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颗星

藤浅睡了不到半个小时，还是没有睡着。

        房间里充溢着栀子花的香气。雨似乎小了，但还是在滴答滴答响动着。

        忽然，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像是衣服的料子摩擦的声音。

        没有睡着的藤浅警惕的蜷缩起身子，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她们家的房子是一个带小院子的两层楼楼房。进了大门以后，后面才是房子。

        藤浅心跳加速的听着那愈发鬼祟的声音。

        楼下睡着于孟萍跟小工阿芩，她们通常都睡得早，也没有起夜的习惯。

        难道是真的来了小偷？

        窗户边上的响动越来越大声，藤浅坐了起来，睁开眼睛看向打开的房间窗户。

        一个男人的身影从窗边跳下，奔她而来。

        藤浅大惊，从床上跳下，转身要跑。

        男人却上前一把紧抓住她，揽她入怀。

        “是我。”他低哑的声音响在午夜的卧室里。

        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烟草味，还有清爽的薄荷跟木调冷香的味道，藤浅知道，他是韩玺。

        “你怎么……”藤浅问。

        还未问完，嘴角就被韩玺偷袭般的吻了一下。

        “门锁了，只能翻进来。”韩玺从背后抱住藤浅，柔声告诉她。

        藤浅迷惑韩玺为何会有这种翻墙进屋的迷之举动。

        他怎么不留在白糖糖的酒吧里，跟那些喜欢他的女生彻夜狂欢。

        韩玺轻声告诉她：“我没有告诉尹薇我们的关系。浅浅，所以，你也要听我的话。”

        “韩玺……”藤浅想要推开韩玺，却发现这样的自己过于虚伪。

        分明在他来之前，她心里想的全是他。

        “浅浅，我好久没抱过你了。”韩玺的声音充满了寂寞。

        在夏天无歇止的雨夜，沾染着栀子的清香，藤浅感受着空气里那股愈来愈浓烈的暧昧。

        恍若多年之前，藤浅的初恋时光。

        学校老师教育他们不能早恋。

        她亦觉得自己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除了他。

        在很多年前，在东塘，沉默卑微的她从不敢幻想能如此跟韩玺亲近，没想到后来的他们竟然能相拥在一起。

        甚至是亲吻。

        韩玺低头，开始柔吻她的头发跟肩膀。

        今夜的他似乎也对她有些不同了，他很慎重，还很温柔。

        不知是否是回到了两人最初相识的地方，韩玺变得十二万分的认真起来。

        他无法相信，那时总是避他远远的她，那时总被传言是恋着卫衍的她，此刻竟如此安静乖顺的被他抱着。

        “韩玺，我们……”

        “小声一点，不要吵醒别人。”

        韩玺拉转藤浅，让她面对他。

        漆黑的夜里，凝视她白得发光的脸颊几秒后，他熟稔的拾起她的下巴，吻上她冰凉寡淡的唇，直到它为他变得炽热，绽开呻吟。

        “浅浅，以前为何离我那样远？”韩玺蹙眉，心疼的问。

        韩玺将藤浅推到墙边上，抓起她的双手，拽紧了，探唇吞掉她颤抖的呼吸。

        夏日香气中，藤浅心中的空洞被韩玺再一次的填满。

        雨声靡靡中，韩玺站立着，紧紧的将藤浅钳制在怀中。

        “浅浅……叫我……”竭力控制着力道的韩玺哑声要求。

        藤浅咬紧牙，不愿意顺从。

        “叫我……”噬吻着她胡乱扭动的细颈，韩玺再一次的要求。

        浑身香汗淋漓的藤浅死撑着，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韩玺含义未明的笑了，更加加重腰部的力道。

        藤浅吃痛，正要绽唇央求韩玺。

        韩玺掉落在地上的手机来电显示响起。

        怕翻墙吵醒她家里的人，韩玺早就将手机开成了无声，所以，无声的房间里只是闪现了微弱的光。

        来电人是，尹薇。

        画架上刚被藤浅完成的画被手机荧幕照亮，藤浅最后添上去的那张脸，是韩玺的脸。

        又迷又撩，从画中幻化，移到藤浅眼皮底下，不断浮动，蒸腾出情热。

        “浅浅，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藤浅顺着墙壁滑落，韩玺及时揽住她的腰，咬住她发红发烫的耳朵，认输一般的对她低语。

