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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梦魇


  “孩子还小,抽骨实在是太危险,不如……”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蟒纹黑袍的白发老者疾言厉色地呼喝道:“她本就不属于这世间,是生是死无关紧要!本君只要她的骨头!”

  骨头?!

  什么骨头,谁的骨头?!

  子兮迷迷怔怔地睁开双眼,眼前压抑的环境让她浑身不适。

  她想要起身查看究竟,一伸手只觉得自己动手软绵绵的根本没有力气。

  什么情况?!

  一阵恶寒逐渐逼近,子兮慌乱的四处打探着,可是四周不知何时多了许多栏杆,就像婴儿床一般。

  婴儿床?!

  不好的记忆如同嗜血猛兽般的冲入脑中:我怎么会回到妖王宫,这不可能,不可能——

  看着自己肉嘟嘟的小手,子兮远比第一次见到这般模样的自己更为崩溃,妖王宫、婴儿、骨头,这是一百多年前受难的地方!

  看着年轻男子一脸不情愿地站在床边,子兮多想开口求饶,可是张开嘴巴只能听见闹心的婴啼声。

  “烦死了,还不快动手!”

  白发老者不断的催促着,年轻男子不敢违抗命令,只能不忍心的伸手捂住子兮哭泣的脸庞……

  “不要——”

  子兮的身体如同装上了弹簧一般从床上弹起,汗珠像断了线的珠串一般滴滴答答的从她额头落下。

  她捂着本该鲜血淋漓的胸口,暗淡的眸光里充满了恐惧,当她意识到一切都是梦境的时候逐渐恢复了平静。

  穿书已经一百多年了,她始终无法忘记当日的所见所闻,更无法忘记那难以言喻的剃骨之痛。

  她真的不太明白,到底是多大的仇恨才能对半岁的婴孩下此毒手,而且只取距离心脏最近的第二根胸骨。

  当年若不是年轻男子心存善念,只怕也活不到今日。

  想到这里,子兮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着带着淡淡清香的空气,心里顿时安稳了不少。

  子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当她准备起身,忽然察觉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同。

  虽然都是一样的格局,但是这屋里的摆设跟她的房间完全不同,就连空气中弥漫的味道都截然不同。

  而且此处三百六十度的弥漫着一种清冷,就连无法感知外界温度的她都感到阵阵寒意。

  “怎么回事?”

  子兮下意识的裹了裹衣裳,可是掌心触碰到的只有自己白璧无瑕的肌肤,低头一瞧方觉自己衣不蔽体!

  她急忙裹紧被子,努力地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咳咳咳——”让人尴尬不已的记忆疯狂涌入,子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会在口吐鲜血后晕倒在寒月仙尊的怀里呢?!

  子兮愧疚难当,她是真没想把状况弄得如此难堪,得亏寒月仙尊脾气不错,要是换作沧吾那厮怕是直接给埋了!

  余光扫过桌上的衣袍,子兮想也没想拿着就往身上套,穿完才发觉这衣裳也不太对劲,都可以穿下两个她了!

  她的眼皮不停地跳动,心中如同狂风暴雨的夜晚一般不得安宁:这不是寒月仙尊的衣袍嘛?!

  瞧着水镜里因为衣袍宽大而外露的香肩,沉迷修炼不问人事的子兮经不住脸热,内心只有一个想发:偷穿男朋友衬衣的小女生。

  “醒了?!”

  轻灵的嗓音穿透脑海,子兮心里咯噔一声,整个人都麻了。

  子兮最后看了一眼水镜中的倩影,她不禁感叹:若不是颜值过分抗揍,这里三层外三层的真就成了露馅的粽子!

  但是让她无奈至极的,还属那宽大的外袍。

  因为实在是撑不起寒月仙尊的衣裳,在她姣好的身材和束腰的作用下,恁是将正经的交领穿成了妖娆的一字肩拖地长裙,散发的加持下风韵直接爆表!

