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另一边，烟雾中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都没看清，有个人影从他们的影子里钻出来，握着锋利的匕首给予致命一击。
暗影，是杨芯的异能，她能躲进任何阴影里，在大坝上，她第一时间钻进坝顶护栏的影子。敌人只会攻击大坝，而不会攻击坝顶上平面的影子。
现在还没有很强的攻击性，但做刺客再合适不过。没有提前商量，喻歌扔出烟雾弹，让她能更好地隐匿身形，在暗处收割恶徒的性命。
那双微笑的眼睛还印在她脑海里，如果不是转身拉她，也许就能看见敌袭。在沉入水底的车上，也是他帮忙脱困。
而她，还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一边挥刀如屠夫，一边泪流心痛。杨芯的动作如同机械，无比精准。
“怎么样了？”喻歌的声音响起。
“有几个逃了。”杨芯回过神来。
“我去追。”喻歌丢下一句。
此时烟雾快要散尽，杨芯看向仅剩的敌人。
那是个身高超过一米九、体重超过两百的男人，缩在地上，肥肉震颤，身下全是水。
从那放大的瞳孔里，杨芯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浑身是血。
她的心像被刺了一下，握刀的手开始颤抖。
曾经她也这样过，一次次把刀送进温热的身体。
可后来所有人都说她错了，“他要伤害你？你还活着呀！”仿佛只有她死掉，才能证明是正当防卫。
“喻歌呢？”冷酷的贺熠走到她面前。他们沿着河流寻找，听到声音才发现人影，从水闸上通过，追击那些射击者到这里。
“那边。”
“还有个没死的，捆起来喂鱼。”路深刚躲在水里，听到水闸上的木仓战，知道同伴来了，就跟来。
“大家分开找人，不能留下活口。”贺熠冷声道。
一两个小时后，天色完全黑了，他们才重新聚集。附近都找遍，赵霖和他的同伙都堆在钓鱼台上，不管是死是活，全部推下水。
赵霖还活着，痛到麻木，但仍然恐惧。他不会游泳，却没有落到水里，就被疯抢的丧尸鱼顶起来。
丧尸鱼迎来了新一轮的狂欢，被当做毁尸灭迹的场所，它们经常会有这样的馈赠。这一次，投食者葬身鱼腹，或许它们将会饥饿很长一段时间了。
“你还好吗？”喻歌抱住角落里的杨芯。
杨芯点点头，看到喻歌的眼睛是红的。
“我们该走了，快点回去，避免别人怀疑。”
简单收拾过后，他们往回走，出基地做任务的人全都狼狈，他们的情况还算好的。
在燃着火炉的大别墅里，徐浩正准备开始老生常谈，被牛远捂着嘴拉上楼。
“对不起。”喻歌说。
贺熠看着她，眼睛很红，可能在车上哭过了。“第一次沾血不太舒服吧，我们见识过更残酷的，不会怪你。已经有太多兄弟死在他们手上，别太难过，如果小宋知道他的死换了王启华手下一员大将，他不会后悔，这次牺牲是值得的。”
他拍拍喻歌的肩膀，却被突然打掉。
“他不是交换的数字，不是英雄的符号，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对不起。”喻歌又说了句，消失在屋里。
没人敢出声。在这个团队，喻歌是老大，贺熠次之。除了杨芯，其他人都觉得贺熠说得有理。
他们都在王启华统治下受过折磨，也曾经历同伴的牺牲。贺熠手下那几人都恨不得干掉王启华，这次确实是他们取过的最大进展。
但喻歌的话让人心酸。他们不只是集体，可以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取舍。他们也是不同的个体，对于集体而言微不足道的牺牲，放在自己身上，都难以承受。
路深上楼，在吹着寒风的露台上找到了喻歌。
“在这放个炉子？”
“真是太差劲了。”喻歌锤了下藤椅的扶手，“我记不清他叫什么。”
“宋伯郎，他让大家叫他小宋。”路深轻笑了声，“我早都发现了，你不仅脸盲，还记性不好，名字、数字你总是记不住，你还是个旱鸭子。”
刚开始，总有人来别墅骚扰，还给送礼。有人第二次来、第三次来，喻歌总要问：“您是哪位？”他曾以为喻歌是故意气人的，后来经他仔细观察，喻歌是真不记得。清点东西的时候，只要有人打岔，喻歌就记不得数到哪里了。
但哪怕记不清数量，她也会发现一堆东西里缺失的地方。方向感极佳，他们靠走的都可能记不住路，她瞬移前进竟然能记住。
这话明明让人生气，喻歌却突然觉得好受些了。
