”他说着，端上了趁着兰夜休息时候做好了的饭菜。

        “好——”兰夜这才发觉自己也的确是感到饥饿了，于是她暂且放空了其他的思绪，只是高高兴兴地起身朝着饭桌的方向走去。

        “那么……你们这边的确是这样说的吧？”她想了想，不太熟练地合掌——因为今天萩原研二意外地给自己做了一些不太常见的，一看就是另外一个国家的菜肴，比如说最明显的就是摆在那边的一碟子寿司。

        “我开动啦！”萩原研二也跟着兰夜一起笑了起来。

        事实上他的确今天是故意这样做的，只是看着小兰夜这副有活力的模样，都会觉得心情畅快起来不少呢。

        那么之后，也先维持这样的情况吧？只要再确认完一件事情，那么就可以迎来终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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