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谁是冤大头

“我想去看看世界的尽头，从不停止无畏地奔跑，使用源力之美防晒霜，和我一样，做突破自我的女性。”

        屏幕里的安歆自信大方地走在阳光下，一手拿着小瓶白色防晒霜，字正腔圆地念着广告词，坚定的眼神穿越了空间与白安馨对视。

        和一张陌生又熟悉，有三分像自己的面孔对视这件事情让白安馨不寒而栗。她赶紧关掉了广告视频，回到新闻搜索页面上。

        几分钟前，眼镜仔接到暴怒的上司的电话，质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安歆深夜现身外城引发围观”这种新闻。现在他正忙着联系媒体。

        白安馨趁着这个机会拿走了眼镜仔手里的高级设备，一个全透明的平板电脑，打开了搜索界面。

        她觉得自己十有八九是像那些小说里写的一样，在掉下桥以后重生到了这个高科技世界，灵魂寄宿到了一个叫安歆的女明星身上。

        虽然自己上一世倒了大霉，可老天爷还是对她不薄啊！这个安歆可不是普通的女明星，她是顶流中的顶流，所有女性都想成为的样子。

        在平板的搜索百科中写道，安歆不仅是当下最有才华和灵气的女演员，更是一本活的励志教科书。她出生于外城的一个普通家庭，却不甘平凡，18岁就开始演戏，从只有一秒镜头的龙套角色到一人撑起一部剧的大女主，影后视后大满贯，只花了三年的时间。2018年，安歆成为首个经过特许将户籍迁入内城的女性，也在同一年获得了由民众票选出的“最具力量女性奖”。

        现年25岁的大满贯小姐已经有了近50部代表作，每年拿到价值上亿的广告合约。白安馨用手指不停地在平板上划拉，一长串的作品名称和代言产品好像划不到尽头。7年演了50部戏，一年至少也要演7部，这合理吗？

        被这耀眼的履历震惊到说不出话的白安馨默默关掉了百科界面。想想她自己的25岁，浑浑噩噩地大学毕业即失业，考公落榜，暗恋失败，怎么就活成了这幅样子呢？

        也许这次重生是上天给她的一次重来的机会，证明她并不是生来普通，只是缺少发光的机会。想到这，她又振作了起来。小的时候，她做梦都是参加选秀，现在天上掉下来个女明星给她，那当然得大展拳脚！

        正当她幻想着今后的生活时，车突然停了下来。她抬头一看，前面好像是个收费站，上面写着硕大的两个字“内城”。她记得刚才眼镜仔提到了“外城”，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眼镜仔突然慌里慌张地掏出一副墨镜给她戴上，嘱咐道：“一会儿核查身份的时候您千万记得把头低下来，别被他们看到你是谁。”

        “查验身份？你带了我的身份证吗？”白安馨身上除了个小方块可什么都没有。

        “身份证？什么身份证？”

        这下变成白安馨搞不懂了：“没有身份证怎么查验身份？”

        “砰砰砰”一个穿着制服的大高个过来敲他们的门，眼镜仔急忙说了一句：“您就低下头不要动就好了啊！”说完了立马打开车窗。

        大高个朝里面望了一眼，确定只有他们两个人，又好奇地探着脑袋朝白安馨的座位上多看了两眼。她想起眼镜仔说的话，低下头避免和他对视。好像没认出她来，大高个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水晶条，伸进车内，在眼镜仔的后颈上贴了一下，小水晶闪烁着绿光，唱着欢快的歌：“欢迎您回到世界上最幸福的地方。”

        学着眼镜仔的样子，白安馨身体朝右转，对大高个露出自己的后颈。这次小水晶亮起了五彩的光，像夜店里的灯球似的，歌词也随着颜色一起变了：“欢迎回家，永久居民。”

