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散场的人群三三两两还在哼唱，广场上应该是有大粉还在一呼百应的组织着庆功party。

        钟庭深这张脸大概就是最大的说服力，往常吐槽顾烟重色轻友的安心竟主动帮忙，这会旁观全局还带着一股积极掺和的与有荣焉。

        顾烟慢悠悠的跟在人流末端，她不太明白钟庭深看似明晃晃实则暗戳戳的操作是为哪般。

        票是舞台可见但保持着安全距离的第十排，幸运落下时是不露声色的巧合和始终得体的笑容，见面是处心积虑的环节设计和一如既往的峰哥出面。

        顾烟私以为，保持距离是两人已经达成的无言默契。

        三年前，高考后那次游乐场遇到奇怪的黑衣人确实偷拍了照片，相比起来那时候钟庭深的脸还显着幼态。流传出的照片上，鬼屋前钟庭深的影子里蹲着一个身影，摩天轮下钟庭深的身前站着一个抬头远眺的身影，由于都没有直视镜头并不能完全看清脸，但衣服看出来分明是同一个人。

        那时钟庭深即将大学毕业，公司开始为他准备接洽影视制作。

        即便是出道前的照片，也被一部分人作为触碰了现役唱跳偶像不被允许的“恋爱”警戒线。网络一边倒的时候，连着新发的原创歌曲也被黑为抄袭，把私生扰乱社会秩序的错也算在了他的头上，钟庭深遭遇了入行以来最大的一次网暴。

        于是，他在任何公开场合的举动都被放大和解读，没人在乎真相，也不需要解释，反正看的都是热闹。

        直到未截图的完整照片流出来，顾烟的身边一直站着同样的另外两个姑娘，粉丝们自动理解三个姑娘是一起去的，只是碰巧遇到了钟庭深。

        但事情真正发生好转是在钟庭深第一部大荧幕的文艺片作品上映后，民国时期深爱着民族大义的公子哥，表面不谙世事实则默默奉献并最终献身爱国大业的温良形象，引得人悲情的共鸣。

        口碑的扭转来的同样突然，有些人就是这么容易被牵着走。多数人都在夸的时候，即便想骂都觉得没了底气。

        这期间，钟庭深和公司还是按部就班的照着计划演戏出歌排舞台。而顾烟申请了提前出国联合培养计划，对于网络的流言蜚语无法澄清，起码她不能再成为提供导火索的可能。

        所以即便回了国，顾烟从没想过去后台看演唱会，在自媒体已经爆炸的当下，任何私下的见面都可能成为钟庭深隐藏的危害。

        默契的天平似乎裂开了口子，小幅度的开始摇摆。

        安心跑出去一段才发现顾烟并没有跟上来，不然以顾烟的速度，她怎么可能逃得开这么远。

        回头看到顾烟，一个人低头踩着石砖缝隙慢慢走，冷白皮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冷。这次回来，安心发现顾烟越发清瘦了，脸颊的章鱼烧都几乎消失，一张小脸完全隐匿在鸭舌帽下，敛起朝气的时候有了距离感。

        顾烟理不清头绪就干脆不再想，心静了天平也稳了。

        看着两个路灯外的安心，顾烟小跑过去搭上她的肩，自高向下的侧头抵住安心的脑袋，“安小心，你请我吃饭。”

        “为什么啊！”

        “你的免费演唱会，不是因为我才有的吗？！”

        安心想起自己一时鬼迷心窍，觉得顾烟明明没有放下但是硬撑无所谓，抱着这种程度的帅哥是不可以放过的念头小小出卖了顾烟，推了一把这会又默默怂了。

        只得信誓旦旦的保证：“请，你说去哪就去哪，再贵我都绝对不吭一声!”

        安心没有追问顾烟此刻的想法，无非是两个互相不想耽误的人，纷纷退回各自的领域搞事业。

        时至今日，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

        ——

        钟庭深跟团队成员们难得聚齐，演唱会结束大家都卸下压力，聊到后半夜才各自回了家。

        团员们各自开展活动后，就都搬出了集体宿舍。钟庭深在s市的北三环附近买了套房子，那里去机场比较方便，偶尔回来歇一晚便都在那里。

        隔天下午钟庭深就进了录音棚，趁着两部电影拍摄档期的间隙，录制个人新专辑。

        新专辑中三分之二的歌曲是钟庭深独立创作的，剩下的也都是由他和业内音乐人共同创作。这张专辑是钟庭深送给自己的中期小结，唱歌还是他的初心。

        顾烟回了学校就开始沉下心写论文，论文选题与在国外课题组的项目相关，研究过程和成果大致已经成型。因此顾烟打算用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完成编写，算上外审和答辩的时间，争取一年内完成博士学位。

        演唱会的晚上，顾烟主动给钟庭深发了消息：“谢谢你的票，我有认真看每一个舞台。”

        “还有辛苦啦，早点休息，晚安！”

