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守株待兔
“他一直都这么暴躁吗？”李小妍心疼地捡起地上支零破碎的眼镜残片，她可是攒了好久的钱才买上了这副过时两年的第三代定制“源通讯”。
虽然顾时铭解释了新型“源通讯”是如何有可能被“生命之源”的技术人员轻而易举地攻破，从而达到监视他们的效果，但李小妍心里还是给他定下了易怒症的诊断。
她苦口婆心地对白安馨说：“劝你离他远一点，喜欢这种男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谁说我喜欢他了？”白安馨红着脸反驳。
“难道你不喜欢他？”李小妍愿意用自己5年的八卦记者执照打这个赌。
白安馨苦恼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喜欢的是不是他。”面对李小妍，她总是能轻松又没有负担地讲出自己的心里话。
“在我的宇宙里，顾时铭就是一个遥不可及，被笼罩在光环里的男神。不仅是学校里，在网络上，喜欢他的女生可太多了，我就只是那其中的百分之一而已。他应该根本不记得我的长相，更不用说记住我叫什么了。”
“但是这个宇宙里的顾时铭，他们长着一模一样的脸，性格却天差地别。有的时候，他不说话，安静地站在那里，我好像看到的是我的宇宙里的顾时铭，只要他一开口，我就知道，原来我真的穿梭到了另一个宇宙。”
全神贯注地听着她说话的李小妍思考了一阵，她并不擅长这种话题，只能说：“也许你需要多了解那个人。”
“也许是吧，”她笑笑：“顾律师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
“那么，平行宇宙里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李小妍托着下巴好奇地问。
美女，学霸，内卷达人，事业有成？这些是每个旁观者都会给李小妍贴上的标签。两个宇宙的她几乎没有任何变化，都坚定无畏地向着人生目标攀登，这是白安馨最羡慕她的一点。
但作为朋友，白安馨想了想：“外冷内热，刀子嘴豆腐心，即使生活很辛苦也决不放弃，总是给人安全感，和现在的你一模一样。”
她真诚的眼神反倒让李小妍害羞了。从小到大，她听过很多称赞，每个老师都会夸她聪明，老板会说她能干，同学会带着嫉妒地‘表扬’她太努力了，但只有眼前的白安馨，好像一眼看穿她高傲的伪装，直视她跳动的心灵。
在这个宇宙里，她一个朋友也没有。想到这，她有点羡慕另一个世界的李小妍，她大概活得比自己要幸福一些吧。
“他真是踩得可够用力的。”回过神来，眼前的白安馨像拼积木似的，帮她捡起了眼镜的所有碎片，试图还原它完好的样子。可这破破烂烂样子怎么看也是没救了。
看看时间，离顾时铭出门才过了一刻钟，少说还得等上两个小时他才能回来。白安馨回想着来时的路，那条卖二手零件的街离这里大概只有十分钟的路程，于是提议陪小妍下楼买一部二手手机应急。
李小妍从顾时铭家的储物间里翻出来一副陈年墨镜，小心地把灰尘擦干净，递给白安馨，最后拿上自己的黑帽子往她头上一扣。看着‘全副武装’的大明星，确保不会轻易地被认出来，两人才放心地下了楼。
这一带聚集着三教九流的人物，还有游走在法律边缘的生意。大多数持有临时居住证的人会选择在这里租房。虽然环境差，但价格比起市中心便宜了可不止一半。除开他们，剩下的，大多就是已经被取消居住证，但因为不想离开内城而躲在附近□□工的“黑户”。
大楼灰暗的阴影下，两个女孩紧紧牵住了对方的手，确保她们不会走散。幽深的巷子里，杂乱的拐角数不胜数，一个不小心就会迷路，更严重的，可能会闯进不该去的地方。
还好李小妍的方向感不差，带着白安馨左拐右拐地，很快就找到了来时路过的二手店。她们推门而入，店里响起一阵快活的，不断重复的“欢迎光临”。
白安馨在四处反射着金属光泽的店里仔细观察，才在一堆生锈零件的角落里找到一只鹦鹉。它通身翠绿，嘴巴殷红，一打眼看着像个活物，眯起眼睛看才发现，它的脑袋是由几个破碎的零部件拼凑起来的，瘆得人直发抖。
老板穿着一身棕褐色的t恤和水洗发白的牛仔裤，躺在长椅上吞吐着电子烟，看上去就像和围绕在他身边的二手配件融为一体了。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抱怨了一句：“比草烟差多了，何必呢？”
说完，一双凹陷的浑浊眼睛才看向站在门口的两个小姑娘：“需要点什么？”
“二手机，只要老式的，有吗？”李小妍经常与这类人打交道，倒不怯场。
老板也是精明人，打量了她几眼，看出来这丫头也算半个行家，随手指向玻璃柜的第三层：“那儿都是，自己挑一个吧。”
李小妍站在玻璃柜前仰着头看了看，很快挑中了一款太空银色的小巧折叠屏手机，放在她随身携带的包里刚刚好。白安馨替她结了账，没想到这半新不新的二手机竟要价一万块。要知道，这款手机在她的宇宙里，刚上市也就卖这个价，通货膨胀真害人。幸好她的银行卡还是自己名下的，“生命之源”无法轻易冻结她的账户，照现在的状况看，以后需要用到这笔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她拉着李小妍惆怅地往外走，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叮铃哐啷的噪音，仔细一听，好像是从地下传来的。
“老板，求求你帮我这一次吧。”一个带着哭腔的男声渐渐放大，听起来竟有几分熟悉。