  子兮小心翼翼的从内室探出脑袋,看着书案前一言不发的寒月仙尊,她扭捏着挪动到他视线正前方的熏炉后面。

  沉默片刻之后,在没人在意的情况下她故作镇定地阐明道:“衣裳只能如此,弟子也没有办法。”

  说着她便晃神地用指尖敲了敲眼前的熏炉,“嘶”的一声低吟,她这才知道室内原来点了香炉,沁人心脾的气味儿也是源此。

  瞧着这小家伙蠢萌的行为白斩月甚是无奈,是有多紧张才感受不到熏炉的热度,非要亲自试上一试。

  “且先将就着,回了化海峰换了便是。”白斩月翻阅着书籍,淡淡道。

  “等一下!”子兮正吮吸着自己受伤的手指,听闻白斩月所言顿时慌乱,“沧吾.....师尊今日心情不佳,不知能否容弟子暂住几日?”

  子兮知道自己的请求很费脸,但是生死面前哪里容得她去犹豫分毫,能在云雾峰耗一天算一天,就算去了掌门伯父的圣君殿还不是要被沧吾教训,何必呢?!

  白斩月本无意参合他们师徒二人的纠纷,但是想起自家师弟那个暴脾气,再瞧瞧子兮可怜巴巴的模样,心下实在不忍。

  “可会沏茶?”白斩月右手轻挥,一套上好的紫砂茶具赫然出现在不远处的圆桌之上。

  子兮小扇子似的睫毛不停的扇动着,茫然的像是一只忽见行人的林中小鹿。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扰人清修,为其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也是理所应当。

  反正自己又不吃亏,何乐而不为呢?

  “弟子茶艺不精,恐要对不起师叔这上好的碧螺春了。”子兮嘴上虽然谦虚,手上功夫却丝毫不差,没有几十年的经验怕是做不到她这般意境。

  不消多时,一股馥郁的板栗香隐匿在檀香之中扑面而来,子兮小心翼翼的递上金黄的茶汤,其中白毫丰富,汤中沉淀物较多,不透亮,但是这沁人心脾的香气值得期待。

  “未出土时先有节,已到凌云仍虚心。”细品着手中滋味厚重,略苦,回甘明显的碧螺春,白斩月越发的欣赏眼前的小家伙,多年前遗忘的疑惑也重新萌芽。

  所沏之茶如此回甘,若非心智清宁之人断不可为。既然心静澄明,那么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你修为止步不前?

  “师叔,可是有何不妥?”子兮不是个容易羞涩之人,今日却是频频脸红,特别是穿着别人的衣裳还被那人直勾勾地盯着打量的时候。

  “很好,这是本尊近年喝过最好的茶汤。”白斩月从揣测中回归现实,瞧着她绯红的耳垂,这才发觉自己所为多有不当。

  为人尊者,何故盯着晚辈发愣?!

  “你且在此休息,本尊会与沧吾好生说说。”说罢,白斩月难得起了好奇之心,“沧吾虽然脾气暴躁,却也不是冲动之人,你这次又是如何将其惹怒?”

  子兮愣住了,她是万万没想到,往昔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寒月仙尊居然会好奇这等俗事!

  不过也说得通,毕竟要插手其中,若是连自己所庇护之人做了什么都不晓得,难免落人口实。

  但是仙尊已经开口,子兮却突然不知从何说起,怕就怕仙尊会与自己师傅一般,到时候可真就玩完了。

  “你且放心,若是沧吾得理不饶人,本尊亦不会偏袒于他。”察觉小家伙的犹疑,白斩月突然开口安抚。

  虽然寒月仙尊没有直说庇护自己,子兮却还是心头一暖,穿书以来,除了掌门伯父和二师弟之外这是她第三个亲人!

  子兮苦笑一声,双手负于身后,懊丧地详说道:“弟子晨起在化海峰修炼法术,本想试试近日所学火焰决,却不慎为空中凤凰所惊扰,法术竟点燃了师尊所种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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