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断义绝

风宸墨不知道田明慧这话是什么意思，显然是不理解的样子，他皱眉的看了一眼田明慧，“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田明慧嗤笑一声，“王爷，您当真是高明的很，为何我早没看出来呢？你竟然是这样的深不可测。”田明慧抬头看着风宸墨，眼睛里已然没有了当初时候的炽热，只是蕴含着深深的失望和憎恨。没错，是憎恨，风宸墨也是看出来她眸子里带着这样的神情，不由得一怔。

        “你都知道了。”他淡淡的开口，用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就这样看着田明慧，语气都带着深深的歉意。

        田明慧听到这话，更加确定刚才皇榜上张贴着的事实了，她颓然的勾起唇角，“风宸墨，我想知道原因。”

        “没有原因，君王的旨意不得不从，更何况，黑风寨也算是草寇，有何不能诛杀？”风宸墨闭上眼，一副不愿去回想的样子，脑子里此时此刻都是那血迹斑斑的景象，无数个日夜都在担惊受怕里过去的，果然纸是包不住火的，到了最后还是被田明慧知道了事情的全部。

        田明慧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是淡淡的，“风宸墨，你有没有心？当初在山寨，哪一个人对你不好了？哪一个人亏待你了？你是如何对他们下得去手的？先生是那般温和，对你也是彬彬有礼，你是如何对先生下去手的？”田明慧本来还是淡淡的说，现下突然就情绪高涨起来，说话也是激动的不能自已，她美眸喷火的开口，“你之前说过的，皇上派你出去几日也是这个吧？从头到尾你都是在骗我的对不对？都是在利用我好让你剿灭黑风寨的对不对？”

        风宸墨只是干巴巴听着田明慧在说话，自己却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不做声。

        “你倒是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田明慧突然叫喊着，眼泪再次浸湿了眼眶，鼻子都已经是红肿着的了，嘴唇不可抑制的颤抖了几下，像是无助的孩子一般，“风宸墨，你为什么要利用我对你的心意，为什么、、、、”

        “明慧，我没有、、、”风宸墨想要上前去搀扶她，被她惊恐的推开。风宸墨一脸受伤的神情看着她，“我不是利用你，不是的，实在是迫不得已。”

        “什么迫不得已！”田明慧大声的质问着，语气带着哽咽，“什么事情值得让你顷刻就扫平了黑风寨！那是我的家啊，那是生我养我长大的家啊风宸墨，你怎么如此狠心的就去毁灭它？”田明慧撕心裂肺的哭着，披散的秀发都沾染了灰尘，脸色也苍白的不可思议。天气骤然就变得冷了，一股刺骨的寒风吹过来，田明慧忍不住的瑟缩了下。

        风宸墨也是低着头，忍不住地伸手环住了那个不断颤抖着的小女子，安抚性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脊背，不断重复的只有那没有意义的三个字“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没有意义！”田明慧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情绪突然就变得暴躁起来，一把推开风宸墨，眸子充了血，眼泪还是不断的滚落，这个时候像是突然流干了一样，她憎恨的看着风宸墨，“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风宸墨像是被困住的野兽一般，低低的嘶鸣着，“若是不做，你和清绾都会有性命之忧，你叫我如何抉择。”

        田明慧听到这话身子像是掉到深渊一般，刺骨的寒风吹打在身上都及不上心的冰冷。时间这么静止了那么一会儿，她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的，突然仰起头哈哈大笑了几声，声音已经变得沙哑起来，宛若是子规啼血。“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原来一切都是为了慕清绾！”田明慧停下笑声，眼睛再也没有往日的欢喜，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仇恨，滔天肆虐的侵袭着风宸墨的心。她嘴唇微张，开口说道，“你为了慕清绾她一个人就倾尽我黑风寨。”想当初自己就不应该去缠着风宸墨，明知他喜欢慕清绾还要恬不知耻的凑上去，她真是为黑风寨丢尽了人。

        “不是的，明慧，还有你，还有你啊！”风宸墨第一次看到田明慧露出这样的神情，顿时就害怕了。他尝试不断的去安抚田明慧的情绪，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说什么也不会去答应皇兄这件事了。

        “呵呵，还有我，是啊，还有我。”田明慧在那里喃喃自语，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那日偷听的墓碑和题字，想必也是为我黑风寨的吧？你是不是想自我忏悔啊？”田明慧一直都是挂着嘲讽的笑容，“若是觉得忏悔，你死在黑风寨族人面前，如何？”

