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坠入石棺

未书语和苏慕躺在石棺里，沉默了许久，才明白自己的处境。

        苏慕用力推了推棺盖，但棺盖离人也就二十厘米，空间非常狭小，连翻身都很困难，手根本使不上力。何况，棺盖比那尸蝎洞里的石板更厚更重，她的力气简直像是蚍蜉撼树。

        未书语还背着一只厚厚的包，石棺差一点把她的鼻子压扁。她艰难地把包取下，开了几下手电筒，没反应，又拍了拍，才终于打亮。然后把灯头朝下，免得使自己看起来像女鬼。

        “苏慕，我们好像出不去了，这石棺没法从内部推开。”

        苏慕没有答话，未书语侧过头，发现她在微微喘气，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石棺密不透风，如果上官白鹿不能及时赶来营救，她们就会窒息而亡。这种死法简直是酷刑，比直接被棺盖砸死还要痛苦。

        未书语用手掌和膝盖抵住棺盖，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顶，把膝盖都顶肿了，还是没能顶开一丝缝隙。

        运动量一增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耗氧量更大。她赶紧调整了一下呼吸，否则还没等来救援，自己先把自己憋死了。

        忽然，有一缕熟悉的清香钻进鼻子，是苏慕身上独特的香味，全部被关在小小的石棺里面。她闻了一会儿，发现这清香能冲淡石棺灰蒙蒙的腐败味。她觉得无比神奇，苏慕就好像——就好像一台行走的空气净化器。

        呃，这比喻虽然不浪漫，但是很贴切。她不由得往苏慕身上靠了靠，去捕捉那抹清香。这个距离太近了，彼此的心跳和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

        苏慕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说道：“棺盖上面有抓痕。”

        未书语这才注意到棺盖上那横七竖八的抓痕，说明石棺曾经关过别人。但这可是石头制成的，是怎样的求生欲，才能抓出这样的痕迹？而且，石棺里没有尸骨，说明那个人后来出去了，就是不知道活着出去，还是死后出去。

        未书语满脑子问号，忽然听见苏慕问道：“你怕不怕死？”

        未书语道：“不怕，但我不想死。鱼鳞战士一定受了重创，上官应该能找到突破口。”

        “嗯。”苏慕用余光瞥了一眼未书语，发现在晦暗的石棺里，她的眼睛依然很明亮。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画面，这样的眼神，好像很久之前就见过。

        “你上次说，我想叫你什么都可以。”

        “对。”未书语有点意外，不知道苏慕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事。

        “那我叫你小未，好不好？”

        “好呀——不过，为什么要这样叫我？”

        “只是觉得这个叫法很亲切。而且，与众不同吧。”

        未书语愣了一下，苏慕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有笑容一闪而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但她喜欢这么叫，就随她好了，以前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她，原来苏慕喜欢与众不同。

        石棺里安静下来，未书语吸吸鼻子，发现那抹清香在逐渐变淡，侧头一看，苏慕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着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这才想起，苏慕有心脏方面的旧疾，刚才她一直忍着，试图缓解，但显然没有效果。现在药瓶全撒在外面，无法得到及时的治疗。

        未书语在背包里摸索半天，根本没有心脏方面的药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忽然，她碰到背包底部有个方盒子，想起里面装的是血灵果，便取了出来。

        她看着那枚浅绿色的果子，权衡了一会儿，对苏慕道：“这血灵果是古籍里记载的神药，不知道对你的病有没有效果。但既然辛魂老祖想要，白琊也想要，应该是个好东西，不如试一试。”

        苏慕盯着血灵果，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置可否。

        未书语看苏慕不放心，心想也对，血灵果尚未经过检验，成分不明，她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我先试试。”

        未书语咬了三分之一，嚼了嚼，只觉得入口清甜，像雪莲果的味道。咽下肚子，等了一会儿，就感到精神百倍，浑身舒坦，能一口气跑上十公里。

        她欣喜道：“真是个好东西，我现在舒服多了，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

        苏慕本想制止未书语，但她已经吃下去了，把自己当成了试药人，苏慕看得目瞪口呆。但是，她若再拒绝，就显得过于胆小和自私了，便点了点头，大不了两个人一起死。一个人死害怕，两个人死反倒安心了。

        未书语把剩下的果子放进苏慕嘴里，苏慕先尝了尝果汁，应该不是毒果，毒果的口感通常是苦麻涩，且有异味。她细细嚼碎，咽了下去。

        很快，她就感受到了血灵果的超强功效，如同一针强心剂，流向心脏的血液通畅起来，心绞痛也得到了缓解。此外，体内仿佛生出一个泉眼，力量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流向四肢百骸。

