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菁华悲雨
一场风雨预期而来，冲刷掉了听风谷中遍地的血迹，却无法洗去空气中那浓重的血腥之味。听风谷中桃花依旧如火如荼的盛开着，被风雨打落的些许花瓣，轻轻落落，失重般的跌落而下，铺满一地花路，却无法填补人心中已经残缺的那一段心路。
寻梅就在这场雨中醒来，入目的是满目愁容的芷柔。
寻梅整理一下思绪，猜测自己是还活着的，至于是怎么获救的一定是姐姐找到了自己，可是自己却隐约记得，在昏迷的那一刻，看见了莫钰轩的，寻梅四处寻找，没有找到夜雪的身影也没有窥见莫钰轩的模样。
也罢，他不喜欢自己，不是吗。寻梅自己苦笑着。片刻之后，寻梅不得不打扰不知冥思什么的芷柔。
“这是什么地方，姐姐呢？”
芷柔见寻梅醒来，忙扶寻梅坐起。“这是画楼，夜姑娘和公子一同回听风谷去了。你现在还很虚弱，需要好好的休息。”
寻梅点点头示意自己记得了。寻梅自己纠结了片刻，终是问出了口，“阿…那个，莫钰轩，他不在吗？”
“少主不在，应该是在听风谷。”
寻梅悄悄掩饰了自己的失落，“我想去找姐姐。”
说完，寻梅就要下床，正在芷柔劝说不住的时候，夜雪回来了。浑身都湿透了，满身的泥泞，湿发紧贴着前额，一身月白色的衣衫滴答滴答的滴着水，就仿佛雨打的梨花。但是夜雪还没有来得及的顾得自己的湿透的衣服，就见寻梅已经醒来了便前去关问。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我好多了，姐姐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啊？赶紧将湿了的衣物换下吧，不然该着凉了。”
可是还未等夜雪说什么，目光一直在追寻着莫霁风身影的芷柔不见莫霁风的身影，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询问。
“夜雪姑娘，公子呢，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夜雪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无奈与沧桑。但是却没有直接回答芷柔的问题。
“听风谷出事了。”
继而将听风谷之事一一述来，芷柔听后顾不得其他，便匆匆离去。
一直在一旁默默无声的寻梅突然开口。
“那，莫钰轩呢？他怎么样？”
夜雪知道寻梅对莫钰轩的心思也不加隐瞒。“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还在听风谷。”
寻梅听后默默无语，想起齐岚玉对自己说的，莫钰轩并不喜欢自己，那么现在自己去又算什么，他并不需要自己，不是吗。寻梅渐渐暗淡的眼眸让夜雪心疼万分，夜雪知道寻梅想去找莫钰轩，但却不知道寻梅在纠结什么。但是现在夜雪也没有多想。
“如果小妹想去的话，我陪你一起去。”本就没有勇气去的寻梅在听到夜雪的这句话的一瞬间，一下子又点燃了勇气，于是就坚定的点点头。
夜雪换了一身淡紫轻衫，与寻梅各撑一把纸伞来到听风谷。
果不出夜雪所料，莫钰轩一个人跪在齐岚玉的坟前，纹丝不动，彷如石雕，任由风雨无情的捶打着。
夜雪两人都不免为之动容，寻梅更是心疼到无以复加。
“去吧，他本来就身受重伤，再淋下去，恐怕身体经受不起，而且，他现在需要有个人陪着。即使什么都不说也可以。”
寻梅在夜雪的鼓励下，撑着伞走近莫钰轩，寻梅为莫钰轩打着伞，陪着莫钰轩一起跪在了坟前。
莫钰轩见来人是寻梅，将伞打掉，似乎是在故意的惩罚自己。也只是看了一眼寻梅便将头转过继续面无表情的对着坟墓。
而此刻在一旁的夜雪看见之后本是打算上前的，可是又止步了。
寻梅望着被打掉的伞，也不去捡起。就这样让自己陪着莫钰轩一起淋着雨。雨继续无情的下着。
莫钰轩忽而说了一句话，如自言自语“我不该回来的，我为什么要回来，如果我就这样死在听风谷外该多好。”
寻梅听见，明白了莫钰轩在自责，虽然寻梅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莫钰轩此刻刻骨铭心的伤痛却也让自己透不过气来。可是自己又偏偏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劝慰莫钰轩，能做的只能是静静地陪着。
可是，就连这简单的愿望寻梅都无法完成，渐渐的寻梅发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体也忽冷忽热，寻梅知道自己的毒又发作了，可是寻梅依旧极力的隐藏着此种不适，不想打扰到莫钰轩的思绪。
但是，却终是失败了，由于极力的忍耐，让寻梅不堪重负的痛到在地，此刻夜雪也顾不得打伞，伞顺风而落，夜雪急忙赶过来，扶起寻梅，急忙呼喊几声，而莫钰轩也被拉回了思绪，见寻梅如此，也想到了寻梅身体里面还有归途的毒，二话不说的背起寻梅一路狂奔。
三人在雨中不顾一切的疾奔着。雨势越来越大，将三人的脚步一瞬间尽然洗去，不留痕迹。
一场风雨，洗尽了铅华，将初春的嫩叶洗的发亮，路上翻出新土，散发着泥土的芬芳，将这一场杀戮一点点的掩埋，直到不留痕迹。