        这次即使身处庆功宴的钟庭深也没错过消息，道了晚安。

        于是两人陷入了莫名客气的循环，在各自的忙碌中偶尔互道晚安。

        ——

        即便成果在手，博士论文撰写本身就是一项大工程。于是顾烟在回国后的第一个周末，跑去了周全宏的俱乐部，于她而言还是运动更利于压力释放。

        顾烟去的有些早，俱乐部还没什么人，便自顾热了身，然后去库房挑了搁置在最前面的车去了跑道。

        临近正午，太阳已经热辣起来，顾烟整个人都快被汗水泡透了，匆匆把车停回披房，抱着头盔径直进休息室准备拿水喝，推门才发现周全宏到了，还正在跟客人聊天，立马退了出去。

        周全宏对面坐着的是万众传媒的制片人黄清。万众传媒近年来推出了万众线上视频平台，靠制作精良且不低估观众智商的剧情片打开市场，又靠着国内少有的打歌舞台设计吸引了一批年轻的粉丝。

        万众力争在每一品类竖起标杆节目，目前看起来市场占有度还不错。

        万众线上视频平台成立两周年之际，同步宣发大企划——卡丁车竞技项目《极速karting》，周全宏作为国内ct中多次获得奖项的老牌车手，节目组邀请他和搭档陈臻担任节目的主教练，今天黄清是过来确认一些最后的细节，并再次表达一下节目组对专业人员的尊重。

        消失在门后的顾烟扎着低马尾，额头上都渗着汗，满脸红扑扑的穿着赛车服，摘下的手套正往头盔里塞，有些狼狈和凌乱，但就是透着一股朝气，就像早晨悬在枝头的桃子，露珠下的粉红色尤为吸引人。

        就这一瞥，黄清发现了新大陆，聊天重点直奔着顾烟去，了解到她只是出于爱好加上最近毕业压力比较大，周末偶尔会来练习后有些失落，但这张脸和s大在读博士的身份着实让人无法舍弃，这绝对可以成为综艺节目的亮点啊。

        周全宏模棱两可的回应，只说还是得看顾烟自己的意见。

        黄清回去后跟策划团队商量，决定直接拜访s大招生办。周二顾烟就被学校教务处喊过去进行了一番思想开导。

        “弘扬赛车文化，紧跟时代步伐，学习运动两不误是正确的追求和正面的教育典型，应积极从‘你以学校为荣’转变为‘学校以你为荣’，帮助青少年树立正确成长观”的说辞在耳边萦绕，最终在开机前一天的周五，顾烟签订合同成为了《极速karting》的助理教练。

        好吧，其实就是主任锲而不舍的谆谆教诲，加上没毕业的学生就是寄人篱下。顾烟是这样跟安心解释最终愿意录制的原因的。

        实际上她也有私心，导演递过来的策划书上，邀请嘉宾的名单中有钟庭深。

        娱乐圈和学术圈在专业上隔着鸿沟，顾烟当时决定在国外多待几年，除了害怕重蹈覆辙给钟庭深再添麻烦，也觉得自己跟钟庭深因为没有交集而话越来越少了。

        这次有机会在同样的场合下近距离接触他的工作，顾烟不矫情，想去便去了。

        ——

        五月的s城，难得没有起沙尘暴，天空蓝的透彻，阳光肆意的洒下来，直愣愣的有些刺眼，顾烟在宿舍口张望了一会，决定返身回宿舍拿墨镜。

        爬到三楼推开门，窗帘落得很紧实，左边床上隆起的被子在听到开门声后翻了身，悉悉索索的。窗帘右侧的缝隙里泄出一缕明显的春光，顾烟借着透光找到墨镜，再次跨出宿舍门的瞬间看一眼手表，确实是九点了，蹑手蹑脚走到隆起的被子边，猛地扑上去。

        被子里的人居然早有防备，一个闪身，顾烟扑了空，重重趴在了被子上。很好，安心不愧是她的好姐妹，心有灵犀。

        安心扒着被子露出脑袋，两人对视一眼，笑出了声。

        好一会，两人笑的缓过劲，安心抱着被子坐起来，“你怎么又回来了啊，今天不是说去录制吗？”

        顾烟还趴在床上，昂着头瞥了一眼安心，又埋了回去，瓮声瓮气的回答：“回来拿个墨镜，我要先坐地铁去找师傅一起去酒店，今天不是在赛车场录。”说着猛地坐起身，睁大双眼盯着安心，然后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蔫吧着耷拉下来，“我就是社会合作的牺牲品啊，我一个努力毕业的博士生，还要为弘扬赛车文化献身啊。”

        安心伸手呼噜着顾烟的脑袋，“我们袅袅就是太优秀了呢！”

        “不要阴阳怪气！”顾烟拍掉她胡乱的手。

        安心斜靠着床头继续插科打诨，“嘻嘻，这种节目为了收视率肯定会找帅哥美女的，记得合照哦~我会来给你探班的！”

        顾烟没告诉安心自己的小心思，等她发现再说吧。

        顾烟趴着没动，头贴着被子摩擦几回合，好像猛下了决心起身，头也不回的准备出门，懒得搭理安心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探班关心，“再见”伴随关门声落下，宿舍又恢复了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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