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白乐乐有些坐不住，气氛太压抑了，看着孩子们可怜。
他又没什么办法。
只能拉拉霍长青袖子，目光询问的看着他。
霍长青：“……”
他沉默一会儿，忽然开口：“有什么话就说，这么干坐着有什么用。”
霍长青在这些人中，说话颇有分量，辈分比他大的没几个。
在城市里十几年，在这些人眼里是见过世面，经过风浪的人。
他一带头，其他人不好再沉默，只能发表意见。
“咳咳。”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突然出声：“虽然我是孩子叔叔，可也没办法给他们做主。”
“我们也曾经劝过他们父母。”霍长松一脸为难地说：“但是劝不住，也没办法。”
表达的意思就是：他不可能帮着做主分家。
其他两个兄弟，纷纷点头道：“确实，我们没办法同意。”
他们爸妈没来，若是给做主，躲不过埋怨还要得罪兄嫂。
这事他们傻了才会干。
他们这一表态，其他人跟着开口：“再劝劝吧，哪有这么小的孩子分家，我们也不好擅自做主。”
“最好找他们爷奶过来，让他们开口说这个话，免得长河两口子闹个没完没了。”
白乐乐：“……”
他就知道：这些人不会赞同。
他们思想守旧，对于想分家的孩子，都是持不赞同的态度。
俱是：只有不孝的儿孙，没有不是的父母。
白乐乐思绪纷飞，还不等心里吐槽完，就见大虎一下子扑到霍长青面前。
满眼哀求的跪下，“长青叔，你帮帮我们吧？”
白乐乐吓了一跳，这怎么动不动就下跪，这是逼到什么地步了。
其他几个孩子一看，纷纷跪在霍长青面前，哭着恳求帮帮他们。
“起来好好说话。”霍长青聊起眼皮，冷冰冰地说：“什么时代了，还兴下跪这一套。”
他说完看眼四周，“现在是新中国，别总用封建思想要求这些孩子。”
霍长青指指几个孩子，“大红十七岁的大姑娘，瘦瘦小小还不如其她十几岁的小姑娘。大虎十五了，你们看看他有多高，像是这个岁数的孩子吗？”
白乐乐顺着他手指，一一看过去，几个孩子瘦小脸上没一点肉，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都让补丁占满。
这得是家里穷什么样，几个孩子才能达到这幅模样？
有钱借出去，办大寿买金戒指，是什么缺心眼的人才能办出来的事？
“孩子不求到面前就罢了。”霍长青接着说：“求到面前，你们一个个都好意思忍心看着不管？”
白乐乐就看那些老人，各个都低下头，没一个人出来反驳霍长青的话。
霍长青：“长松他们是亲叔叔，但是上有父母下有兄嫂，让他们怎么给做主？”
“还得你们这些长辈出面说话。”
他一句话给定下，又转向大队长说：“大队虽然不好插、手，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
霍长青说完，“我赞同孩子分家。他们自力更生不依靠父母，我们这些长辈应该成全。”
他又看向其他人，像是征求意见似的问：“你们说呢？”
“同意吧。”一个五十多岁老头，叹口气道：“孩子确实可怜，我们这些老家伙不能眼睁睁这么看着，他们父母确实不像样。”
“我也同意。”刚才担心几个孩子无法生活的一个老头，当即道：“我们一起同意，还怕长河两口子闹？”
“就是孩子爷奶来，我们也不怕。”
有人带头，其他人一反常态，纷纷跟着开口表示同意。
霍长青这时却站起来，“你们帮着安排，我有事先走了。”
他顿了顿，又嘱咐一句道：“把家里那些小伙子叫来，把粮食给孩子们拿够了，该分的你们按照以往的规矩办。”
这意思是强硬给分家。
白乐乐跟着他往外走，刚出门口就问：“你怎么了？”
霍长青沉默片刻，“二蛋问过我，像大虎家这种情况怎么办？我嫌他缠磨的烦，顺口说一句：这样的父母要他们干什么。现在人人有地，只要肯吃苦还能养不活自己。”
“噗！”白乐乐忍不住“哈哈哈”大笑。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都找霍长青，原来是他给的主意。
霍长青：“……”
“好了。”白乐乐好笑的用肩膀撞他一下，“别和几个孩子计较了。他们也是不得已实在没办法。”
刚出大队院门，二蛋又嬉皮笑脸的凑过来，“叔，咋样？”