唯有那兀自崛起的新坟还在述说着谁的心痛。
雨停了，一切都如往常一样，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没有人发现在雨前的那场屠杀。或许在几日之后，人们只能知道几日前下了一场雨，但是待时间愈来愈遥远的时候，人们再也记不得这场雨，这场平凡到无法让人去深切感受的雨。
但是，这些当然要除去那些经历了生死别离的人，对于他们而言，这场雨不再仅仅是一场雨那么简单，它会永久的留在自己的记忆里，以至于每个雨天都能让自己感觉浅浅的心痛。它会伴随着他们永远，直到生命休止的那一刻。
夜雪不分昼夜的守在寻梅身边，在经历了种种离别和抛弃之后，夜雪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妹妹甚是珍惜。
而在屋外，夜雪不知道的是，芷柔就跪在湿冷的台阶上，也不知道跪了多久，不言不语。
夜雪从房间里面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芷柔跪在屋外，急忙走过去搀扶。
“你起来，你就这么喜欢给人下跪吗。”
芷柔此刻无视夜雪的愤怒，因为在芷柔的心中现在是满满的化不开的担忧。
“不是的，我没有别的办法，夜雪姑娘求求你，救救公子吧。这几天发生那么多事情，公子痛失母亲，现在唯一的亲人也重伤在身，昏迷不醒。公子现在虽看着一切如常，可是这才是我害怕的，在我看来，公子近几日就像行尸走肉一般，我…我不能让公子有事，现在也只有你可以劝慰公子了，因为你是公子心上的人。我求求你看着公子救过你的份上，这次，请你救救公子吧。”
芷柔说着，早已经泪流满面。
“抱歉，我没有办法。”
说完，夜雪不顾跪在地上的芷柔准备绕道而过。芷柔怒火攻心，也不顾其他。起身拉住夜雪。充血的眼眸格外的渗人，此刻竟看不出往日的温润。
“你站住，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无情之人，那你也就别怪我了。实话告诉你吧，归途之所以唤作归途，是源于一句话，人间断肠客，何处妄归途。归途的毒，在令妹身上仍有残留，若姑娘不想让令妹有事的话，就和我做个交易，你救公子，我救令妹。”
夜雪并没有预想中的愤怒，而是异常的平淡，转过身来，注视着芷柔的眼睛。淡淡语气，不辨喜怒。
“你这是在威胁我。”
芷柔毕竟第一次如此强硬的逼迫一个人，在心底难免有一些担忧，目光也变得飘忽不定，但是只一刻，便有坚定无比。
“对，我不允许公子出事，我不保证我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听到这句话，夜雪的目光再不见刚刚的犀利与默然，而是温柔同情的望着芷柔。
“你真是个傻瓜，你难道不知道，人在经历了情感的创伤的时候，往往是最脆弱的，也是最容易接受一个人的时候，这是你的一个机会，去抓住自己的幸福，你怎么就傻到会把这个机会拱手让给我呢。你可以勇敢一点的。”
芷柔听后一怔也明白了夜雪并不是无情而是想让自己能勇敢一些的，可是自己刚刚还如此威胁她，芷柔想到这里，不禁红了脸颊。声音也不再刚刚的强硬。
“原来，你竟然如此用心良苦，可是我…刚刚，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毕竟你们也帮我们姐妹很多。”
“谢谢你，可是我还是想让你给公子一个机会，只要你肯关注公子，你会慢慢的发现公子的好，我相信你会爱上公子的。”
夜雪没想到芷柔还是这样的回答，不禁无可奈何的苦笑一声。
“芷柔，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吗，他是你心上的人，你爱他，爱是自私的，你怎么能把他让给别人呢。”
“可是，我知道公子喜欢的人是你，我不是公子心上的人。”
“可你知道吗，爱不是别人施舍的，而是靠自己去争取的，如果是我爱上了，我便会不顾一切的争取的。”夜雪想继续的劝说芷柔要抓紧自己的幸福，毕竟自己对这个女孩，不讨厌，甚至有些心疼，在她的身上隐约看到了当初那个傻傻的自己。
“可是，我并不是你啊，你知道吗，在爱情里面总会有个傻瓜的，我不是公子命定的那个人，无论我怎么努力，公子也不会看到我的，我虽然参与了公子的过去，但是在公子的未来里面，没有我的存在，过去的已是过去，过去的就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你将会是公子的未来，我相信你会让公子开心的，说不定，有朝一日，我将会遇见属于自己的姻缘，那个时候公子也将会我的过去，对吧？”
望着芷柔满是期望的眼眸，夜雪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千言万语只能融为一句，“你真傻。”便将此次的对话草草的结束。
滴血的残阳染红了少女的脸颊，在经过岁月的风沙冲刷过后的经年，谁又能再流光中窥的在这夕阳下倾述心事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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