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三号失踪者

第二天清晨，他们简单地收拾好了必需品，在白妈妈依依不舍的眼神中离开了筒子楼。重要的资料已经全部备份好，累赘的各种电子设备们被妥善地交给白爸白妈保存，三个人只带上了一个小背包，轻装上阵，让顾时铭手里的铁梯子显得尤其突兀。

        在白安馨的坚持下，他们决定今天一大早去彩虹社区里探个究竟。白妈妈直到临走前还在劝他们：“那里可危险了，听说之前有小偷什么的进去了就再也没出来过，肯定是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白安馨把这话记在了心里，握着妈妈的手安慰了几句，还是决然地出发了。也许一切很快就能有个结果，她很有信心。

        顾时铭绕着小区四周逛了一圈，最后还是把梯子放在了拱形的铁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彩虹小区在四面围墙上都安装了铁丝网，虽然它们现在八成是不再通电了，但还是小心为上。

        “我先进去，安馨跟上，李小妍殿后。”说完，顾时铭敏捷地顺着梯子爬上铁门，一把抓住最上边的门框，左脚在梯子上用力一蹬，轻松地翻进了门内。

        白安馨也有样学样，只不过颤颤巍巍地，还是靠着小妍托了一把才勉强落地，而李小妍几乎是跟在她后面，利落地一个翻身，不用人搭手就完美地跳到地上，还顺手通过铁门的夹缝把梯子放到门的这一边。

        白安馨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打起头阵走在了最前面。

        彩虹社区一共14栋楼，每一栋都代表着彩虹的其中一个颜色，例如13栋并不叫13栋，而要叫蓝2栋。据说开发商认为这样能提升居民的幸福感。幸不幸福的，白安馨并不清楚，她只知道每次在学校里填写家庭地址的时候，老师都会一脸疑惑地让她好好写数字。

        还有现在，她说：“我家就住在那里，蓝2栋。”白安馨指着位于小区最深处的蓝色楼房，给顾时铭和李小妍指路。

        李小妍仰着脖子左右看了好几眼：“蓝2栋？哪里有蓝色？这里所有的房子都只剩绿色了。”

        如果忽略脚下偶尔露出一截的石板和水泥，她几乎要误以为他们三人正在参加丛林冒险。无人看管的彩虹社区已经成了动植物天堂。肆无忌惮疯长的杂草最少也有半人高，爬墙虎，西瓜藤等藤蔓类植物将人类调制出的色彩吞吃干净，放眼望去，它们是这片小生态唯一的霸主。

        高大梧桐树的根茎早就破壁而出，贪婪地吸收着阳光。如果藤蔓占领了地面，那它们茂盛的树冠已经获得绝对制空权，只偶尔赏给低矮的灌木们几丝阳光。

        白安馨绝不会想到，有一天在城市里也能感受到遮云蔽日是什么样的体验。她只能凭着身体记忆朝着家的方向往前走。

        不过，比起安分的植物，真正令人恐慌的，是不知道会从哪里窜出来的动物。清晨的树叶和杂草上还带着夜里的寒气凝结成的露珠，白安馨的裤腿早就被浸得湿透，脚腕处冰冰凉凉的，直到她“咕咚”一声，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才发现一条黝黑的小蛇稳稳当当地盘在她的小腿上，一双猩红的眼睛兴奋地与她对视着，嘴里“嘶嘶”地吐着信子。

        白安馨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却又不知道看着了什么，吓得一动不动，僵直地伸出手指向前方。

        顾时铭看那蛇竟顺着她的腿向上滑，张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当机立断掏出小刀，蹲下身，一手掐住它的七寸，拿小刀利落地一削，黑蛇瞬时间断成两截，蛇身掉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之后没了动静。

        他顺着白安馨的方向看去，才知道她为何被吓得魂不守舍的。她踢到的，是一颗人类的头骨。

        李小妍走过去，扒开草丛，泛黄的头骨暴露在阳光下，她蹲下身仔细地观察了几眼：“应该是个男人，死了好几年了。”

        惊魂未定的白安馨在顾时铭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也许这就是妈妈说的，死在小区里的小偷？”

        “有可能，”顾时铭点点头，一手仍抓住白安馨的胳膊不放：“这里一定有比蛇还要危险的生物，我们得抓紧。”

        一行人加快了脚步，可越往里走，草丛里堆积的白骨就变得越多。好消息是，它们大多属于鸭子，天鹅，小猫，这样没有攻击性的生物，没有再发现疑似人类的骨头。

        只要有生态系统，就一定存在食物链。看来在这个并不富饶的小环境里，起码有两位站在顶端的肉食者，而它们的洞穴，可能就在小区深处。

        顾时铭打开背包，给两人挑选了趁手的防身工具。三人排成一个三角形，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就这样还算顺利地走到了蓝2栋的楼下，白安馨家就住在不远处的二单元。就在三人都以为能够安全到达的时候，白安馨隐约听见，本应该是小区花坛的位置，现在是带刺藤蔓聚居地的方向传来“呼噜，呼噜”，还有狂躁的啃食声。

