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做一次好人

“倩倩，看什么呢？”那个中年男人轻柔的问道，此时那女孩正在看着餐车旁边的一块鱼豆腐，再看看自己碗里的豆角和粉条一抹浓浓的馋意闪过眼神，但马上就被很好的掩盖住了。

        “没事，我吃饱了，咱们走吧。”女孩站起来，马尾辫蹦蹦跳跳地煞是可爱。中年男人可能是看到了刚刚自己女儿眼中的垂涎，他想了想之后说道，“倩倩，今天我们吃肉吧。”

        女孩子愣了一下，眼中闪烁出了惊喜，但马上这惊喜就被强行掩盖了下去。她摇了摇头，“不了，现在肉很贵的，妈妈还要看病，我们去给妈妈买点好吃的吧。”秦修清楚的看到中年男人的手哆嗦了一下，嘴唇也是不断的颤抖着。

        最终他还是没有给自己女儿买那块肉，转过身慢慢的向前走，背影很是落寞。远远的秦修能听见那女孩子可爱的声音，“爸爸，不哭，等倩倩长大了挣好多好多的钱，让爸爸给倩倩买好多好多的肉肉好不好？”

        一瞬间，秦修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出现过的感动再次涌上了心头，这是人世间最纯真最质朴的话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微微泛红的眼眶再度平淡下去，在青天境厮杀了几百年，他以为自己的人性都要泯灭了。

        “小子，不要再那么绷着你的心境了，那样对你没好处的。你也应该察觉到了，想要跨过那一步有多难，而那其中很关键的一个因素就是心境修炼。”

        “修炼一途讲究随心所欲，以心而走。上一世太过压抑自己了，很多事情都在你心中郁积着，这也是你不能踏过那一步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既然老天给了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就不要执意去压抑一些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做。”

        棚子的话回响在秦修的心中，秦修微微一愣，旋即点头，这些话到底确实有道理的。他长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确是陷入歧途了，既然认识到这个错误了以后也就不会再犯了。

        这时候他的小吃端上来了，他看了看这一碗热腾腾的水煮串之后身影逐渐的消失在原本的座位上，但是这突兀地离开却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惊讶，仿佛那里本就是没有人存在的。

        苏倩倩此时正拉着爸爸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在路上，这条路充满着泥泞，使整个城市唯一一条破烂的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爸爸，我今天上台演讲了呢，老师夸我口才好，还说我以后肯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演说家呢。”

        “我家倩倩最聪明了。”男人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他心中很是沮丧和内疚，别人家的孩子放假之后都是肯德基德克士什么的，但是自己的倩倩却只能吃三毛钱一串的水煮串，还是只能一周吃一回而已。

        他真的很内疚，很痛苦，他恨自己没本事，一个月只有两千多一点的工资。除了房租水电还要抛去孩子妈妈的医药费。剩下的七八百块就是他们爷俩一个月的生活费，倩倩很懂事，从那不闹不要什么。

        但就是这样苏建军心中的愧疚才更加的浓烈，但是他真的有心无力，他真的已经很努力了。给别人当清洁工一个月只有一千多的工资，这还是他兼职了一份工才有了这点钱。

        但是马上倩倩就要升初中了，他的工资根本不可能支撑得起初中的学费，尤其是在这种大城市，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让他们足以止步于此了。

        但是苏建军真的很不甘心，他没文化，总不能让自己的女儿也没文化，过一辈子苦日子吧？

        他已经打定主意了，就算是毁掉自己的一生也要让女儿过一个安稳舒坦的一生，哪怕是让女儿恨自己也罢。苏建军眼中流露出了不正常的癫狂，这种癫狂之有被逼得走头无路的人眼中才会升起。

        苏倩倩不知道，可能她的命运就要从这一个晚上改变了。

        秦修紧跟在他们身后，他也看见了苏建军眼中的疯狂，当下心中一沉，心中也是叹息一声，把老实人逼到一定地步之后真的是太可怕了。他想了想之后落在地上，一边跑一边喊着。

        “等等，等等！”

        苏建军和女儿听见后面传来呼喊声急忙停下脚步，这时候秦修跑到他们身后，略微有些气喘的说道：“这个你们拿着，孩子想吃。”他将手里那热腾腾的煮串塞到了苏建军的手上。

        顿时苏倩倩和爸爸都是愣在原地，苏建军急忙摇头，“不不不，我们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我付钱！”

        秦修摇摇头，“大哥，咱们都是成年人，都了解。我知道孩子想吃，这就算是好人送的行不？这东西马上就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苏建军听完之后很是纠结，但是看着一旁不住吞咽口水的女儿，他还是点了头。

        苏建军将碗递给了倩倩，苏倩倩急忙狼吞虎咽起来，秦修看着她吃的那么开心心中也是分外的畅快，原来做好事竟然是这样的感觉。

        “小兄弟，太感谢你了，是我没本事，连这点东西都不能给我的女儿。”苏建军一边说着一边眼眶泛起了红，倩倩很懂事的用小脑袋蹭了蹭爸爸的手。秦修沉吟一下之后说道，“这样吧，大哥你要是信得过我三天之后到铜川大学找我，我给您安排一个工作怎么样？”