        “你们可以走了。”大高个举起右手，前方原来是一片黑，接收到通行指令后竟打开了一条刚好一车宽的缝，明亮的光线从里面漏出来，告知着城市的存在。

        白安馨现在明白什么叫外城和内城了。起初，她猜测，外城和内城类似于她的世界里城区和郊区的划分，但实际上并不止于此。“内城”被一块巨大的“棚子”笼罩着，它能随着时间的变化模拟大自然的不同状态，通过无数个密密麻麻的感应器分析外界的信息，再完美地复制，投射给内城的人们。“棚子”既能保证内城的人们正常的生活，同时也用铁壁一般的方式隔绝了“外城”的人口。

        内城的人们可以随时去往外城，但外城想要进入内城则需要层层手续。眼镜仔之所以愿意在安歆这打这份苦工，是因为这能让他拿到一张内城的暂住证。

        车驶进内城，独属于城市夜晚的光线晃得她快睁不开眼睛。他们的头顶上悬挂着感应器模拟的璀璨银河和瑰丽星云，白安馨张大嘴，目不转睛地盯着尤为显眼的北斗七星。从小在城市长大的孩子只在书本上听说过群星，震撼和感动几乎快让她流泪。

        而眼镜仔淡定地都懒得看一眼，沿着最开阔的大街加速行驶，想下班的心情藏都藏不住。

        越开往市中心，高楼大厦越来越密集，五花八门的霓虹灯完全盖过了星光的吸引力。不远处一座大楼上巨大的广告牌上正循环播放安歆的防晒霜广告还配上了几个大字：“安歆，划时代的女性”。

        在所有建筑物的中心矗立着一幢尖顶的灰色高楼。不同于其他用标志和广告宣示身份的建筑，这栋大楼的外表空空荡荡，只有冷峻的深灰色金属外墙冷淡地反射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光线。但只要任何人看一眼就知道，它是城市的中心。那些花枝招展的大楼不过是它的卫星，而它才是内城的“太阳”。

        白安馨指着它问：“那栋大楼叫什么来着，我忘了。”

        她自以为演得很自然，没想到眼镜仔皱着眉头，看起来快哭了似的：“姐，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迟到，你别故意问我这些了，那是你家啊！”

        我家？！她差点把手上的平板摔出去。难道这个安歆不止是个女明星，还是个企业家？

        车一路开到了城市中央，停在了大楼门前。白安馨战战兢兢地下了车，抬头仰望这座宏伟的大楼。只有在这样的近距离下才能看出来，大楼的楼身上低调地刻上了浅灰色的字，在光照下隐约读出：“生命之源，追求每一种未来。”

        “生命之源”，听起来像是一个公司的名字。

        守在门口的保安看见白安馨，微笑着对她鞠躬，打开大门：“安小姐，欢迎回家。”

        眼镜仔也下了车，保安会替他把车停到地库里，只要安歆允许，他就能下班了。

        “那，安小姐，您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接您。”

        “等等！”白安馨叫住他：“把你手上那个东西留给我。”

        本以为下班无望的眼镜仔急忙双手奉上他的平板。

        她顺手接过，说了句：“谢谢，你可以走了。”

        眼镜仔如获大赦，招呼都没打一个，转身就溜了，去赶最后一班有轨电车。

        等到白安馨走进电梯里，她才想起来还不知道自己家住哪一层呢。不过这电梯里没有楼层按键，只有一个圆形的小按钮。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按下了按钮，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欢迎回家，安歆小姐。”电梯开始快速上升，直达顶楼。

        白安馨不知道这栋楼究竟有多高，她只能感受到在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她的耳朵里好像有个气球越吹越大。

        电梯门缓缓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只比门略小一圈的安歆本人黑白艺术照。平日里真正的安歆在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应该是带着微笑，驻足欣赏自己的美貌再进家门，而对于白安馨来说，她只觉得诡异，太诡异了！在自家门口放一张黑白照片，大晚上的看着实在瘆人。

        穿过玄关，客厅里亮着灯，和巨大落地窗外城市的灯光相互辉映。和白安馨重生前的小家差不多大的客厅里还做了两级下沉式阶梯，摆上钢琴，沙发，能跟广告牌比比大小的电子荧幕，每一处都显示着主人的富裕。