        她出了一身汗，长发黏在光洁的背上，湿漉漉的，像掉进水里的小动物。

        被他抱在怀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同学会早就散了，韩玺在藤浅走后不久，就走了。

        说韩家在东塘的亲戚临时知道他回来，叫他过去聚聚。他难得回来一次，不去不好。

        大家虽有些不舍，但也没有出言挽留他，临分别时只说了些日后多联系，托他多照顾一类的话。

        后来同学们跟着都走了。

        只剩下尹薇跟白糖糖在寂静冷清的酒吧里。

        雨小了，室内微弱的几盏暖黄壁灯照出两人斜长的影子。

        映在墙上，显得有些人走茶凉的寂寥。

        尹薇跟白糖糖对坐在点着香薰蜡烛的长条桌上喝酒。

        在韩玺走后，尹薇似乎一喝就停不下来了似的。

        人都走了，现在在这海喝有什么用。

        白糖糖指责尹薇：“你啊，一走就那么多年。现在回来也晚了。当初耍什么脾气呢？还以为你走了，他就会像个清心寡欲的老僧一样，坐定在原地等你呢？也不看看他现在什么条件，围在他身边的女人有多少？”

        尹薇喝得微醺，看着正在拨号的手机荧幕，傻笑：“真的欸，你看，现在连我电话都不接了。”

        “我那么喜欢他……为了他，一直不交男朋友……现在回来了，他却说那时候的喜欢只是小孩子闹着玩，真是个狗男人。”尹薇故作轻松的放下手机，娇嗲嗲的骂道。

        她喝了一口杯里的酒后，又觉得不甘心，遂又拨响韩玺的号码，依然是无人接听。

        尹薇脸上失望的神色愈发明显。

        白糖糖伸手，帮尹薇挂断一直没有人接的电话，斥她道：“你说你，喜欢一个人要这么死心塌地吗？人家都不接你电话了。你还上赶着去自取其辱。”

        “也许是睡了。”尹薇寂寞的说，“本来还想借我喝过酒为借口，叫他来帮我开车呢。他就睡了。”

        尹薇终于泄气，不再故作轻松，颓废趴倒在桌上。

        白糖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点燃了，对着尹薇摇头。

        “真是中毒不浅。快十年之前的前男友，还这样记挂着，真是自找没趣。”

        据白糖糖观察，虽然今晚在同学会上大家都在起哄当初的校草跟校花复合，但是韩玺似乎对尹薇一点都不感冒了。

        眼神根本不曾在尹薇身上停留超出多一分钟的时间。

        然而尹薇看韩玺的样子，却充满了深情。

        真是惨烈。

        十年后，还是喜欢那一个人，对方却一点都不懂得珍惜。

        白糖糖吐出几口烟圈，在寂静的雨夜感叹韩玺的薄情。

        开设酒吧，经常跟各色人等打交道的白糖糖非常善于察言观色。

        今夜的韩玺一经出现便得到在场所有人的瞩目跟欢迎。

        然而，端着豪门阔公子哥架子的他却不曾真的认真看谁一眼，包括尹薇。

        他们都长大了，全都离开这个欠发达的水乡，天南地北的，到处闯世界去了。

        只有白糖糖依旧生活在这里，所以她作为旁观者清。

        今夜白糖糖既惊讶但其实又很习惯的发现了，韩玺只有在跟藤浅说话的时候，眼神才会变得认真。

        “说不定，人家喜欢的人一直都不是你。”将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白糖糖对尹薇道。

        尹薇没有吱声。

        这不是白糖糖第一次这样提醒她。

        记得高中时候，有一次她跟韩玺吵架，原因是本来约好那个周末大家一起去郊游，有高三年级上的几个学长学姐也要一起去，结果藤浅因为要参加美术考试，临时说不去了。

        尹薇的好朋友当然不止藤浅一个，藤浅不去，对剩下的几个人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反正藤浅也是一块木头，素来是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的存在。

        没有藤浅，还有白糖糖，林珊珊他们，那一次，是第一次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一起计划出游。

        正在跟韩玺暧昧的尹薇万分憧憬着到了陌生的风景如画的地方，能跟韩玺相处出别样的情愫来。

        大家甚至还起哄去了目的地以后，两人可以一起住一间旅馆房间。

        然而，韩玺却临时说不去了。

        尹薇万分劝说，甚至还对韩玺使了小性子，韩玺依旧是说自己那个周末有了别的计划。

        于是尹薇也不去了。

        那次的郊游被临时取消，大家都很扫兴。

        尹薇此后跟韩玺冷战了一个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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