白安馨回过头，只见从零件山背后遮遮掩掩的地下通道里走出来两个男人，一个年纪轻轻，哭着拽着另一个的衣摆。
年长些的那个，长相与躺在椅子上的那位老板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算不是双胞胎也绝对是兄弟。
“现在没人敢做这种活儿了，你死心吧。”老板头也不回地抓着年轻人的胳膊向上轻轻一拎，那人就被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她定睛一看：“小周？！”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刚愁找不到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眼镜仔一抬头，也愣住了：“安歆姐？”
李小妍警惕地抓住了白安馨的手腕，幸好老板二人对这个名字无动于衷。
“你在这”
话都还没说出口，小周像是突然发狂了一般向她扑过来，两手伸得长长的就要去抓她的头发：“都是你害的！都怪你！”
毫无预警的攻击打了两人一个措手不及，小妍的精力多放在了防备老板二人，毕竟怎么看，他们俩都更像是危险人物，以至于她忽略了眼镜仔。等她两手抓住他的手腕来了一个流利的过肩摔的时候，小周细长的指甲还是打掉了白安馨的墨镜，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你没事吧？”李小妍愧疚地看着那张完美的脸上滴落的血珠，忍不住想伸手替她擦去。
而白安馨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疼，大喊着：“别让他跑了，抓住他！”迎着眼镜仔逃跑的方向冲过去，面对面给他来了一个锁喉。李小妍一惊，很快反应过来，反剪住他的双手：“老板，有绳子吗？”
“要打出去打，别在我店里打。”躺老板又吐出一口啤酒味的烟雾，懒懒地说。
另一个老板在看到安歆的脸后眼里突然放光：“这不是安小姐吗？我们的贵客，您想要什么我们都给您拿。”说完，下到仓库里，拿出了一捆两米的粗麻绳。
女孩儿们对视一眼，白安馨谨慎地问：“我以前来过？”
“啊！看我这记性，您确实应该忘记了。不过没关系，欢迎您以后随时光临。”
“什么意思？说清楚。”李小妍嗅到了线索的味道，就像狮子闻见了羚羊的膻气，咬紧不放。
而老板只是勾起一丝神秘的微笑：“不好意思，我们必须保护客户的隐私。安歆小姐要求我们不能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她自己。”他又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眼镜仔：“不过看在您的面子上，您这位朋友的活儿，我可以考虑考虑。”
小周突然打直了腰板，迫切地看向白安馨：“姐，你帮帮我吧”
“你到底想做什么？”看老板油盐不进的样子，白安馨先把目标转向了眼镜仔。
“他们可以修改记忆卡的信息，我不是要做什么坏事，只是想留在内城。你知道的，本来我和女朋友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我必须得留在内城”说着说着，他呜咽了起来。
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白安馨也心软了：“帮你可以，但是你必须回答我几个问题。”
“没问题！我什么都说！”
老板看看他们几个，贴心地帮白安馨和李小妍搬来两把椅子。李小妍单刀直入，找出两张照片怼到他面前：“这两个女孩，你认识吗？”
眼镜仔回忆了片刻，点点头，又摇摇头。
“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这是什么意思？”小妍被他模棱两可的态度惹怒了。
“不是的，不是的，”小周赶紧解释道：“说认识吧，也不算，我只和她们说过几句话，就在我等着接安歆姐的那阵。”
“你有女朋友了还跟女孩子搭讪？”白安馨故意引他暴露。
果然，眼镜仔立马大声否认：“不是的啊！这是公司交给我的工作而已！我们做经纪人兼职星探，找合适的女孩子做演员，试镜要是成了，公司给我们提成，就这么简单！”
“你说‘我们’？除了你，还有谁？”
小周疑惑地看着白安馨：“公司里除了我是全职负责带您，其他经纪人都是干这个的啊。您不也是在大街上被何总挖来的吗？”
再问下去，恐怕白安馨要先露出马脚了。李小妍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多说了。换了个话题，继续问：“你知道试镜的地点在哪里吗？”
“不知道，”他很怕这个看起来犀利的女人，老实交代了底细：“公司里每个环节都有不同的人负责，我只需要把名片交到她们手上，剩下的，不归我管。”
听到这，两人心里多少有了数。一个内部保密做得如此密不透风的地方，肯定有鬼。
“那张名片，你还带着吗？”
“我的东西都被公司收走了，一样没留，但我记得名片上有一串电话，1534”
李小妍迅速记下电话号码，对老板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松绑了。白安馨戴好墨镜，刚打开店门，一阵尖锐的喊叫声传来：“快关门！快关门！老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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