        这辈子就不知道“富”字怎么写的无业游民女士此刻只敢远远地站在玄关和客厅的交界处，像一个游客一样欣赏这个家。

        “回来了？站在那干嘛？还不进来？”一个陌生的男声突然响起，吓了白安馨一跳。朝也许是卧室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英俊的黑发男人手里拿着红酒和杯子，脚上穿着和她同款的拖鞋，自然地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她的脑子转不动了，这是安歆的男朋友？隐约记得在资料里看到安歆有个影帝男朋友，但他长什么样还真没细看。她只能试着说些模棱两可的话：“你怎么来了？”

        那人挑了挑眉，走到她身边：“什么时候我来还要通知你了？”男人深邃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白安馨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只是问问。”她小声嘟囔着。

        男人三两步走下台阶，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上一杯红酒，拍拍他身边的空位：“过来。”简单又清晰的命令，却充满不容反抗的压迫感。

        她下意识地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危险的气息，只能硬着头皮坐到他旁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即使是这样，他不断打量的眼神还是充满了存在感。

        “明天的事情，你没有忘记吧？”

        明天？什么事情？白安馨紧张地忍不住用手指扣紧大衣上的扣子，在恒温的室内，她的裙子已经被汗水湿透。

        “没忘，没忘。”她搪塞道。

        也许是被她随意的态度激怒了，男人突然掐住她的下巴，强迫白安馨看着他的眼睛，好像要从她的表情中找到说谎的痕迹。

        突然，他侧过头吻了过来。生理反应让白安馨侧过头躲开了这个吻。男人好像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松开了被他掐疼的下巴，放下了酒杯。

        “看来今晚你不欢迎我。”说着站了起来，好像准备离开的样子。

        白安馨终于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尴尬地笑着解释道：“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你改天再来吧。”

        男人没有接话，突兀地问了一句：“我给你的礼物收到了吗？”

        她茫然地眨眨眼。对方笑了笑，一手撑在沙发上，弯下身子贴近她，鼻尖几乎要蹭到她的鼻尖。白安馨只能听到自己无限放大的心跳声，根本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把手伸进了她大衣的口袋，拿出了那个小方块。

        “这是还没上市的新产品，叫做‘源通讯’，记得随时带在身上。”说完，他站直了，穿上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毫无留恋地走掉了。

        白安馨低下头看着被塞到她掌心的小方块，心跳久久不能平息。

        简单来说，这个小方块是一个浓缩升级版的智能手机。白安馨花了一晚上才搞懂这玩意怎么使用，还用它查了一些资料。

        这栋灰色的大楼属于“生命之源”科技公司。作为本地最大的企业，他们的生意包揽了从物流，日化，到娱乐，能源，是目前最大的巨头。安歆所属的“源娱乐文化公司”只是他们旗下一个很小的分支。而刚刚那个男人，是这所公司第48位董事长，李嘉式，前47位分别是他的爸爸，爷爷，太爷爷等等。

        所以这个安歆表面上和影帝交往，实际上是李嘉式的情妇？！

        过量的信息让白安馨大脑有些超载。丢开她的“源通讯”和这个离奇世界的一团乱麻，她决定在麻烦找来之前先享受女明星的快乐。遨游在装满奢华大牌包包和高级礼服的衣帽间里，在大理石浴缸里泡一场牛奶浴，在落地窗前迎着霓虹灯和银河给自己倒一杯她从没见过的高级红酒，最后，她醉倒在天鹅绒铺成的大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有人在家吗？安歆小姐？”第二天一早，白安馨是被陌生人的叫喊声吵醒的。

        她急忙穿好衣服，扒拉了两下凌乱的头发，小跑着到了客厅，只见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在她的家里翻来找去。

        “你们干什么？怎么能随便闯进别人家里？！”她愤怒地喊道。

        其中一个戴着白手套背对着她的人似乎是他们的老大。他从另一个人手中接过一张纸，转过身走向白安馨，将那张纸在她面前打开：“您好，安歆小姐，我们是检察署的公务人员，鉴于您最近的税务状况有异常，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白安馨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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