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1
七月份。
尹然一觉醒来，摸了摸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几条消息显示在那，其中有一条是陈泽川发的信息，她点进去看，陈泽川说成绩出来了。
尹然整个人吓醒，坐起来，脑子一片空白，成绩出来了？！这么快！起身打开电脑，登录网站，输入准考证号，点开她的成绩，440。
她这个成绩也还好，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高中。
她回复陈泽川：你多少分？
陈泽川：455。
尹然：那也还好。
陈泽川：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高中。
尹然：顺其自然吧。
成绩已经出来了，现在要等分数线公布。
这两个月，尹然天天都在熬夜，一熬就熬到天亮，晚上也不知道干什么好，但她也没睡。
所谓的“白天睡觉，晚上熬夜”。
她总梦见宋恒之出现在她梦里，不止一次，她想到那是最后一次见到他，心里就好伤心，她好像还没和他好好道别。
别时容易见时难。
如果不刻意见面的话，就真的见不到了。
她也总在生活中看见与他长得相似的人，看到心里会漏了一拍，会紧张，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人不是他。
她又感觉空落落的。
想遇见他却又害怕遇见他。
暑假期间，她收到罗泽宇发给她关于宋恒之的消息，他很少发空间，所以罗泽宇发给她的频率也不高。
某天晚上凌晨，尹然坐在书桌上，写着写那，脑里闪过一个想法，写一封信给宋恒之。
就当作她暗恋宋恒之的那段日子，做个告别。
她也有许多话想对宋恒之讲，从抽屉里拿出信纸信封，落笔时，却不知如何表达，她思考了会，落笔，低头认真的写，想说的话她都写上去。
写着写着，眼眶顿时湿润，尹然心里莫名感到委屈，不知为何。
半小时后，她写上日期，把这封信塞进信封里，以及洗出来的照片。
那段时间，她很想宋恒之。
但凡她看见别人打篮球，想起他。
看见别人长得很高，想起他。
看见认识他的人，想起他。
有时候会在某一时刻忽然想起他，想着想着，眼泪却不争气的掉下来。
在她想他的那一刻，他能感觉到吗？
他知道她很想他吗？
他知道她无时无刻没有不在想他吗？
不知道。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8月17号，分数线公开。
尹然离她填的那所学校的分数线还差十分，所以她落榜了。
心里不难过也是假的。
班主任通知他们回一趟学校领毕业证和录取通知书，尹然不是很想去，她看见别人开心的拿到通知书，很羡慕，心里也不是滋味。
尹然和周瑾瑜一起去学校，她也还在幻想着能看见宋恒之一眼，哪怕只有一眼，可事实证明，宋恒之没来，他没来学校，她也没看见。
她去到学校，当别人问起她，考上了吗？她强颜欢笑的说没有，每当别人问这个问题，心里就难过一次。
就连陈泽川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是站在她身边默默不讲话。
的确是，尹然她现在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她需要自己一个人好好待在。
身边的父母朋友也是，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尹然也知道，是她太高估自己了，总以为自己能考上高中，没往坏处想，期待越大，失望就越大。
能让她自愈的也只有时间。
落榜这件事也成为她的人生中的遗憾。
黎岚知道自己女儿没有考上高中，心里也很难过，她也能感觉到尹然的不开心。
在得知落榜的那段时间里，尹然走不出来，差点走不出来。
每天晚上熬夜脑子一闲下来就会想到落榜，心里难受，她唯独能做的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没有人知道她有多难过。
她甚至看见黎岚给她的同事发信息：“女儿没考上高中，心里很难过。”
同事：肯定难过。
黎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同事：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尹然自责，让别人担心了，是她自己没好好努力，让别人为她担心，身边的朋友也着急，顾琳和周瑾瑜努力的开玩笑，活跃气氛，可她就是开心不起来。
肉眼都能看见尹然的不开心。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慢慢接受这个现实，不再伤心难过，可心里还是有遗憾在。
当她路过高中时，心里稍微有点难过，只是没有这么强烈了。
八月底，尹然去职校读书。
教室热得好难受，班上的人都不认识，一个人上学放学好孤独，每天上课下课无聊发呆，突然想到初中的时候，一难过，就好想宋恒之。
一个人的时候，她忽然想起陈泽川说的那句话“你填哪我就填哪”，她多多少少是有点当真了，当得知他去了别的学校读书，心里难免会有失落。
幸好她在这所学校认识了新的朋友，她也不至于太孤单。
