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交锋

离徽闭关之后，徒煜也腾出了手，开始整顿朝堂。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新帝也算是最大的官了。原本这火一直烧不起来，让看着原太子旧部不断进京的王公大臣们心急如焚、坐立不安。

        终于，当天灾和战争平息之后，这火烧了起来。徒煜一连发出了好几道圣旨，让朝中的王公大臣们不由得纷纷松了一口气，毕竟谁都不想看着悬在头顶的刀，一直落不下来。

        第一道圣旨，徒煜册封了太上皇的后宫和诸位皇子。除了四皇子徒燊和五皇子徒烆晋封为亲王以外，其他的诸位皇子皆为郡王。尤其是被太上皇圈禁的大皇子徒炽、三皇子徒炫和十三皇子徒炀也被放了出来封为郡王，居然给了王公大臣们一个错觉，觉得新帝是一个仁慈和善的帝王。

        没给他们太多时间的称心如意，第二道圣旨一出，整个朝堂一片震动。

        清查户部，说白了不就是新帝对国库欠银不满，下旨收缴。本来王公大臣们还想拖延一二，毕竟法不责众，况且太上皇虽闭不出户，新帝多少还是要给太上皇一些面子的，却没想到新帝居然派了四皇子雍亲王徒燊和八皇子廉郡王徒炘清查户部、收缴欠银。

        谁人不知，四皇子雍亲王冷心冷性、杀伐果断、最讨厌徇私枉法，素有冷面阎王之称；而八皇子廉郡王虽然被太上皇厌弃，却不能否认他的能力，不然也不会有贤王之称。

        这两人联手，半数以上的王公大臣们都面如死灰。没了靠山，他们的内部又不一心，雍亲王和廉郡王手段又高超，很快近七成的官员便坚持不住，交还了欠款。

        原本以为剩下的欠银怎么也要费些功夫，徒燊和徒炘也做好了准备。可是谁也没想到第三道圣旨一出，剩下的那三成官员在被九皇子安郡王徒煊怼了回来后，也迅速的还清了欠款。

        不还不行啊，新帝把明年的大选改为了给国师挑选神侍。要求五品以上官员之女，还不限年龄，据说是安国塔传出的话，说年龄越小，越有灵性，留下的机会更大。

        可是负责此事的安郡王说了，既然各位大人家里清贫，还不了欠款，想必也没银子为女儿请教养嬷嬷，那他也就不登记各位大人女儿的名字了，省得进了宫失了礼数，引国师不满，那罪过可就大了。

        这样一来，谁还敢不还。虽然大部分的王公大臣对国师的神仙身份保留意见，然而七皇子的脚和十三皇子的腿疾一夜之间恢复如初，那可是有目共睹的。特别是七皇子，要知道，他的脚可是天生有缺陷的，倾全国之力也未能治愈。

        所以不管国师是不是神仙，以她的本事足以让人向往。况且能被选上，不仅仅是他们女儿的福气，更是他们整个家族的福气。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挑选神侍上，徒煜将后面几道圣旨一起发了出去。

        大多数旨意都是新帝登基必做的，什么大赦天下、什么开恩科等等，朝中的大臣们更加不在意了。谁也没料到，其中有几道看似平常的旨意，会在以后给他们带来多大的震撼。

        当然，现在是看不出来的。

        现在啊，最闹心的要数贾赦了。

        “老大，你怎么才回来？宝玉的玉呢？”

        荣庆堂里，贾赦听着老太太抱怨而又焦急的质问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一脸无辜的贾政夫妇俩，而后看着自己身上还未换下的朝服，眼底闪过了一丝嘲讽和决绝。

        “老太太，看你这话说的，宝玉的玉又不是我拿的，我怎么知道在哪。”

        “一定是你，不然圣上怎么会想起要宝玉的玉。”贾母敲着拐杖，一脸的不悦，“你这个孽障，我就知道，你是一朝得势，就不让老二一家好过。”

        “随老太太你怎么想，反正我就是个没本事的，要不回来宝玉的玉。”贾赦把玩着手里的一把折扇，无所谓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栽赃了，他早就不在乎了。

        “你——”贾母身子一晃，怒道：“孽障，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孽障。”

        “大哥，看你把老太太气的，还不赶紧给老太太赔罪认错。”贾政一边上前给贾母顺气，一边厉声喝道，言语间确实是把一切都算在了贾赦的头上。

        而一旁的王夫人眼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怨恨，嘴上却道：“大老爷，宝玉怎么说也是您的侄子。他还那么小，没有了玉，您让他这辈子怎么过。”

        贾母闻言，怒不可遏，“宝玉和你有什么仇，让你这个当大伯的这么害他。”

        贾赦合上了扇子，嗤笑道:“一个祸害，谁愿意和他过不去。”

        “大哥，那是你侄子，你怎么能——”贾政气红了眼，话也没说完，只是恨恨地看着贾赦。

        王夫人面上不复往日的端庄，满是悲切，“大老爷，您是要我和宝玉的命吗？”