        苏建军一下愣在原地，他张了张嘴，激动的不能自已。他颤抖着双手，紧紧握住了秦修的手，“谢谢，谢谢小兄弟，谢谢，谢谢……”

        他不会说别的，来来回回就是这些话，但是这其中却是蕴含着最真挚的感谢。秦修摇了摇头，“没事，这世界上总还是好人多嘛。刚刚我听见大嫂似乎有病疾，大哥能否说来听听？”

        苏建军听到之后顿时眼中露出了欣喜，他听出了秦修的言外之意，急忙擦了擦眼之后说道：“是这样，几年前我媳妇也在打工。她干保姆，但是有一天晚上回来却是遍体麟伤，之后就一病不起，到现在只能瘫卧在床。”

        秦修听了之后皱了皱眉，“你们没有去大嫂工作的那一家讨个说法吗？”这不用看也知道是被人打成这个样子的，当下心中也是怒火升腾。

        苏建军摇了摇头，“去是去了，但是哪一家啊人太过霸道，明明是他们将倩倩妈打伤了，反倒诬陷我们说倩倩妈偷了他们家的祖传宝玉，非要让我们赔偿。最后他们也没有赔偿，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苏建军叹了口气说道，眼神之中也是充满了恨意，自己老婆被人打了，还屈辱的不能报仇，只要是一个男人就咽不下这口气。但是苏建军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的女儿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但是这代价也是明显的，以前夫妻两个一同工作，家境还算是比较宽松，虽然算不得是有钱人家，但也是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但现在不一样了，倩倩只能苦哈哈地过日子。

        苏建军更是，一天只吃一顿晌午饭，三个馒头就一袋榨菜。好吃的他根本看都不敢看，这个月如果能多赚点钱，还想着给孩子买些好吃的，要不买辅导书。

        总之自从倩倩妈一病不起之后，他们家的境况就一落千丈，苏建军的脸上就再没有了笑容。

        秦修呼了一口气，“大哥，我倒是懂些医术，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带我去。我能做到的肯定竭力相助，做不到的我尽量做。”

        苏建军顿时脸上露出大喜，倩倩妈自从病了之后不知道看过多少医生，医生的诊断结果很一致，下半身瘫痪，无法医治。一次又一次的希望破灭让苏建军彻底绝望了，现在只能靠买止痛药来让倩倩妈少受点苦。

        如果这小兄弟当真能抑制自己老婆的病，那就是自己一家最大的恩人呐！

        当然，他心中也没抱着什么太多强烈的希望，他也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但是人家这份心倒是不能不理会。

        这时候倩倩已经吃完了，秦修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倩倩？还想吃吗？”倩倩咬了咬嘴唇，怯怯地看了看苏建军。苏建军摸着女儿的头点点头，反正自己今天这个人情已经欠下了，那就多欠一点也无所谓了，到时候一起偿还。

        倩倩轻轻点头，“哥哥，能不能帮妈妈买一份啊？妈妈还没有吃过呢。”秦修笑了笑，“当然可以啊，等着我，马上回来！”

        秦修一溜烟跑远了，跑到摊子上甩下了一万块钱，“老板，今天跟我走，这些钱就都是你的。”

        那老板都是无比惊喜了，拿着钱就点点头。两人收起摊子就向前赶去，不多时就看到了倩倩和苏建军。他们看到这夸张的阵势后也是懵了，苏建军深深看了看秦修，这份恩情他记在心里了。

        “走吧，今天晚上我们大家都吃个够！”秦修笑着说道，苏建军点点头，一行人向着他们的家里走去。

        苏建军的家离这里很远，几个人走了有半个小时才走到住处。秦修看着这应该是八九十年代的建筑，眼中也是露出了同情，同时也流露出了回忆。他的家也是这个样子，很破旧，但是他很想家。

        他突然想到是不是应该给爸妈打点钱了，他们的日子想必过的也不宽松吧。

        “这里就是了，家里太破了，不好意思啊。”苏建军脸上一红，讪讪笑着说道，秦修笑了笑摇头，“不瞒大哥说，我家也是这样子的，倒是有些熟悉。”苏建军顿时哑然，但也没说什么。

        几个人走进去之后看见两间屋子，一间应该是苏建军和他妻子的，另一间应该是倩倩的，他们走进了苏建军的那一间屋子。当走进屋子的时候，一股味道顿时扑面而来，秦修眼中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苏建军和苏倩倩也是感觉到了，当即也是羞的面红耳赤。秦修笑着摸了摸倩倩的头，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径直走进了屋子。屋子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两个凳子，一张木板上摆放着一台黑白色的电视机。

        床上此时躺着一个人，味道就是从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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