军训期间，真的很累，每天训练好累，好想宋恒之。
每天准时准点上课，有一次任课的语文老师说让学生们写一篇作文，以小说的形式写，题目自拟。
尹然写了以“宋恒之”为主角的作文，题目为“那一抹光”，宋恒之就是她的光，作文批改下来，得到语文老师的表扬。
学校举行篮球比赛，尹然和同学一起去看。
她看着在场上奔跑的人，她不禁的想起宋恒之，好想宋恒之。
学校举行校运会时，她也想起宋恒之。
想到他那时拼尽全力的奔跑，一跳夺冠的时候，和其他人合影的时候。
尹然在空间看见同学发了一张校运会拍的照片，她点开来看，一眼就看见照片上的宋恒之，他误入在别人的镜头里。
照片里的他，身穿一件灰色卫衣，黑色的短裤，一双篮球鞋，他好像又长高了，肩也宽了许多，就他一个人在站那。
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她知道宋恒之在高一25班，加入篮球队，成为篮球队不可缺少的主力队员之一，还打进县的前八强。当然，是他们所有队员努力得来的。
下面的一段文字是这样介绍他的。
现为六中中学中锋，良好的身体素质，防守加急，拥有良好的抢篮板球能力。
还有个座右铭，已经不是之前尹然看见的那个，他的座右铭是—
只有一个人能界定你一生的成就，那就是你自己。
毕业的学校不是二中，而是另一个学校，那时候，尹然突然发觉到，宋恒之只不过是短暂的出现在这个学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他的出现却成为了她不可替代的一部分。
尹然还得知，高一的时候宋恒之很受欢迎，不少女生给他送早餐，送情书，在那个时候他交了个女朋友，叫周瑶，是个女学霸也是校花。
周瑶长相出众，身材高挑，也有不少人追她，她和宋恒之在一起之后，也让无数个少男少女伤心。
尹然看过他们的合影，周瑶站在宋恒之身边显得很娇小，他们在一起了三年，临近毕业前，他们却分手了，原因她不知道。
在宋恒之的那三年里，他的所有社交都有出现周瑶的身影，他甚至会发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只因为是关于周瑶。
宋恒之所说的每句话，十句有九句不离周瑶，尹然能感觉他很喜欢周瑶。
至于为什么分手，也只有当事人知道。
这些事情都是罗泽宇告诉她的。
当她知道宋恒之交了个女朋友，她也不知道她心情应该是怎么样的。
难过？没有。
伤心？也没有。
她只不过有点麻木，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反应过来时，心好像被针狠狠的扎进去一样，她没有哭。
原来，所有的事情只不过是她一个人在遗憾。
是她一个人在怀念。
是她一个人在念旧。
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这些年她待在小县城里，一直都没有遇见过宋恒之，哪怕是路过他经常去的体育馆，都没看到过他。
你说，这小县城不大，想遇见他怎么就这么难呢。
一年一年的过去，尹然定居在大城市里，一个人生活，一个人独居，时不时回趟家，还成立了属于自己的摄影工作室。
工作室才刚刚有了起色，尹然每天早九晚五，忙的昏天暗地，回到家倒头就睡，身边的朋友虽然很少联系，但感情依然在，偶尔会见一面。
在这些年里，她很少想起宋恒之，似乎这个人已经从她记忆里抹去了。
自从初中见到他之后，她就真的再也没见到他了。
但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和宋恒之相遇了，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他。
从以前的初中同学口中得知，宋恒之要回母校演讲。
他现在是一名出色的篮球运动员，有比赛他就会去打，同时也是一家篮球训练馆的合伙人之一，是和他大学的朋友一起合作。
母校会邀请他也是有原因的，初中时就很受欢迎，现在也是。
尹然在繁忙里抽出时间，回了一趟母校。
当尹然走进校园的那一刻，所有的画面都仿佛浮现在她眼前。
她看见那时候的自己，自卑，胆小，懦弱，也看见那时候的宋恒之，意气风发，朝气蓬勃，不可一世。
她走进操场，盯着篮球场看，想起宋恒之打篮球的画面，而她就坐在远处看着他。
原来，不是她淡忘了，而是他已经深深扎根在她心里面了，成为了一种习惯，想忘也忘不掉。
正当她陷入回想时，她听见有人叫她名字。
她回头，是很久未见的老朋友，李妍。
李妍走过来，抱了抱尹然，开心的说：“没想到真的是你？差点认不出来了。”
尹然也很开心，能在这遇见老朋友，“这么久没见，越来越漂亮了你。”没有带有任何的商业吹捧，是老朋友的萍水相逢。
李妍笑道：“你不也是。”
尹然这才注意到站在李妍身后的男人，问道：“这位是？”
李妍这才想起那男人，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拉着男人的手臂，说：“差点忘记介绍，这是我男朋友，陈乐。”反过来和陈乐介绍尹然，“这我朋友，也是初中同学，尹然。”
两个人互相礼貌的点点头。
李妍说：“演讲马上开始了，我们找个位置坐吧。”
尹然说：“好。”
他们三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不久后，灯光熄灭，整个操场陷入黑暗当中，大家都司空见惯，安静的等待主人公出来。
