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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密语


  许观棋走进屋内,燃起火炕,将唐荣的信从桌上收起,随后静静坐下,叹出一口长长的气。

  刚刚在院中迎接他的女道士名叫姚轮回,自幼便被父母遗弃,在燕善湖边的道观中吃着百家饭长大。

  许观棋是个怕麻烦的人,但他愿意接受姚轮回的跟随,和她被父母遗弃的原因一模一样——她能够通灵。

  通灵自古便被视为不祥之兆,懂事的姚轮回也渐渐开始隐瞒自己的这一能力。

  姚轮回从小就能听到死人的话语,但在她渐渐长大后,她发觉讲话的并不是尸体,而是心里存在着怨念的魂灵。它们的怨念越大,声音便越加喧嚣。

  神州虽大,但能够听到亡灵遗愿的人只有姚轮回和独龙道士,仅此二人罢。

  可许观棋在见到她时就辨认出了她有通灵的能力,于是她也便对这个神奇的帅大叔产生了好奇心。

  自从庄决明继位,弥便开始在全神州内屠杀异能人,异能人也被宣传成妖魔鬼怪,受到普通人的排挤。姚轮回便跟着许观棋隐姓埋名,在世界各处的道观中辗转。

  可如今,甚至连道士也不合法,他们就只能躲到了荒凉的南武峰中。

  许观棋英气的面庞被火光照亮,按照正常年岁计算,他如今已经七十多岁,但人参果的功效让他的容颜丝毫不老,腿脚也如年轻时一样健康。

  当年,木伯将人参果送给风伯时引起了一阵轰动,想要打劫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许观棋自然也对其关注有加。当有一伙异能人劫匪袭击人参果护卫队将要得手时,他挺身而出,可用力过猛,杀害了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

  天命之年的许观棋握着人参果时,对长生的渴望引燃了他心中孤寂已久的欲望。

  当入口的瞬间,他发现人参果相当地难吃。它的味道并不像人参或是一般的水果,而是如同干瘪的血肉,在口中历久弥新。

  吃完后,他趴在地上不断地干呕。

  长生果将他本要服老的心拉扯回来。摸爬滚打下,他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满脸胡茬的大叔,然后又变回了一个目光坚毅的青年。

  如果这颗人参果让庄羿吃下,那庄决明或许就不会继位了。他不止一次地沉思。

  许观棋将唐荣的信收回怀中,接着从怀中拿出解英交给他的一卷秘笈。

  解英曾按着卷轴说:“如果天下局势失去控制,你就打开它,它会教导你如何行动。”

  他再一次摊开几乎要被翻烂的秘笈,其中仍旧只有六个字:七星陨,五伯聚。

  如今七星已陨,可又如何五伯聚?

  这几年来,他已经踏破铁鞋,走遍神州,可依旧无线索可寻。

  “我看你隐居了这几年,收获只是脑袋变钝了。”解英的嘲笑又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他无奈地将秘笈甩在桌上,解下腰间的一个葫芦,将其中的血一饮而尽。

  “姚轮回,你能通灵解英了吗?”许观棋开口。

  原来他刚刚喝下的是鹦鹉血,能够让天生哑巴的他短暂说话一阵子,但声音也如鹦鹉般滑稽。

  “你还是写字吧,我现在回话就像在和一只鹦鹉讲话,怪奇怪的。”姚文元也走进屋内,摇头道,“至于解英,当然不行,如果可以和解前辈说话了,我可比你要激动。”

  “看来还得靠我们自己。”许观棋起身道,“既然神州上没有线索,还有最后一处地方可以去。”

  姚轮回听着这鹦鹉声止不住地笑,但当她察觉到许观棋正皱眉盯着她时,她才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郑重的模样,问道:“去哪?”

  “东海上有一处小岛,解英在元始十九年时曾去过。也许在那里会有什么线索。”

  “你曾说这秘笈是木伯齐子和交给解英的,那不是很有可能是个预言?”

  “没错。”

  “既然如此,我们如果什么都不做,那预言不就自己会实现?”

  “但如果预言中的我们是去过了东海呢?”许观棋起身,又在火炕上躺下。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过几日吧,你知道我逃脱肃国的追兵有多累吗?”

  姚轮回摇头叹气。

  “小孩子叹什么气?”

  “还不是和你学的,天天就知道坐在屋里抱着那秘笈叹气。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对拯救神州无奈,还是坐那怀念你那能击败你的棋友了。”姚轮回噗嗤一声,接着说,“你要说你和解英没点什么,我都不相信。”

  “我天天打水烧火的……”

  “那我还每天给你做饭呢,你个长生不老的还不多做点事?你看,现在又在火炕上躺下了。我今天不给你烧晚饭了,我看你晚上吃什么!”

  许观棋无助地起身,重新打量着姚轮回。

  她如今已经生的亭亭玉立,头上插了两柄榴花,颊上酒窝儿,熠熠溜转的眼睛,玲珑可爱的鼻子,雪白有光的牙齿,耳垂点翠银耳饰两串,白皙的皮肤,肩若削成,活脱脱一个邻家女孩模样。

  “哎……”许观棋天生哑巴,本就不会多说话。可如今遇到这么个活泼的孩子,也只能是懒得和她斗嘴,再次无力地躺下。

  “许观棋!”

  “干什么?”

  “你说好回来陪我下棋的。”

  “我求求你了,姑奶奶,我说我很累了,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许观棋说完,还无奈地“唉”了一声。

  “你瞧你那样,又开始叹气了,还不让我叹气。”

  “好吧,就下一把。”

  他从火炕上艰难地坐起,从柜子中拿出一副椿木制的棋子。

  二人切磋间,许观棋发现姚轮回的棋法生猛了不少。

  “这些棋法……”许观棋说话说了一半,鹦鹉血就已经失效了。

  于是他拿起毛笔,笔走龙蛇,写下:“这些棋法不是我给你的棋谱上有的,你去哪学的?”

  “为什么一定是我学来的,就不能是我自创的?”还在气头上的姚轮回反问道。

  许观棋见状,便只好继续安心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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