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喜新厌旧
天枢求救地看向猫儿。方渺渺无奈，只好牺牲自己，跳到白影膝前，屈尊纡贵喵喵叫着蹭了两下。白影还想再赌会儿气，但猫儿攻势太难招架，很快就把她抱到膝上去了。
天枢看着又发酸，赶紧将几样饭菜搁到白影面前，把猫儿换回来。
天枢亲自递上筷子，赔着小心道:“这次是我不对，下次再不敢了。这是问椿尘阁的陈阁主安排人送来的饭菜，菜色不错，快吃一点吧。”
白影的脾气就像他的速度，来的快去的也快，给点好吃的就不记仇了。白影这些日子日夜颠沛茶饭不思，整个貂都瘦了，埋头猛吃了几口。忽又记起什么，鼓着腮帮子道:“对了，我这次找渺渺的路上听说了一桩怪案。”
天枢:“什么案子？”
白影蹙眉:“是一桩命案，发生在凡民城中。死者死于反锁的室内，身中穿刺伤，官差却寻不见凶器。只是凶案现场的地面有破土痕迹，地砖被顶翻，似有东西从地下钻出来，行凶后再遁土而走，在民间引发「土行鬼」杀人的流言。”
“遁土而走？”方渺渺和天枢顿时想到了能遁土而走的无患木。难道有无患木妖行凶？但自古以来，没听说过无患木族出过杀人恶妖。
白影道:“民间官府没查出头绪，我路过听说，担心与妖类有关，便去官衙看了一眼。杵作在死者贯穿伤的伤口中找到一截残留物，以碧落阁的名义要了一块来。”
天枢不解:“一块？”
白影从怀中摸出个小布包，打开，往桌上一搁。是一截指长的漆黑枯木，上面还沾着干涸血迹。天枢皱起了眉:“噫……你这吃饭呢，也不嫌恶心。”
白影继续扒拉饭，无所谓地道:“我们天天在外面跑的，哪有那么多讲究。”
天枢隔着布捏起枯木打量:“这木头已枯透，形状也不笔直，人竟是被它戳死的吗？”
白影把筷子狠狠戳进一块肉里:“正是。”
天枢:“……”
天枢回头问方渺渺:“渺渺，你看这是什么木头……你怎么了？”
方渺渺身体后仰，一只手掩着鼻子:“好腥。”
“腥？我怎么没闻到？”天枢说完，恍然明白过来，惊道，“你是说这是……”
方渺渺脸色不好，厌恶地盯着枯木:“这是某种凶蛊的一部分。”
天枢脸色变幻:“凶蛊原就是暗杀利器，魔修炼成凶蛊，自然不会搁着不用。凶蛊杀人往往神不知鬼不觉，我们发现了这一起，很可能已有许多起，只是冰山一角。”他用布将枯木包起，扔得远远的:“影响胃口的晦气东西！”
方渺渺:“……”影响胃口是重点吗？
天枢特意洗了一遍手，回来说:“白影，让你的手下追查此事。”
白影点头:“吃完饭我就发信符。”
天枢托了一下猫儿:“渺渺快吃饭吧，菜要凉了。这是陈阁主安排人送来的饭菜，菜色看着不错，白影也验过了没有毒。”
方渺渺:“？”
白影咬着一口红烧肉，缓缓抬起脸来，一脑门无语。
在他谴责的目光下，天枢委婉解释道:“白影莫气，本仙也想亲自试毒的，但我修为太高，就算有毒，入腹也不会有丝毫反应。你的修为不高不低正好合适，如果有毒，你吃了会有点反应，却不会有大碍。咱们都是为了渺渺，想必你也不会有怨言。”
白影低下头去，化悲愤为食欲。吃到大半饱终于缓下速度，问道:“星君，陈阁主怎么会下毒呢？你想多了吧？”他啃着鸡腿含混地说，“椿岭这一带我虽不常来，却听外巡司巡视这边的弟兄们说，他们也偶尔与陈阁主见过面，据说此人儒雅有礼，德行清高，给人印象好的很呢。”
方渺渺已化身成人形，正在专心对付一盘红烧鱼块，听到这话，迷惑道:“他德行清高？我怎么记得问椿尘阁为谋利益功名不择手段，常有把良妖当恶妖杀的行径？”
白影咽下嘴里的饭:“渺渺有所不知，那是以前的事了，陈阁主早就痛改前非，后辈弟子也都教导得不错。近年颇有整顿门风的意思，对门中弟子约束甚严，平时潜居修炼，要是周边凡民村镇闹恶妖，只要来请，他们必会去的。做事时也会谨慎审断善恶是非，不曾听说枉害过性命。除此之外，他们还常派弟子到凡间帮人春耕秋收，防涝抗旱，扶贫济弱，附近凡民提起问椿尘阁没有不夸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方渺渺惊讶道:“怎么听上去像济世菩萨？”
白影:“可不嘛，他们虽然没做什么大事，却颇有行善积德之心。”
方渺渺联想到自己，悄悄捏着自己的尾巴尖陷入沉思:难道他们也在积功德换什么东西？要不，她也去帮凡民春耕试试？
天枢给方渺渺夹了一块排骨，道:“陈枫荣要么真的是个大善人。要么是伪装。若是多年如一日地伪装，那此人就太可怕了。”他从枕月云宅说起，给白影讲了无患木与问椿尘阁的诸多关联，以及陈枫荣竟拥有一把令妖族格外忌惮的无患木剑。
白影思量着吮着筷子尖:“这些年陈枫荣大概没出过手，驱邪降妖的事都是令弟子去做的，大概没有人见过他的佩剑出鞘，竟是一把无患木剑吗？如此说来……”他陷入深思。
天枢与方渺渺等了半晌，没等到下文。方渺渺问:“如此说来怎样？”
白影困惑地抬起了头:“是谁在打呼？”
里卧的床上，传来阵阵鼾声。是阿鑫，它还在睡呢。白影来到床边，看着这个金茸茸的新朋友，道:“星君养过的毛兽还不够多吗？怎么又弄了一只！”
方渺渺警惕地竖起了耳朵，碧眼一眯:“哦？他养过很多毛兽吗？”
“当然了。”白影道，“不仅养过很多，还喜新厌旧！”
方渺渺精神一凛:“怎么讲？”
白影颇有控诉之意:“从白虎到黄鼠狼，没有星君不喜爱的，只是每养一阵稀罕够了，就安排个差事远远打发出去！”
方渺渺倒吸冷气:“居然如此无德！”
白影忿忿道:“可不是吗！比如说我……”
方渺渺一呆:“你？”
白影道:“星君薅足了我的毛，凑够一条貂皮领子，便派我去管外巡司了！”
方渺渺:“……”
白影义愤填膺:“渺渺，你可得当心些，星君一向喜新厌旧，他现在有了阿鑫，大概要让你出去做什么苦差事了！”
天枢正从堂屋进来，听到这话，大吃一惊，赶忙道:“渺渺别听他瞎说，你与他人不同！”
白影不解地瞪大了乌溜溜的眼睛:“有何不同？”
方渺渺也问:“有何不同？”
天枢憋了几憋也不知该如何描述。方渺渺不再理他，与白影一起欣赏阿鑫睡着的可爱模样。白影摸了摸阿鑫的背:“好生蓬软。”
方渺渺:“那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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