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空手套簪子

二莲姑娘满怀希望地来到张骁的住处，一看见张骁，她心里的小鹿就活蹦乱撞，激动得脸色微红，双颊上升起一团红晕，甚是迷人。

        “张骁，一个人坐在亭子里，想啥呢！”二莲竭力抑制着心里的激动，在喜欢的人面前，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没有。闲着无事，便坐着看看天，数数云朵，听听鸟叫。”

        “好雅兴！你看多久了？累了不？要不，外出走走？”二莲说话的口吻，尽显温柔。

        “不想动，难得闲下来。”

        张骁并不看她，继续望着灰蒙蒙的苍穹。二莲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什么也没看见，除了乌云厚重的苍天，再无别的。

        见二莲不说话了，张骁才扭头看她一眼，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没事儿。太平盛世里，能有什么事？”二莲强忍着胸中的难受，嘴巴逞强。

        张骁“哦”了一声，便没再问什么。

        二莲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坐下来，坐在张骁的身边，或者坐在离他一段距离的地方。

        犹豫再三，终于没能坐下。她像一根木棍子，直挺挺地杵在张骁的身后，注视着眼前的这颗脑袋，

        心想：此时此刻，他在想什么？我的不期而至，是不是打扰到他了？我现在该不该告诉他，我此行的目的……

        许多处处为他着想的问题，充塞在二莲的心间，胸口一阵憋闷，她渴望呼吸到一口清新凛冽的空气，不然，她就要窒息。

        终于，二莲艰难启齿，故作镇定地说，“好吧，既然你不想外出走走，那我就一个人去。不打扰你了，告辞！”

        转身之后，二莲故意放慢脚步，慢吞吞地走着。她希望身后会传来张骁的声音，“等一下，我陪你去吧。”

        可是，直到二莲走出亭子，她也没有听到张骁的声音传来。那一瞬间，一股寒冷的激流，窜上心口，她浑身哆嗦了一下。

        失望和愤怒混合在一起，充斥在二莲的心胸，她急于找到一个豁口，将胸腔里的洪水滔天倾泻而出。

        “这世道，真是让人恶心。”二莲恶狠狠地自说自话，

        “好容易看上一件自己中意的东西，也要遭人暗算、玩弄。不知情者，还把赝品捧在手心里，当作宝贝似的呵护着。到最后，才知道被人骗了、耍了，号啕大哭一场，却还要为自己曾经的无知买单。”

        想到美人轩首饰铺的黑心掌柜的各种龌龊之举，二莲就将纤纤细手握成铁拳状，她已经下定决心，独闯龙潭虎穴，生死置之度外。

        暮色苍茫，华灯初上，二莲站在美人轩首饰铺对面的街道上，背靠石柱，暗中观察。

        “在过半个时辰，我就进去找你算账，黑心鬼。你上辈子是穷死的吗？今生注定在钱眼里团团打转。”

        “叫你骗人，叫你蒙人，叫你坑人，”二莲在脑海里预演半个时辰后的场面，幻想着一边砸东西，一边咒骂黑心掌柜，“你只差没去贩卖人口了。你这黑心鬼！”

        街上路人，行色匆匆，个个都往家赶。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二莲握紧拳头，板着脸，脚步坚定地走向美人轩首饰铺。

        店铺里，灯火辉煌。明亮的灯火，绚烂地照在各种金银首饰上，店里伙计有说有笑，边说边做事。

        二莲竖起耳朵一听，才听清那些个臭男人的说话内容，几乎都是登徒子式的评头论足，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的女人，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里不行。

        二莲抬腿迈过高高的门槛，店里伙计看见客人来了，随即把嘴巴紧紧闭上，赶忙收敛起龌龊卑鄙的一面。转而笑意盈盈地问道，

        “小姐，买首饰吗？”

        “嗯，我想买一支簪子。”二莲轻车熟路地走到老地方。

        低头一看，那支原本属于她的价值一百两银子的发簪，竟还安安静静地躺在礼品架上。

        店里伙计径直走到二莲身边，小心地伺候道，“小姐，好眼光。这支簪子，是店里最后一支簪子了，从域外进货，非常抢手。可以说是，货到即售空。”

        “你确定这是最后一支了吗？”二莲头也不抬地死死盯着簪子，柔声问道。

        “千真万确。”伙计肯定地说。

        “不会是赝品吧？”二莲继续试探道，“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小姐过谦了。我们美人轩首饰铺，靠诚信发家致富，从没卖过一件假货。因此，这一路走来，得到了达官富绅之家的夫人和小姐们的鼎力支持，历经重重磨难，依旧屹立在金银珠宝首饰铺的龙头位置。……”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美人轩首饰铺的伙计的口才未必太好了吧，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离不开黑心掌柜的一手调教。二莲心想，吹牛皮倒是一套一套的。

        “这支簪子，多少钱？”

        “原价是五百两银子。如果小姐真心实意地想要，那么可以给小姐打八折，四百两银子。再说了，只剩最后一支，孤零零的，再不把它卖了，它会抑郁而死的。”

        “哈哈……”二莲假装被伙计的玩笑话逗乐了。

        “那你给我包起来。”这时，二莲才把头抬起来。

        店里伙计越看越觉得二莲很眼熟，便问道，“小姐，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啊，你的模样看起来怎么这么熟悉？”

        “你想撩妹子，也不是这么个撩法吧？”二莲正色道，“我不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你，你肯定记错了。美人轩首饰铺人来人往的，你每天看见那么多人，难免会晃眼，看走眼也在情理之中。”

        “也许是我看走眼了，不好意思，小姐，请原谅小人的唐突！”伙计像二莲赔礼道歉。

        “不碍事不碍事。”

        “小姐，请稍等一下，我这就去给小姐打包好簪子，一定给您弄得漂漂亮亮的。”

        “谢谢了！”

        二莲以为自己的计谋就要得逞，心里高兴不已。

        待那个伙计把装有簪子的精美礼品盒递到二莲的手上时，她几乎要尖叫起来，激动得忘乎所以。

        “小姐，还满意吧？”

        “嗯嗯，非常满意。谢谢了！”

        二莲说着就要走，却被伙计叫住，“小姐，你是不是忘拿什么东西了？”

        “没有啊，我两手空空地来。”

        “对，您两手空空地来，现在是满载而归。”那伙计继续暗示道。

        对那些穿着华丽的客人，美人轩首饰铺的伙计们一直牢记着掌柜告诉他们的话，“面对有钱的顾客，要有耐心，要满脸堆笑，生意才有得做。”

        “这当然了，我拿到了自己的簪子，当然是满载而归了。”

        “小姐，您说的没错，簪子现在属于你了。可是，您忘了……付钱了……”

        “什么？还要我付钱？”二莲惊叫起来，厉声呵斥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姐，小的并不知道您是谁。但是，小的知道，买东西就要付钱。”

        “你去告诉你们掌柜的，就说一个叫小莲的姑娘，来取她的簪子。银子，我中午的时候就付给他了。”

        “小姐，您别为难小人。小的只是一个打工的，做不了主，也不能随便把这么贵重的簪子，在不付钱的情况下，随便给别人。”

        “我不管，反正我已经付过钱了。我今晚就要把这支，属于我的，簪子，带走。你听懂了吗？”二莲一字一顿地吼道。

        忽然，掌柜的声音在首饰铺门外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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