        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们安静。想要进入二单元，就必须从花坛旁经过，万一打扰到这位霸王用餐，可就不妙了。

        顾时铭下意识地走在前面探路，把白安馨与李小妍挡在身后。越往前走，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的牙齿撞击骨头的声音就越清晰。三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慢慢地挪动，直到啃食声突然消失了，打头的顾时铭也停下了脚步。

        他们都忘了，猛兽捕猎时常靠的不是听觉，而是嗅觉。在陌生的气息靠近的一瞬间，黑色大狗就已经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它红着眼，不知是饿了多久，凶狠地盯着三人，嘴里流下鲜红的唾液，“咕噜咕噜”地，像是在咽口水。

        顾时铭打量着那狗，无声地对峙。它正在计算着，一对三，它有多少胜算。它慢慢地弓起背，四脚着地，却不前进。

        他们这才发觉，它没有贸然攻击的原因是，它的背上有一条很深的伤口，能看见里面鲜红的皮肉。这反倒让顾时铭多了几分把握，想主动除掉这个隐患。

        他没有前进，反而后退一步。大黑狗看见敌人的妥协，就好像看到美味的肉自己装进盘子里。它张大嘴向他们扑来。顾时铭竟迎着它用小刀果断地插进了它的眼睛。李小妍看准了时机，从侧面一个飞踢，对准了那血盆大口。

        白安馨早就打开了手里的防狼电击棒，朝它脑袋上一扔。大黑狗没想到这三人装备如此齐全，痛苦地朝天咆哮着，昏死过去。为了确保它不再有危险，顾时铭对准它的脖子又是一刀：“要不是它已经受了伤，还真没这么容易就能杀了它。”

        显然，它刚刚已经解决掉了这里的另一位霸王，并以为从此以后就能独享整个食物链，但它没算到，今天会有三个不速之客。

        白安馨好奇地往花坛的方向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就绿了，转过身去，躬下腰，“哇”地一声将白妈妈做的早饭全吐了个干净。

        好奇心会传染，好奇心的结果也会传染。李小妍和顾时铭在看到花坛里的惨状后，一个摸着胸口干呕，一个脸上血色褪尽。

        那黑狗啃食的是一个人。一个还有血肉，也许一时半刻前还活着的人。可那又不像是个人。她没穿衣服，□□的皮肤上长满红斑，眼睛大大的睁着，却没有瞳孔。

        “难道”顾时铭想起关于这里的种种传说：“这里真的曾经感染过某种病毒？”

        白安馨虚弱地撑着膝盖，摇摇头：“那个时候的人还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终于克服了心里阴影的李小妍，秉持着记者的专业素养，竟又探过头看了一眼那女孩的脸。她早先一瞟就觉得眼熟，现在仔细一看，竟真是。

        “她是第三个失踪者！”李小妍激动地高呼：“你们还记得吗？就是九年前，居住在这一带的女高中生！”

        白安馨一瞬间想起了三号失踪者的样子，却没有勇气再看一眼花坛里的尸体，但她相信李小妍不会轻易拿这件事情开玩笑。或者说，李小妍这个人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开玩笑。

        “可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应该在山上的实验室里吗？而且，她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一股不具名的恐惧爬上她的心头：“难道，那个实验室里，还做一些其他的实验？比如病毒？”

        顾时铭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女孩的身上，回头仰望二单元的楼顶：“或许，我们马上就能知道了。”

        三人暴力破坏了单元楼的电子门，冲上楼梯。这里的电梯早就不能用了，他们气喘吁吁地爬上7楼，终于看见了安歆家的大门。

        白安馨在心里默默祈祷了很久，冲到门前一看，竟然真的是指纹锁。在平凡宇宙里，白妈妈抠搜地一直舍不得换锁，直到家里差点进了小偷才换上更安全的指纹锁。看来这里的时间线进度比另一个宇宙要快一些。

        她按上指纹验证，这锁却纹丝不动，真是让她哭笑不得，她怎么偏偏就忘记了指纹锁是需要充电的？

        虽然她极其不愿意破坏这个家的任何一处，但现在只能强行把门撞开了。白安馨后退两步，抬腿正准备给门锁一个飞踢，却突然被顾时铭抓住了脚踝，差点摔了一跤。

        “你干什么？我正准备开门呢？”

        顾时铭无奈地笑着，拿出一个白色半透明小方块：“帮你带上了，万能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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