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心语
是夜，荆州城却灯火通明，亮得彷如白昼，城内人来人往，老人小孩出来凑热闹，看花灯，年轻人相伴出来游玩。
诸葛明被刘主拉出来，硬塞给刘楚儿，然后假装自己有事就溜了，还不忘使劲给诸葛明使眼色。
诸葛明似笑非笑，假装看不到，眼角一瞥，有些无奈地望了一眼的娇羞的刘楚儿。
四周有些嘈杂，两人保持着距离，缓慢地往前走着。
诸葛明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与其让对方无止尽的期待下去，倒不如干脆点斩断她对自己的念想。
他仔细地想着要怎么婉转拒绝才不会伤害这个善良的姑娘。
这时，刘楚儿突然叫住了他：“诸葛先生，你看看这个面具好看吗？”
诸葛明抬眸，怔住了。
刘楚儿一手捏着一张白色的狐狸面具，虚掩在脸上。
似乎没听到回应，刘楚儿移开面具，便看到诸葛明有些失神的目光，于是轻声唤了一下：“诸葛先生？”
“啊，好看！”诸葛明有些心虚地回过神，浅笑了一下。
“诸葛先生，你心里有人。”
这是陈述句，不是问话。
诸葛明心里一惊，猛地抬眸望着刘楚儿，刘楚儿却垂眸浅叹，挂在屋檐上的花灯在微风中摇曳着，刘楚儿的身影在地上一晃一晃，有些不太真实。
诸葛明静静地凝望着她，不语。
周遭的嘈杂声此刻似乎消失了，只剩下两人之间沉默而寂灭的叹息。
“楚儿知道了。”刘楚儿抬眸，杏眼里波光潋滟，楚楚可怜，却又一副强装镇定的模样，“她好看吗？”
“……好看。”诸葛明抿了抿嘴，应道。
“那她对你好吗？”刘楚儿都快哭出来了。
“不太好，总是我行我素，有点任性。”诸葛明想了一下，摇摇头，浅笑。
“啊，这样啊。”刘楚儿使劲地睁着眼睛，似乎担心一眨眼，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妹子，秦二哥舍得把他的汗血宝马给你，证明他对你真的很用心，感情需要放在有回应的人身上才能得到圆满，诸葛回应不了。”诸葛明静静地望着她，轻声说道。
刘楚儿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已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诸葛明叹了口气，凑上去，抬手轻轻抚了一下刘楚儿的青丝，温柔地望着她，轻声说道：“我们楚儿那么温柔漂亮，善解人意，总得要一个德才兼备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咱这么好的楚儿，对吧。”
刘楚儿含泪望着诸葛明，“那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诸葛何德何能要让这么好的楚儿将来为我守寡呢。”诸葛明收回手，浅浅地笑着。
“诸葛先生，不要乱说！”刘楚儿着急地喊了起来。
“你大哥是个贤能之主，但是光有贤能不足以在这片虎狼之地立足，总得有人要走在前面去扫清障碍，这个人，不能有任何牵绊，否则他就走不远了。”诸葛明抬眸望向人群，琥珀色的目光悠远而深长。
“那为什么非要是你呢？”
“平定天下，不再狼烟四起，这才是我诸葛毕生的愿望，儿女情长对我而言，太遥远了。”
“那她怎么办？”
“啊？！”诸葛明回过神，望着刘楚儿有些担忧的神色。
“你的心上人怎么办？”
“……啊，他呀，”诸葛明失声笑了一下，花灯在他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掩住了他所有的情绪，“不可说。”
“你，诸葛先生，难不成你并没有向她表明你的心意吗？”刘楚儿有些愕然。
诸葛明凝望着她，浅浅笑着，不语。
“诸葛先生！”刘楚儿才刚为自己失意，此刻却为了诸葛明而心疼了起来。
“嘘！”诸葛明竖起食指，轻按在自己的唇上，眉眼弯了弯，笑得及其温柔，“夜深露重，诸葛送你回去罢。”
刘楚儿欲言又止，原本的失意顿时化成了同情，源源地流到诸葛明身上。
走了两步，刘楚儿似乎想起了她的初衷，侧头问道：“诸葛先生，我想最后问一下，你喜欢她什么？”
诸葛明浅笑着摇了摇头，抬眸望向前方热闹依旧的街道，半晌才回复：“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值得我去喜欢，而是因为他就是他，无关任何条件。”
刘楚儿仿佛吃瘪一样难受，她低着头，闷闷地说道：“不用送了，诸葛先生，我不想看到你就会妒忌你心里那个人。”
诸葛明有些错愕刘楚儿的真实，回眸望着她半晌：“——那好。”
刘楚儿几乎是狼狈仓逃。
诸葛明伫立原地，目送着她消失在人群中，无奈地仰头叹了口气，喃喃说道：“你听到了吧。”
人群中的嘈杂声，有些喧嚣，丝毫没让他觉得有任何充实感，反而更有种孤独与萧寂的错觉。
没人回应，诸葛明的目光环视了四周，到处都是挂起来的花灯，奇形怪状，亮得有些刺眼，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长，却也碎得四分五裂。
“没跟过来么？”诸葛明回过目光，失声笑了一下，“也罢，没听到也好。”
这番心里话，他觉得自己余生应该再也不会对任何人提及了。
真是可惜，他没听到。
真是庆幸，他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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