        她这会儿可是狠毒了贾赦，想她王家的嫡长女，说好听的是嫁给了荣国府的二公子，可实际呢，贾政就是个从五品的小官，将来还是要搬出荣国府的。她怎么甘心，好在她的儿女们个个争气，将来必定个个有大造化。可现在，大老爷居然说自己衔玉而生的儿子是祸害。如果老太太和老爷信了，那这荣国府那里还有她们母子的立足之地。

        “孽障，你是要气死我。来人，请珍大爷和族老来——。”

        “够了，老太太。”贾赦不耐烦地打断了贾母的话，“敬大哥哥回来了，珍哥儿这会儿怕是没空见你。”

        “你到底要做什么？”自从新帝登基，已经预料到这一天的贾母突然冷静了下来。

        想她这辈子在荣国府从重孙媳妇做起，什么没经历过。就算大房翻身，她还是御封的正一品荣国公夫人，只要有她在，总能护着二房的，况且她的宝玉衔玉而生，眉眼间像极了他的祖父贾代善，将来定是有大造化的。

        “老太太这话说岔了，我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能做什么。”

        “别给我打马虎眼，都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做的。”

        贾赦冷笑一声，“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太太。既如此，我也不废话了，库房的钥匙给我，账册也送到我的房里，另外二弟你该搬出荣禧堂了。”

        “老太太——”王夫人失声叫道，就连贾政也不由自主地看向贾母，眼里透着一丝慌张和无措。

        “贾赦，你不要太过分了。”贾母恨恨地敲了敲拐杖，这是要把她和二房架空啊！再者元春是以荣国府嫡长孙女的身份入宫的，一旦二房搬出荣禧堂，元春在后宫必定尴尬。虽然以元春正月初一的生辰，也会有福气和造化走到那一步，可必定会艰难的多。

        “过分吗？比起你们对我做的，这可不值一提。况且这些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你——”贾母握紧了手里的拐杖，浑浊的眼里透着一丝寒意，“让老二家的管家是我的意思，不然让谁管家，邢氏吗？她到底是小家小户出身，上不了台面。”

        贾赦嘲讽道：“老太太，邢氏可是您聘的，再怎么说她也是受过册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她要上不了台面，谁上得了，老二家的五品宜人吗？”

        “大老爷，我到底是王家的嫡长女，容不得你诋毁。”王夫人握断了手上的指甲，眼里闪过了一丝阴狠，嫁给这样一个靠不住的丈夫，不用尽一切手段，难道要做一辈子的宜人吗？

        贾母怒道：“贾赦，贾恩侯，你是要得罪所有人，毁了贾家吗？”

        “毁了贾家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贾赦不想再和他们拐弯抹角了，直接道：“玉是什么，玉乃国之重器，祥瑞之物。衔玉而生啊，就连皇家都没有的祥瑞，出现在了我们家，老太太，你觉得皇家会怎么想。况且谁家出现这种祥瑞，不捂得严严实实的，偏你们宣扬的人尽皆知。贾宝玉啊，那就是一块假的宝玉，什么有来历的，什么有大造化的，都是假的，他最好老老实实的，不然你看皇家容不容得下他。”

        贾母听完贾赦的话，面上难看到了极点，想她一个内宅妇人，确实是只顾得上高兴有此祥瑞，贾家会重回鼎盛时期。却从未想过，皇家会为因此忌惮上宝玉，从而连累到整个贾家。

        况且以老大的脑子，绝对想不到这些，难道是圣上告诉他的。看来，圣上还是挺看重他这个伴读的，有他在，贾家就不会有事。虽然她确实更疼爱小儿子，但是为了贾家，委屈他一些又何妨，以后总会补偿他的。

        想到这儿，贾母看着脸色铁青贾政，又看着一脸淡漠的贾赦，妥协道：“好，账册和库房的钥匙都给你，老二家也会尽快搬出荣禧堂。政儿，你可有意见？”

        “儿子没意见，都听老太太的。”王夫人还没来得及阻止，贾政已经点头同意了。贾政自诩读书人，最讲孝道，老太太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反正他知道老太太绝不会害他。

        “媳妇也没意见。”王夫人见大势已去，也冷静了下来。就算宝玉废了，她还有珠儿和元春，以珠儿的才学，金榜题名只是时间问题，而元春大年初一的命格，注定不会是一般人，而大房，她就不信贾琏那个小崽子能有什么出息，到时候，荣禧堂还不是二房的。

        贾赦冷哼一声，“没意见最好，反正本老爷只是通知你们，不是在和你们商量。”

        贾母看着风轻云淡的贾赦，怒火又上来了，“你早就盼着这一天的吧。”

        “老太太认为是，就是吧。”贾赦撇了撇嘴，无所谓地笑了笑。

        “都如了你的意了，还不快滚。”贾母咬牙切齿道，就算现在要靠他，她还是看不惯他，谁叫他是婆婆养大的，和她不是一条心，生来就是气她的。

        “既然老太太不想看见我，那儿子就告退了。”贾赦目的达到，也不想多留，刚走到门口，又回过头笑道：“哦，对了，有句话叫做母债子偿，有个祸害儿子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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