“滚蛋。”霍长青抬腿就踹，“别在我眼前晃荡。”
二蛋笑嘻嘻的闪开，仍执着地问：“你到底帮没帮忙啊？我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过了。”
好嘛！真是这孩子干的事。
也不想想霍长青有多为难，会得罪多少人，这孩子是有多心大。
“分了。”白乐乐怕他再说，霍长青真揍他，“你去看看，有什么帮忙的没。”
“好嘞。”二蛋乐的一蹦高，撒腿就跑，还不怕死地喊：“谢谢叔。”
……
他们到家刚坐下，白乐乐就看霍长青盯着自己看。
他一脸莫名，“怎么了？”
“说说你的事。”霍长青一脸严肃，正襟危坐的看着白乐乐，“你是怎么回事，没回哈市就算了，怎么还分配到镇上，哪里好你不知道吗？”
他一脸不赞同，刚才就想谈这事，被白乐乐看见宝娃儿的反应吓了一跳。
又被小虎拉走，现在才有时间，看看白乐乐是不是好赖不知了。
“怎么了？”白乐乐小脸一板，故作不高兴地说：“我不愿意回哈市就不回去，我想在哪不行？”
“你要是嫌弃我来你家，我走就是了，可别占着你地方。”
他说着作势下炕穿鞋要走。
霍长青一把拦住，满眼无奈，“别闹了，我是和你说正事。”
“这就是正事。”白乐乐倔强的一扬头，强势地说：“哈市我是永远都不会回去。”
霍长青：“……”
白乐乐悄悄看看他脸色，小声嘟囔：“多少年没联系了，还回去干什么。”
“那就不回去。”霍长青没想到是这样，白乐乐不想说，他就不问，“只是你应该去市里，还是调回去吧。”
“领导给分镇上，我还能舍近求远。”关于这件事，白乐乐理直气壮：“你难道想要我去别的镇上？”
霍长青这下没话说了，只是蹙眉思索半天才道：“那就先这样，鹤立镇离的近也熟悉，其它的以后再说。”
他转头看看窗外，天空一片昏暗看着有四点多了，“晚上想吃什么？”
“我还不饿。”白乐乐刚才面条吃的饱，想想说：“随意做点吧，我也吃不了几口。”
霍长青：“煮饺子吧。昨天过小年包的饺子还有，冻在外面呢。”
“呀！”白乐乐一拍脑袋，有些懊恼：“我要是昨天赶回来好了，能跟你一起过小年。”
今天是一九八二年年十八号，腊月二十四日，正好是小年第二天。
霍长青看他懊恼的模样，不由嘴角快速弯了一下，“还有大年呢。”
“对。”白乐乐顿时高兴了，“我们一起过大年。”
他一把抱起乖乖坐在一旁，不声不响的宝娃儿，笑着问：“宝娃儿，喜欢过年吗？”
宝娃儿看看他，抿着嘴不说话，小眼神一直往霍长青身上瞟。
“他现在对你眼生，等熟悉就好了。”霍长青伸手摸摸宝娃儿，：“宝娃儿跟叔叔玩儿，以后叔叔就在家里住了。”
“是呀。”白乐乐逗他玩儿，“叔叔以后天天陪你玩儿，给宝娃儿买好吃的好玩儿的，好嘛？”
“要爸爸买。”谁知宝娃儿一口拒绝，小脸一副认真地说：“不要……别人东西。”
说完看看霍长青，一副寻求认同的模样。
“叔叔不是外人。”霍长青眼神柔和些许，声音放轻地说：“宝娃儿听叔叔话，像对爸爸一样。”
白乐乐：“……”
他心里一喜，霍长青不但把自己视若家人，对孩子也是这么教育。
他回来对了。
这里虽然停留短暂，却带给他家一样的温暖，霍长青对他比家人更甚。
有些至亲也无法比。
“改革开放了。”白乐乐说：“我们一定会比以前过的好。”
他年后就上班，有工资生活无忧，还有余力可以帮霍长青。
“你有什么打算？”白乐乐问：“不想做点小生意吗？”
“光依靠种地，也就是温饱，想要生活的好一点不容易。”
养三个孩子，上学、成亲这些花费巨大，单依靠种地根本无法负担。
霍长青一个人就是多长几只手，又能挣多少，还是要另外想办法。
“再说吧。”霍长青神情淡淡，“宝娃儿还小离不了人。”
“也是。”白乐乐想想，点点头，“那你就留在家里，先把他带大吧。”
孩子和地，哪一样也离不开人，霍长青确实无法走出去。
“没事，有我呢。”白乐乐一笑，拍拍自己并不强壮的胸膛，“我出去挣钱，你照顾家里。”
他说到这里，笑容灿烂的对霍长青眨眨眼，促狭地说：“你主内我主外。”
霍长青神情一滞，无语的看着乐不可支的白乐乐，眼神就像看一个小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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