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银耳

“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怎么从未见过你。”

        那小宫女连忙低下头，声音轻颤。“奴是御膳房的人，名绿禾，奴才来几月，许是姐姐未见过奴。”

        “你在这做什么？”元锦妍直直盯着她，声音低沉。

        元锦妍的声音平常听还好，觉得温润可人，一旦低沉起来，听起来便莫名地有压迫感。

        只见小宫女头更低了些，若是有人从下往上看，必定能看见她左右张望、不停眨着的心虚眼神。

        “奴是御膳房的，自然…是来送食材的。”她生怕自己露馅，立马接着道，“奴还要去其他娘娘宫中送菜，奴先告退了。”

        说罢，她立马起身，急匆匆地转身走了。

        莲香见她如此无礼，气得立马就要开口骂人，却被元锦妍出声阻止。

        “莲香，让她走。”

        “可她……”莲香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元锦妍望着那小宫女离去的身影，目光沉沉。

        “派人跟着她，看她去了哪里。”

        莲香立马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是。”

        随后，她便悄悄跟了上去。

        元锦妍回到芳华殿后，母妃已服药睡下了，她悄悄看了眼面容憔悴的母妃，便退出了房间。

        今日，在身边照顾母妃的人变成了赵妈妈，赵妈妈毕竟是曾经在皇上身边伺候的老人，照顾起母妃来确实比芷棠要周到许多。

        她见元锦妍回来，立马将宁嫔房中的碗端了出来，碗里并不是药，而是一碗看起来令人垂涎欲滴的银耳莲子羹。

        “公主，您看这个。”她将碗递给元锦妍，似乎有话要说。

        “赵妈妈这是何意？”元锦妍端过碗，想起母妃平日里每天都要喝一碗银耳莲子羹，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

        她顿悟，取下头上银簪在碗中搅了搅，半晌，也未见那簪子有何变化。

        她皱眉，转头看向赵妈妈。

        “赵妈妈可是发现了什么？”

        只见她摇了摇头，随后又道：“老奴只是猜测，芷棠姑娘将娘娘每日的起居用具都查过了，并无发现，只有这银耳莲子羹是娘娘每日都喝的，虽然并未发现有何问题，可御膳房近来换了个送食材的宫女，她每日送的，恰好就是这银耳。”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老奴以前听人说过，有些毒只要剂量放得少些，便测不出来。但长期服用，必定会毒发。”

        元锦妍眼前一亮，赵妈妈不愧是圣上喜爱的宫人，仔细一想便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虽说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但赵妈妈在宫中这么多年，她的直觉还是值得元锦妍信一信的。

        “我知道了。”元锦妍将碗递回给她，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多谢赵妈妈。”

        “老奴惶恐。”赵妈妈倚身，被主子感谢，她这是头一遭。

        元锦妍只身来到后院，膳房里寥寥几人显得可怜，每个人都在忙前忙后，煎药的煎药，准备晚膳的准备晚膳，热火朝天。

        膳房的管事公公见元锦妍破天荒地到了这膳房，吓得立马迎上来。

        “公主高贵之躯，怎可来膳房这等肮脏之地。”

        元锦妍晲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平日里负责给母妃做银耳莲子羹的是谁？”

        “银耳莲子羹？”那管事公公没想到元锦妍突然问这个，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来，笑着答道，“是娘娘每日都要喝的银耳莲子羹吧？这几年一直是欣梅做的。”

        “带她来见我。”元锦妍也不踏入膳房内，只站在门口，静静等着。

        管事公公叫了欣梅出来，欣梅听见是六公主点名道姓地要见自己，以为自己辛辛苦苦几年的不辞辛劳终于被贵人瞧见了，当下脱了围裙便跟着管事公公出来。

        她跪在元锦妍面前，头也不敢抬，但语气中尽是抑制不住地兴奋。“奴欣梅见过六公主。”

        “母妃的银耳莲子羹，是你做的？”元锦妍看着面前匍匐着的女人，声音清冷。

        “是，这几年来一直都是奴亲手烹煮。”欣梅趴在地上，等待着六公主的夸赞。

        然而下一秒，她便被元锦妍的话吓得浑身发颤。

        “你胆子倒是不小！”元锦妍语气突然冰冷，“你可知母妃就是喝了你这银耳莲子羹才染了病，现下身子都还未痊愈！”

        她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瞬间将欣梅身上淋了个遍。

        欣梅抬头望着元锦妍，一脸不可置信。

        “怎…怎么会？”欣梅有一瞬间的害怕，重重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还请公主明察！”

        “明察？”元锦妍嗤笑一声，“本公主已经查出那银耳莲子羹中有毒，你说这银耳莲子羹一直都是你亲手烹煮，不是你还能是谁？！”

        “有…有毒？这…这…这银耳莲子羹奴做了这么多年，从未出过事…”欣梅早已被吓得说不出话，本以为自己能得到赏识，却突然成了给娘娘下毒的罪人，一时间蒙在了原地。

        元锦妍上前一步，俯下身子看她。“这么多年从未出过事，怎么这段时间便出事了？”

        欣梅被她这么一问，本来还是一团浆糊的脑袋里瞬间闪过一个人影，她忽而声调拔高，大声解释。

        “是她！那个御膳房来送食材的绿禾！一定是她！”

        “哦？”元锦妍复又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轻飘飘地，“本公主凭什么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欣梅见元锦妍不信，难得脑瓜子聪明了起来，慌张道出自己的推测。

        “这个绿禾是上个月才来咱们殿送食材的，每次银耳也是她亲自来送，之前那个送食材的宫人每次送银耳时，送来的都是未泡发的干银耳，这个绿禾却主动说帮我们把银耳提前泡发送过来，”说到这，她眼神闪了闪，声音小了下来，“奴…奴见膳房人手不够，每日里着急忙慌的，便犯懒…直接用她泡发了的银耳。”

        “荒唐！”元锦妍大声一喝，气得表情有些扭曲。

        她大概明白这个绿禾把毒下在哪儿了，想必是她将那毒放在了泡银耳的水里，每次放一点儿，银耳吸了那毒水，每日被母妃喝进体内，毒素慢慢积累，自然便会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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