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醒悟

看着面前慢慢变凉的尸身，元锦妍气得说不出话来。

        两世了，两世里贤妃死前都会将秘密烂在肚子里，就算是去死，也坚决不让她心里痛快。

        她今日来，本想从贤妃口中套出些有用的消息，没想到贤妃已经身处冷宫，竟然还能在口中提前放好毒药，想来是知道她今晚会来，提前便准备好的，所以一开始便对她的到来并不惊奇。

        可从贤妃被打入冷宫的那一天起，锦瑟当夜便被杖毙处死，贤妃是直接被关进这冷宫的，就连衣裳都未曾换过，她又是从哪儿弄来的毒药？

        想到这，元锦妍的思绪突然有些乱了，她一定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砰——”此时，门外又是一阵烟花声响。

        然而除了那烟花声响，门外还有另一个极轻的脚步声。

        元锦妍瞬间扭头望向门口，她伸手搬起桌边的一张木凳，轻手轻脚走至门后，静静等待着门外人的行动。

        门被人从外慢慢推开，一道比元锦妍矮上大半截的身影踏了进来。

        元锦妍费力抬起手中的木凳，蓄势待发，待那身影走进房中，她才发现来人竟是未晞。

        “阿姐。”元未晞与她四目相望，明显看到她眼中的愣怔。

        她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木凳，又将木凳原封不动地摆了回去，“你怎么跟过来了。”

        元未晞回头，正巧撞上桌面上贤妃那双死不瞑目的眼。他心中猛地一跳，却没有出声，只有些愣愣地看向元锦妍。

        “阿姐，贤妃她…”

        “她自己服的毒，我没来得及阻止。”元锦妍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贤妃，随即用袖子擦了擦方才自己碰过的木凳，“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把痕迹清理掉，马上离开。”

        说罢，她掏出手帕弯腰对着地上自己踩过的地方清理起来，确保那木质地板上不会留下自己的脚印。

        元未晞有些震惊，但潜意识却控制着他同阿姐一起清理起来。

        待现场痕迹处理干净，元锦妍在门口环顾一周，确认没有问题后，便将门轻轻关上，如同她没来过一般。

        未晞显然是受到了惊吓，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见到死人，之前跟在他身边的沉玉被处死时也是阿姐背着他处置的，今日他不过是见阿姐披着斗篷单独出门，便想着夜里不安全跟上来瞧瞧，结果却让他看见这样一幕，着实让他缓不过来。

        元锦妍拉着略显呆滞的未晞，沿着来时的小路一路折返，但未晞却异常沉默，与平日里见着她就乖乖喊“阿姐”的跟屁虫完全不一样。

        路上两人安静得有些可怕，令元锦妍非常不适，未晞进贤妃房中的时间很巧，她很担心未晞因为看到贤妃死在自己面前误会自己，也担心这样会影响今后未晞对自己的看法。

        未晞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她一路上胡思乱想了许多，终于还是决定打破沉默。

        “未晞…贤妃她真的不是我…”

        她话还没说完，却见手中牵着的人儿顿住了脚步。

        “我相信阿姐。”他抬眼看着她，一双漆黑的眸子异常坚定，“无论阿姐做了什么，我都相信阿姐是为了我和母妃好，我永远相信阿姐。”

        此刻，元锦妍的心登时被他满眼的信任所填满，前一刻的所有担心都烟消云散。

        一个柔柔的笑在她脸上化开，她不知该如何形容心中的这份幸福。

        “只要你们好好的，阿姐做什么都值得。”

        然而，元未晞却垂了垂眸子，他脑海中闪过几月前母妃雪中晕倒后躺在床上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又想起方才贤妃凄惨的死状，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他有些心疼地望向她，随后自责道。

        “未晞无用，从未帮上母妃和阿姐什么忙，阿姐正值妙龄，却要为了我们背负这么多，未晞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见他低垂着个小脑袋，元锦妍心中有些酸涩，却又有些甜蜜，她抽出牵着他的手，抬起揉了揉他柔软的头顶，语气深长。

        “是阿姐自私，只想让你尽早坐上皇位，毕竟只有坐上那最高的位置，我们才能不必受人欺辱、不必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生死，可阿姐却从没问过你是否愿意，就这样草草替你做了决定，你没有怪阿姐，阿姐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怎会怪阿姐！”他急道，“阿姐的顾虑我都明白，我一定好好努力，以后便换我来保护阿姐和母妃！”

        看着他小小的身子却说出如此话语，惹得元锦妍“噗嗤”一声，她笑看着眼前身高还不及自己胸前的弟弟，宠溺道：“好好好，那你从明天就开始努力，阿姐以后可就要依靠你啦。”

        说罢，她又牵起他的小手，“咱们快回去吧，莫要让他们发现我们不在。”

        “嗯！”他点头，亦步亦趋跟着她的脚步向长乐宫走去。

        元锦妍并未将他的话当真，只当他是被今夜的情形吓蒙了，可只有元未晞知道，他已经将这个目标深深扎根在心里，永远都不会放弃。

        ……

        贤妃新年之夜死在冷宫，其兄云泓清坚称有人杀害他的妹妹，皇帝为了安抚他，特命大理寺查证，可太医、大理寺御史却都查得贤妃是服毒自尽，这结果传到云泓清的耳朵里，气得他将桌上的茶盏摔得粉碎。

        “是她！一定是她！”他气得在书房来回踱步，脸上两道眉毛气得飞起，“一定是那个贱人害死的绮兰！”

        门外的祁寒听到书房内的动静，手中动作停了停，随后还是轻轻叩门。

        云泓清脚步一顿，有些没好气地对着门外大喊：“都给我出去！我谁都不见！”

        “左相大人，是我，祁寒。”祁寒声音轻和，生怕触了这位大人的霉头。

        书房内的男人一听是他，心情平复了些许，他整了整衣衫，对着门外的身影道：“进来吧。”

        祁寒踏入书房，关好门后，他转身望着云泓清那铁青的脸，出言安慰。“贤妃娘娘的事，臣听说了，左相大人还请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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