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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桐儿


定州,距离安郡城东南近八百里,这里已然山峦起伏,植被横生,再往南翻过连绵的群山,则是古梁国的边境通州,通州之南,则属于蛮夷之地,据说那里除了猛兽狼群之外,生存的就是生食人肉的蛮族部落了。

那些分散的大大小小十几个蛮羌部落,个个强悍好斗,并且一直垂涎古梁国以及周边国家富饶的土地,经常骚扰着古梁国边境,掠夺女人和物资,迫使古梁国不得不常年派出精锐士兵,镇守边关。

定州往东,除了高山峻岭,便是人迹罕至的森林,作为古梁国东南的第二道门户,充当着通州的后勤补给联络的作用,所以同样的不容有失,自然一样常年驻守着古梁国精锐官兵。

上水村距离定州不足百里,乃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村庄,是定州最东面,也是最靠近南荒的一个不大的小渔村,只有寥寥百十户人家。

村子坐落在群山环绕之中,紧挨着一条名为龙湾的大河,村中百姓充分发挥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自然优势,常年靠狩猎和捕鱼为生,村中的壮汉从小就磨练的个个身手矫健,彪悍之极,颇具有一些野蛮之风。

此时早已过了午时,村中央一座普通民宅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从中蹦蹦跳跳的跑出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小姑娘来。

小姑娘头扎双髻,身穿一件藕绿色云衫,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眉眼弯弯,一副透着精灵古怪的模样,开门之后,一边左右看了看,嘴里一边嘟囔着:

“姐姐也真是的,才不到一个时辰,就让我跑出来看了三次,那人白吃白住这么久,有这么好的事,难道还怕他跑丢了不成。”

见街面四处无人,便转身返回入院中,边走边喊:“姐姐,你的鸣大哥还没回来,不过你放心,等他回来,我一定让他马上去给你赔礼道歉,以弥补你的这份担心之情好了。”

说完,竟禁不住自己先“咯咯”的笑出声来。

“铃儿妹妹,就你嘴贫,看我以后还给不给你做糖糯吃。”

一声黄鹂般清脆婉转之声从屋中传出,接着门帘一挑,从房间中走出一位十六七岁模样的女子。

女子身材高挑,身穿一身鹅黄色长裙,乌黑秀发披肩,容颜清雅脱俗,朱唇皓齿,顾盼之间,明眸流转不定,玉颈轻探,隐隐约约露出颈后的一方半月形深红色胎记,为其凭空增添了几分神秘魅力。

女子手中拿着一札书简,此时,白玉般脸上正带着微微嗔怒的样子。

“哼!姐姐偏心,真不知道那人有什么好,一副病秧子样,自打三年前和父亲回来,姐姐见了就整天魂不守舍的,哪天有机会,玲儿非让他好看。”小姑娘一撅嘴,气嘟嘟的回道。

“妹妹休要胡说,当年父亲深山采药,要不是鸣大哥舍身相救,恐怕父亲早已经葬身獾狼之口了,如此大恩大德,怎么能慢待了人家,以后万万不可说出此话,以免被鸣大哥听到,失礼于人。”女子一脸严肃的说道。

小姑娘做了个鬼脸,接着又故意露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好吧,姐姐说的对,不过铃儿只怕姐姐日后会以身相许以父报恩,那样我这个做妹妹的才真的吃不到糖诺了。”

说完,忽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来。

“你……”

女子霎那间粉脸通红,是的本来就吹弹得破的玉面更如娇艳欲滴的花朵一般:

“臭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莲步轻移的直奔妹妹追去,却被称作玲儿的妹妹巧笑的跑开,一时间,姐妹二人在院中嬉戏追逐起来。

就在此时,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紧接着,大门被人用力打开,从外面跌跌撞撞闯入一群赤膊上身的壮汉,并同时七嘴八舌的嘴里喊着:

“尹先生在家吗,快救救阿三吧,他快不行了。”

然后就见人群中,两个大汉抬着用竹竿做成的简易担架,跟在众人之后急忙忙走入院中。

“阿宝哥,阿旺哥,怎么回事?阿三哥怎么了?”