        未书语看到苏慕的脸色红润起来，开心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

        “的确是神药，怪不得白琊想得到它。倘若没有这些意外，格桑的病也许真能治好吧。”

        未书语没有告诉苏慕，里面还有自己和白琊的血，只怕说出来，苏慕就再也吃不下去了。眼见苏慕的精神越来越好，说道：“我们再试一试吧，我不怕死，但不想死。”

        一想到自己大好年华，莫名其妙死在这种地方，怎么也不甘心。还有可能变成干尸，百年之后被人挖出来，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她才不要这样。

        于是，两个人咬着牙，浑身紧绷，撑住石棺，用尽全力往上推。这种持续性的发力消耗极大，仅仅过了一分多钟，两人便面色潮红，汗如雨下。

        石棺里的氧气越来越少，头开始疼痛，胸口也越来越闷。一旦氧气彻底不够，血灵果再神奇也救不了她们。

        求生的本能让未书语愈发狂躁，胸腔逐渐聚集起一股异样的能量。她不知道这股异能是什么，只觉得它强大而黑暗，在回应自己的欲望，侵蚀自己的意志。

        来不及多想，她借着黑暗能量，低吼着朝棺盖猛烈地击出三掌。忽然听见一声轻微的咔哒声，棺盖中间竟然裂开了一条缝。

        她微微一愣，眼看有破棺的希望，再一次积蓄力量，朝棺盖全力击出一掌。

        在强大的异能之下，棺盖彻底裂成两半，飞了出去。

        不料，石棺外传来一声惊叫，声音有点熟悉。未书语坐起来往外看去，竟然是伊莎贝拉。这个平时英伦风的混血美女此刻有点狼狈，跌坐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也全是破洞和尘土。

        “伊莎贝拉，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们找你找得好辛苦。”

        伊莎贝拉站起来，拍着胸口。

        “有个怪物追我，我一路狂奔，拐进了一条墓道，发现三十具尸体，旁边还有一个隐秘的洞口。我吓得跑进洞里，一直跑了很久。那条通道先是向下倾，再向上走，从洞里钻出来，就到了一间很大的石厅。”

        “三十具尸体——难怪辛魂老祖会把手下都杀了，原来是在那里找到了密道。可惜我们害怕怨灵附身，一直没有好好探索过中间的墓道，绕了远路。不过，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伊莎贝拉指了指自己出来的石门：“这些门有机关可以打开，我在那边听到了你们的声音，赶紧过来和你们会合。”

        未书语看见门上写了一个“惊”字，已经非常模糊，不仔细观察还注意不到。

        伊莎贝拉拍拍身上的尘土碎石，又道：“我看见苏慕的药瓶全撒在地上，想着你们肯定遇到危险了。又看见其中一具石棺盖上了，正准备打开看看，你们就把棺盖推开了。”

        鱼鳞战士仍然站在房间中央，保持着挥剑的姿势。眼睛里还插着一把匕首，但是红色液体已经从伤口流出，身上的铠甲褪去了光泽，看起来就是一具没有生命的雕像。

        伊莎贝拉站在鱼鳞战士面前，取出放大镜，好奇地观察起来：“这是什么东西？做得相当有艺术感。”

        “这是鱼鳞战士，你不知道，我们差点死在他手上。据说里面其实是真人，古人捕获居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巨人，利用秘术制作而成，不死不活，需要特殊的能量材料启动，可以说是古代的生化人。”

        苏慕捡起地上的药瓶，部分放进了未书语的背包里，部分自己带着。

        未书语看着地上吴罔极的骨灰，向苏慕要了一只空瓶，抓了一把骨灰，放进空瓶里。

        她抿了抿嘴唇，坚定地说道：“我们一定要安然无恙地出去，然后把骨灰和遗物交给吴教授的亲人，这是她最后的愿望。”

        这时，苏慕忽然走过来，抓起她的手看了看。她这才发现自己两个手掌已经淤血，紫红紫红的，像猪肝一样。

        苏慕叹了口气，为她细细抹上活血化瘀的药膏，再用绷带包好，认真地叮嘱道：“你也要关心一下自己的安危，不要总想着保护别人，连受伤了都不知道。接下来你就好好养伤，尽量别触碰东西。”

        未书语眨眨眼睛，乖乖地点了点头。

        她看着自己的手，回想起刚才爆发的奇异能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那股能量消失得太快，一下就无影无踪了。也许自己在大脑缺氧的情况下，出现了幻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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