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风雨欲来

在经历了几天说长也长、说短也短的艰苦训练及比前者居然还要更加辛苦的上学生涯之后，桃井也逐渐稍微熟悉了一点“作为仙道彰”的生活。

        其中最突出的进步或许是她终于知道篮球部里朝她说话的人都是谁和谁了，不过尽管如此，她能够与对方正常展开谈话的概率也依旧很低。

        大抵上，陵南篮球部的人都觉得这几天的仙道很奇怪，换衣服的时候磨磨蹭蹭，很多事情也答非所问，甚至就连在训练的时候、尤其是防守挡拆方面的表现实在是一言难尽，惹得他被教练一连骂了好几次。

        “抱歉、抱歉，不知为何我最近手感不太好，我会想办法尽快把状态调整过来的。”

        桃井是这么解释的，虽然不大靠谱，但由于最近并没有什么比赛，所以就算教练对此嘟嘟囔囔、大家姑且也是接受了。并且说到底，就算整件事再不正常一些，大家也不可能会以“仙道被换人了”这种离奇诡异的思考方向探究这件事背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所以大概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只不过在午休的时候，桃井难免和仙道抱怨：“篮球部的训练实在也太艰苦了。”

        而仙道却会微微一笑，告诉对方，事实上由于刚刚开学，考虑到新人的适应期与为秋国体养精蓄锐的关系，现在的训练可以说是全年最轻松的一个时段。

        “真的假的？平日里比现在更辛苦吗？！”

        “唔，以教练的性格的话，大约不让你练到他满意是不会让你回去的就是了。”

        呜哇，好可怕。闻言，桃井葵再次感到了人生无望，并且打心眼里期盼身体互换回去的那一天能早日到来。至少绝对不能是在秋国体之后吧？那样的话，就算上天告诉桃井其实她也是个篮球天才，估计也无济于事了。

        顺便一提，因为吃面包作午饭一天两天的时间倒是还好，连续着吃总觉得食之无味，所以桃井又开始做便当了。还是在她家的厨房，还是之前她喜欢的那些菜色，但是唯一不同的是，其中的量大大增加，便当盒也被更换成了一个非常巨大的男性款式。考虑到仙道的身体（自己的身体）估计在半个月内是养不好的，她还非常贴心地给仙道做了滋补身体的相关便当款式，对方也客气地收下了。

        因此说句实在话，现在的“仙道彰”看起来就像是每天普普通通地和女朋友一起吃饭、一起放学、一起相处的平常男子高中生一样，而且有的时候还会表现得非常傻气，这之类的种种结合在一起，也被其实在整体上没什么交往经验的篮球部部员认为是了“恋爱后的正常异样表现”。

        ——所以大家是完全不打算接受自己的“多年未联系亲戚论”，是吗？认为这个说法完美无缺的桃井非常不满。

        不不，说到底就算你是我的表妹，其实情况也不会有太大的不同吧？这是考虑到日本允许三代成亲的实际情况后仙道的反应。

        不过就算再怎么说，也不可能编造自己其实是仙道彰的亲妹妹啊。桃井叹了口气，只得接受了这一事实。并且除去这个和秋国体之前的集中组合特训之外，她还有的是需要操心的事，比如父母出差的回来日期，以及开学一个月后的摸底考试等等之类。

        “啊，说来那个考试如果不过的话，好像社团活动就会被暂停哦。”突然间，仙道好像想到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那我干脆考个不及格好了？”桃井认真地考虑着自暴自弃。

        “哈哈，那样估计不太行吧。会被教练给杀掉的。”

        确认了仙道的话语中到底有几成是开玩笑的成分，又有几成是认真的，桃井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简单而快捷的想法：“而且那样的话，是不是连秋季国民体育大赛也不能参加了？我记得，仙道君你的成绩好像……？”

        都说到这里了，桃井努力地回忆着上学期的成绩榜，但越是回想，就会发现好像完全没看见过仙道彰的名字。

        “嗯，我成绩其实还蛮烂的。”对此，当事人倒是坦荡地不行，并且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基本上全是临时抱佛脚啦。”

        “呃，我不会在考试后被叫家长吧？”桃井想了想仙道这几天的上课表现……不，其实完全就可以说，他根本就没在上课啊，有什么好表现的——从而感到更加的不安了。

        “桃井桑的家长难道对学习管的很严格吗？”