路深把手放在她肩膀上，似乎有些冷，他继续说：“是不是？你做不到完美。不要自责，不要逞强了，快回去取暖吧，我让牛远做了热饮，一会给你端去。”
“今天谢谢你。”喻歌小声说。
“以后请继续监督我，事实证明我的异能还挺有用嘛。”路深认真看她。
有些话还不能说出口。谢谢喻歌，当他在面对那无边黑暗而无力颓唐时，是喻歌给他勇气，让看似无用的异能找到价值，也许，他们真能战胜一切。
第二天中午，喻歌接到王启华的召唤。
刚到别墅的贺熠劝她不要去。虽说喻歌的贡献远大于赵霖，但赵霖是王启华的亲信，不追究是不可能的。
“不去更容易让王启华怀疑我背叛了他，放心吧，我有瞬移，不会那么容易丧命。”喻歌坚持要去。
她到了庄园，却受到王启华热烈的招待，好酒好菜好茶全都摆上桌，王启华的笑容也比以往饱满。
“小喻呀，这些日子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你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才，我们真少不了你。现在，有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去y城，帮我带个人回来。”
越听越不对，喻歌眉心颤了下，王启华说的这人，应该就是徐浩天天念叨的“公主”。
“现在上路很难，而且不清楚y城的情况，说不定那人已经死了。”喻歌当然不想去。
y城比x城更大、人口更多更密集，而且几乎没有武器，应该比这边更危险。她没必要为个陌生人赌上自己甚至是别人的性命。
况且，听贺熠说王启华已和首都决裂。那他要这位“公主”的目的，就不是营救了。
x城武器充足，若高层早点反应，不至于落到王启华手中，也不至于全城沦陷。最先想清楚这些的是个小小的监狱长，王启华给犯人注射病毒让他们觉醒异能，然后迅速夺权。
平民没有通讯手段，高层还是有的。丧尸刚出现时，首都还向x城发过指令，后来都落入王启华手中。现在首都可能顾不上，但它拥有最多最强的暴力机器，一旦稳住局面，说不定会开战夺回控制权。
“小喻呀，你我都是从底层爬上来的，受过许多苦，之前不可能突破阶层，路都堵死了。就说那贺大少，你比他优秀一百倍，之前再努力最多只能当他家臣，现在不一样了吧，一切都重新洗牌，我们也能爬到最顶端。”
“我不懂政治。管理更多人，对你而言是权力，对我来说是责任，我承受不住。”喻歌说，对于王启华割据的想法，她既不能赞成也不能反对，赞成就难以拒绝任务，反对王启华可能会撕破脸，她的力量还不足以对抗。
“你太年轻，历练历练就懂了。有的人一出生就赢了，比如我让你去找的这位，她的赎金能让你得到一切。”
“但我可能没命去拿。”
思想觉悟喻歌没有，画大饼喻歌不信，这场谈话不欢而散。
喻歌回到别墅，大家都松了口气，看来王启华暂时没有发现赵霖的事。
“啊！”外面传来尖叫，大家全都冲到花园里。
“有老鼠。”杨芯的脸涨到通红。
数道金光从邢宇手中闪进草丛。喻歌带上手套，捏着老鼠尾巴提起来。
身上插着金刃的小老鼠没有鲜血渗出，还在不停地扭动。
看到这幕，路深眨了眨眼睛。
“啥都能变丧尸！”牛远拿来铁铲把几只小老鼠处理了。
喻歌隐隐担忧，这样感染了丧尸病毒的老鼠肯定是大麻烦。基地最外层的围墙是简陋的铁栅栏，挡不住老鼠。她决定下次见到王启华就提提这事。
但没等她再见，贺熠先见到了王启华。
他的手下见他一回来就收拾东西要走，赶紧跑来向喻歌汇报。
每次到贺熠住处，她都会心生感慨，这是之前工厂的员工宿舍，条件简陋，隔音极差，今天还没点燃角落里的小炭盆，像是个透风的冰窖。和之前在x城显赫的贺家天差地别。她邀请过贺熠住到别墅，他拒绝了。
“发生了什么？”喻歌用意念力隔绝了屋子。
“王启华说，用y城那个人换我母亲。”
“你信王启华？”
“可没别的办法。”贺熠猛地抬头，眼里布满血丝，“你不懂，想着她还在王启华手里，我每天过得多么煎熬。”
“在y城怎么找人？不知道准确的位置，甚至连那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不是普通人，去了总会知道的。”贺熠转过头，不看喻歌，“合作到此为止，我带自己的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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