此时，黑暗中出现一束聚光灯，打在男人身上，男人的模样在灯光下愈发显眼，乌黑利落的短发，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削薄的唇，轮廓分明。
男人身穿笔挺的西装，精致的领带，身上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从青春稚嫩的男生走向成熟稳重的男人。
全场安静，男人沉稳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走向演讲台，骨节分明且细长的手扶了扶麦克风，微微俯下身，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全场上响起，“大家好，我是宋恒之。”
顿时，全场响起轰动的掌声。
宋恒之出现的那一刻，尹然心里尘封已久的悸动在此刻像烟花绽放，像落叶掉落，像花儿枯萎，像每秒呼吸的频率，起起落落。
她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她此时的心情，甚至忘记呼吸，视线却一直跟随在宋恒之身上。
宋恒之低沉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在整个操场响起，她依旧没反应过来。
直到坐在她身边的李妍叫了叫她，她机械的转头，却听见李妍惊讶的说：“你怎么哭了？”李妍的声音让此刻安静的操场显得突兀，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她们身上，就连站在台上的宋恒之也注意到她们这边。
尹然回神，慌忙的抬手擦掉眼泪，却发觉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们，瞬间脸红，连忙抱歉，这才让所有人不再关注她们。
站在台上的宋恒之却还在看着这边。
尹然抬头，对上宋恒之的视线，他们就这么一直看着对方，持续了十几秒，两个人都没回避。
直到领导喊宋恒之的名字，他才收回视线，继续演讲。
这不禁让尹然想起初中的时候，他们也无意间对视了无数次。
显然，这次的对视与过往不同。
那时候的尹然是自卑的，现在的她截然不同，她是自信的，她不会再退缩，不会再错过一切能抓住宋恒之的机会，她主动出击。
半小时后，宋恒之的演讲结束。
李妍想和尹然一起去附近的饭店吃饭叙叙旧，尹然婉拒，现在有个机会出现在她眼前，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宋恒之被人群和记者围住，尹然想接近也接近不了，只好站在一旁等待。半小时后，采访结束，只剩宋恒之和几个人在那，她一步一步走向他。
她站定在他面前，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抬头看着他说：“你好，可以加个微信吗？”她不喜欢拐弯抹角，喜欢单刀直入。
但内心还是有点害怕，害怕他不同意。
周围的人惊呆了，这么直接的搭讪方式，宋恒之学长肯定会拒绝。
宋恒之微微皱起眉，他不喜欢这样，想开口拒绝，却没开口，无声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二维码，给尹然扫码。
周围的人又惊呆了，没想到，一向不近人情的宋学长，会把联系方式给这眼前的陌生女人。
他低头注视着眼前这个女人，觉得眼熟，才想起这不是刚才哭的那个女人吗？她为什么要哭？仔细看，更觉得眼熟，好像很早以前就见过她。
终究还是没能想起来。
显然，在学生时代里，尹然也只是宋恒之众多人当中的过客之一，他想不起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宋恒之当时看着她的眼睛，他觉得女人眼里全是悲伤。
他发觉，她看他的眼神很不一般，很特别，很像好久未见的恋人一样。
尹然扫好了，抬头却撞进他的眼神里，轻咳一声，说：“你同意一下。”
宋恒之忍不住说：“还怕我跑了不成？”
“……”
他通过验证，女人的头像是一条拉布拉多犬，昵称是芝麻粒。
尹然伸出手，“我叫尹然。”
宋恒之看着眼前这小手，他伸出手，很绅士的半握，薄唇轻启：“我叫宋恒之。”握了两三秒，他的手抽回。
尹然收回手，背过去，细细摩挲，手掌上还残留着他的余温。
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且正式的认识对方。
对于宋恒之来说是。
对于尹然来说，却是认识很多年了。
她在心里认识宋恒之千次，万次，无数次。
尹然买了点东西，回了趟家看望她爸妈，她在城市里定居以后，本想接他们过来这边住，但他们又舍不得这里，舍不得周围的邻居，同时也怕打扰到尹然生活，所以就没来。
尹然见他们在这里过得挺好，也就放心了，这几年，尹建军也安分了不少，在外头好好工作着。
尹然和黎岚聊了会天，吃了顿晚饭，匆匆忙忙地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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