        虽然其实基本不怎么管，虽然确实不怎么管啦，但是……桃井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成绩如果突然掉到和仙道同一水平，老师会作什么样的考虑，而把家长叫到学校后，又会如何和家长说。然后，被虽然很想在脑回路中回避，但确实越想可能性越大的“早恋耽误学习论”给狠狠地吓了一跳。

        如果真的这样，事情的大条范围就会从学校扩散到学校之外自己的家庭中去哎？而自己又要如何向父母解释这种突如其来的错误的盖棺定论呢？最重要的是，如果因为这件事，父母会把自己的择偶标准错误地提高到仙道彰这个水平，那自己真的是有苦还说不出了。

        ——综上所述，在经历了短暂且高效的大脑快速思考之后，桃井深沉地拍了拍仙道彰的肩膀：“仙道君，麻烦收拾一下东西，今晚来我家补习功课。”

        “哎……桃井桑，你难道是认真的？”

        “我无论何时都很认真啊，而且说到底，你也要考虑一下在考试当天身体突然换回来了之类的可能性吧。要是就这么与秋国体失之交臂也没关系吗？”

        不得不说的是，桃井说的话虽然极端，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发生。想了想最近学习的课本内容，结果就连到底学到哪一页也不知道，所以仙道这个长期且一向坚持可持续性倦怠的问题儿童叹了口气，也不得不勉强表示了同意。

        “正好，那我也帮你特训一下进攻与防守吧。”

        “仙道君，你这属于是恩将仇报。”

        “啊哈哈，也不至于吧，至少可以被教练少训几顿。”

        当天放课后，等好不容易结束完所有的训练，桃井便带着仙道回到了教室。她认认真真地看着仙道磨磨蹭蹭地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学习用品，然后慢慢吞吞地走出校门，跟自己往家走（桃井的家）。事后想想，对方那种微妙的不情不愿的模样，简直就好像不愿意去参加成绩差劲的子女的家长会的父母一样。

        桃井也不得不感叹，虽然仙道君的脑袋看起来并不笨的样子，甚至听说他在打篮球时头脑还很灵活，但是在功课领域完全就是在向着笨蛋的方向玩了命的靠拢啊！或许所谓的人无完人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嘛，别这么消沉，我想只要仙道君好好学习的话，区区开学一个月里的内容、是不会难倒你的。”桃井如此说，这番话一方面是为了安抚仙道，另一个主要的方面也是暗搓搓地激励自己。

        “唔，话是这样说啦，但是上学期到底学了什么我好像也不太记得了，真是伤脑筋。”

        “啊？哦，毕竟刚刚过完暑假嘛，大家肯定或多或少都有遗忘的，没关系，做几道题就想起来了。”

        仙道说出这话的反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是总觉得比事实的严重程度要来的轻，而且轻很多。虽然记得上学期也和以往经过的所有上学的年份一样有期末考试，并且仙道应该是通过了，但是听到对方这样说的桃井葵还是在心里留了个心眼，并且在这之后的两个小时内用自己的无上耐心领会到了仙道所说的这番话的真实性。

        所以说，为什么这个人对上学期学习的东西的印象好像是初中的内容来着？桃井葵看着基本全错的课后练习题，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而且在考试时用橡皮掷骰子选选项的方法居然真的管用，仙道君到底在考试前拜的哪一路神仙？

        “那个……桃井桑，我的肚子有点不舒服，借用一下你家的厕所。”

        “仙道君，这半个小时里你已经去了三次洗手间了，用这种粗浅的手段拖延时间可不行哦。”

        “不不，是真的有点痛啦，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我也没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

        “肚子痛？哎，等一下——”

        桃井回顾了一下今天的日子，总觉得好像某些因为转换了身体而被忽略掉的事情、突然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在那一瞬间，她仿佛深深地感觉到了什么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只不过，会把这种重要的事情忘掉，再怎么说可能也不能腆着脸说自己是什么智者了吧。

        她看看桌子上的冰橙汁，看看仙道；看看仙道，又看看桌子上的冰橙汁，最后，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仙道君，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能给我看一下吗？”

        “什么？”

        “内裤。”

        “……哎？”

        虽然仙道的反应一言难尽，但最终，在经历并克服了种种的摩擦与反抗之后（包括物理与精神双重意义），桃井还是通过现实的佐证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仙道他，到了生理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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