        “我、、、”

        “我就知道你不敢！”田明慧还不等风宸墨说完话就打断了他，像是在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风宸墨说，“你还没有来得及娶你那个美貌可人的王妃呢，哈哈哈~说起来黑风寨被灭族也是我的错，是我一直不知廉耻的缠着你，才叫你心生厌烦的去剿灭他们吧？”

        风宸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了，他慌乱的摇摇头，平生第一次这般失落无助，他看着眼前已经变陌生了的女子，竟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田明慧站起身子，睥睨的看了一眼风宸墨，嘴角带着一抹嗜血的笑意，“风宸墨，今日你为了慕清绾杀我全族，他日我定将你河山夷为平地！你我之间，恩断义绝！”她豪言壮语的说了这句话，袖玦翻飞，脚步很快的就腾空而起，满头的秀发在风中随风乱舞，淡漠的看了一眼风宸墨，就极快的轻功离开了，只留下劲力留下的几片叶子。

        风宸墨伸手接住了那几片叶子，酸酸涩涩的空虚感迎刃而上，缓缓的闭上眼睛，一颗晶莹的泪珠从他紧闭的眸子里慢慢的流出来，转瞬消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风宸墨才拖着自己疲惫的身躯走回王府，手里依旧是拿着那几片干枯的叶子，一瞬间，他就苍老了不少。晴姬一直都在王府门口等着，眼尖的看到风宸墨回来，赶紧迎了上去，“王爷！”

        风宸墨只是淡淡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就要走进去。

        “王爷！”晴姬慌乱的叫道，“姑娘，她人呢？”

        风宸墨顿住了脚步，回应晴姬的只有他带着苍凉的笑意，“她，终究是知道了。”扔下这句话，风宸墨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剩下晴姬自己如雷轰顶的站在那里，姑娘，姑娘她到底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吗？

        今夜无月，只有外面寒风吹树发出的“沙沙”声，再就是鸟儿翻飞的叫声，再无其他。风宸墨褪了衣衫，疲惫的倒在榻上，今日的事发生的实在是太多，他头疼的揉揉太阳穴，眸子再睁开的时候，闪出了一丝漠然。今日的揭发并不是空穴来风，看来是早有准备。皇兄，你究竟是为何要告诉她？不是说了不会干涉自己事情的么？

        一片的萧瑟，满满的空寂，带着一丝丝萧索的气息，往日还欣欣向荣的地方瞬间就变得了无生机，只剩下燃烧殆尽的堆堆黄土，早已经是物是人非。到处都是点燃之后剩下的火把，还有没有被雨冲刷干净的血迹，可以见到当初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田明慧简单的穿着一身白色素裙，头发简简单单的挽着一个发髻，就站在这片废墟当中。来的时候还在想着都不是真的，只是一个梦罢了，回到黑风寨，还是会看到喜欢和自己大脑的二虎，喜欢问东问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竹子，还有那位知识渊博总是怀才不遇的先生。那么多的人和事，都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这是什么样子的境遇。

        “二叔。先生，小竹子，二虎。”田明慧负手而立，站在那边看着那边的灰烬，本来已经是泪水流尽了，可是鼻尖还是难以控制的酸涩之感。“你们当初是不是恨我了，恨我带回来的灾难。”她咬着唇站在那里，那封家书看样子他们是根本就看不到了，想到当初自己傻乎乎的写信回来就是一阵想笑。

        突然天色一边，只见到上面飘飘扬扬的落下什么东西，田明慧抬头，感觉到了丝丝凉意，她伸出手接着其中一片，“呵~下雪了。”再次抬头只是看到漫天的雪花沸沸扬扬的就洒落下来，覆盖在这边焦土上，薄薄的一层，风一吹就会飞。

        田明慧就这样站在这里，一点点的接着雪花，嘴角难得的带着一抹笑意。突然感觉到了身后有人存在，她不悦的转头，就看到了同样是一身白色的男子，顿时怔住了。那般苍茫白雪在他身后宛然就是映衬，雪花都及不上他自然而然体现出来的白，仿佛白色就是为他而生一般。相比他，自己这身白色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半晌，田明慧才不确定的开口说道，“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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