二姐妹见此各自一惊,急忙停下嬉闹,女子看了看眼前众人,诧异的问道。

妹妹铃儿也被突如其来的场景吓了一跳,同样止住了脚步,乌黑眼睛骨碌碌转动的望着众人。

这些壮汉一见到院中,女子风姿绰约如仙女般的少女,妹妹娇小可爱的样子,不禁露出讪讪的不自在的样子,都自觉的安静下来。

被称作阿旺的壮汉也在一刹那,露出一副恍惚痴迷之色,不过还是连忙指了指担架道:

“桐儿妹妹,今天阿三我们几人往常一样上山打猎,本来都略有收获,不过大家看着天气尚早,本想多打点猎物回来,便进入山林深处,没成想越走越深,在进入'过云岭'之时,就听见走在前面的阿三一声惨叫,等我们赶过去后,阿三已经全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了。”

“难道没见到阿三哥被何猛兽所伤吗?”被称作桐儿的女子闻言,一边快步走到担架旁边,一边开口问道。

“当时林深草茂,几乎遮住了我们的视线,在三哥被袭后,只是模糊见到一个生着全身黑色皮毛的高大怪异影子一闪即逝,等我们赶到三哥身边时,那个怪兽早钻入密林之中不见踪影了。”

人群中,一个身躯略微矮小,被称作阿宝的壮汉抢着回答道。

此时担架之上,正躺着一个浓眉魁梧的二十左右壮汉,脸上已经呈青黑之色,胸腹之间血肉模糊,双腿满是鲜血,小腿处被几条破布带扎住,隐约露出几处白骨,显见伤得不轻,似乎昏迷多时了。

桐儿赶紧示意阿旺等人,把人抬到院中一株大树之下,看着壮汉气息奄奄的样子,秀眉紧锁的道:

“如今家父早已去二道村救治村兵未归,鸣大哥又去后山采药未回,阿三哥伤势如此之重,而且又失血过多,又颠簸这么久,如果不马上医治的话,恐怕……”

在场的众人听罢,一时间都面面相觑,都一副无计可施的样子。

“姐姐,要不然你给阿三哥医治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死去。”

旁边铃儿一改嬉笑神情,旁边插口道。

“是啊是啊,铃儿说的不错”

“就请桐儿妹妹为其赶紧先看看吧。”

大家这才想起来,少女虽然医术没有继承其父,但是总在其父亲身边,耳濡目染之下,起码能懂得一些紧急救人的之法,刚才慌乱着急,一时忘了此事,经铃儿一说,都随声附和起来。

“可是……可是……,我怕阿三哥还有生机,被我胡乱用药后,反而引动伤口,导致伤势加重,那后果……”

女子桐儿听了后,贝齿轻咬朱唇,犹豫不决的道。

“既然如此,那么让我来试试如何?”

一声清朗的男子声音陡然传来,接着从门外走进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

少年相貌普通,肤色略显苍白,略显单薄的身上穿一件朴素白袍,上面补满了各种补丁,却清洗的甚是干净,穿其身上没有丝毫邋遢之感,反而给人一种洒脱清孤之气,一双清澈明亮略带沧桑的眼睛,此时正含笑的望着一干众人。

少年后背之上,则背着一个大柴篓,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不知名草药,隐隐散发出清新的药香之气。

“鸣大哥!”

桐儿几乎在听到声音的同时,就娇呼一声,满脸的欢喜之色,赶忙分开众人,快步走到少年面前。

“鸣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此时的桐儿,秋波流转,明眸闪动之间,尽是掩饰不住的娇羞和喜悦之情。

“哼,你再不回来,姐姐她恨不得上山找你去了”铃儿旁边嘴巴一撅,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咳咳!”少年见此,脸上现出几分尴尬和无奈神色来。

旁边的一群壮汉,一个个顿觉醋意横生,叫阿旺的更是一股无名嫉火中烧,禁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哼,乳臭未干,也想学尹老先生一样治病救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这可是人命关天,哪能让你胡闹。”

“怎么,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你们的好弟兄死在你们面前不成?”

被称为鸣大哥的少年,自然正是楚鸣,闻听壮汉奚落的话语,尴尬之色早已不见,只是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并随手解下药篓放在地上,一副丝毫没有动怒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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