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含香楼遇浮生
破晓去了江南，刷了会儿怪，又跑去糖果店挑挑拣拣选了好多种类的糖果，待付账时，掏出铜钱细细数了几下欲递给店家，被一柄折扇挡了。
一只陌生的手将钱递了过去，破晓握住没能递出去的铜钱仰起头，清风舞醉剑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笑。
破晓收了糖果，抱了满满一怀抱，又抿着唇走了出去。
“怎么又不高兴了？”清风舞醉剑跟了上来，摇起折扇调侃道。
“哪有不高兴？”破晓否认，脚下不停，又拐到了下一家专门卖糖葫芦的店铺，要了两串剃了籽的糖葫芦，待欲付账时，又被清风舞醉剑抢先了。
“不高兴能买这么多甜食？”
破晓抿紧了唇，又径直朝远处走了去，待看到芙蓉馆三个大字时，才停下来拐了进去。
清风舞醉剑也跟了来。
此时老板正在店里忙，瞥见了两人，立刻乐呵呵地送来了好大的一个盘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口味的秘制糕点，破晓傻眼了，腾出两根手指拽住欲离开的老板，“老板，是不是送错了？”
老板只摇头，指了指破晓身后的清风舞醉剑，“给您身后这位的”
清朗的笑声传来，清风舞醉剑拉着破晓到窗边坐下，倒了杯茶，见她还傻着脸，又用折扇将桌上的盘子朝她推近了些，“不是最爱吃秘制蓉糕？”
“你怎么勾搭上老板的？！”破晓惊了。
见此，清风舞醉剑闷声笑了起来，“我只不过帮了老板一些忙，促成了一对姻缘而已，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这种好事怎么不让她碰到？
见还笑吟吟地盯着自己的清风舞醉剑，破晓鼓起了脸蛋，拿起一个橙子味的大橙蓉糕狠狠地吃了起来。
做什么都不要和食物过不去，更何况还是老板的特制糕点。
清风舞醉剑笑吟吟地看着毫不在意形象的破晓，眸光处瞥见闪动的私聊，顺手打开了。
“你跟着颜卿去找林青衣了？”突兀地话传入了耳朵，破晓顿住了。
“你怎么知道？”
清风舞醉剑将聊天界面推到破晓跟前，“林青衣找上门了”
破晓盯紧了屏幕，上面是清风和洛水烟的聊天记录，字里行间破晓竟看出了洛水烟的无措与崩溃。
那柄剑上的“烟”字竟指的是洛水烟吗？
“你不开心也是因为他们的事吗？”
破晓捏着糕点，重新趴回了桌上，咬了一小口，沉默道：“林青衣很爱洛水烟”
“烟烟同样没放下他”清朗的声音紧接着响起，破晓顿了顿，“那那为什么会变成那种地步？”
“锈剑也没完全放下安柔”清风舞醉剑敛了笑容，平静地盯着破晓，“但为什么也没能继续在一起？”
破晓顿住了，她都快忘了，至今锈剑心里还有着安柔这件事。
“破晓，今日你跟着颜卿这一闹，扯断了林青衣绷着的最后一根弦，没了念想的他，当初对烟烟立下的不和她见面的承诺可就失效了”
芙蓉馆门口进来了几个人，对老板报了几个糕点名，又互相打趣着离开了。
窗口处吹来了一阵风，破晓醒了神，才恍然大悟，“我是不是坏了事？”
清风舞醉剑盯着破晓，见她眉目间浮上了类似不安的情绪，似是对坏事这种情况极为避讳，故轻松地笑开，折扇轻敲了下对方的脑袋，道:“颜卿是主谋，要怪也只能怪他，你又不知情，怎能拦下不属于你的错误呢？”
“可我是帮凶，我该怎么面对”
“迟早要来的，林青衣怎么可能忍受得了永远不见面？只是烟烟暂时没勇气面对而已”清风舞醉剑打断了破晓自责的话，倒了杯水，盯着透明的杯沿继续道:“而颜卿，当了这么久的兄弟，却依然没看透林青衣，意气用事，最终结果不是夺回烟烟的东西，而是让烟烟再度陷入感情的枷锁中”
说到这里时，清风舞醉剑又抬起眼皮看着破晓，“另外，你心里的担子太重了，一个人会犯错会误事才正常，如果因为怕坏事而开始畏首畏尾，担惊受怕，那便失去了这人本该有的活力，怎能开心呢？”
“我没有”
“这点你心里很清楚”清风舞醉剑将茶水饮尽了，道:“今日还要去找凌寒他们？”
破晓颓然地趴在桌上，半天，才沉默着摇了头。
“这样啊？”清风舞醉剑了然地点了头，遂站起来，“听曲儿去不去？”
破晓扁了嘴，烧钱的事她才不干。
“本公子请你，权当陪我了可以吗？”
破晓耳朵竖了起来，立刻蹭地站了起来，把糕点装起来后，抬起头看着清风舞醉剑，“走？”
清风舞醉剑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只弯了嘴角，配合道:“走！”
含香楼破晓已经不陌生了，相比于前两次重重心事，这次破晓却充满了浓浓的兴致。
初跟着清风舞醉剑进入大厅时，破晓就好奇地环顾了一遍四周的环境，见台上的女子竟在耍大刀，露腰红裙的映衬下，豪情中掺杂着些许妩媚，着实勾人眼球。
台下呐喊的、撒花的，扔钱的，一个又一个，将整个大厅烘托的热闹无比。
破晓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抛开仅存的那点阴霾，就想跑过去凑热闹。
被人扯住了。
清风舞醉剑拎着破晓后领将人拉了回来，见她疑惑地撇回脸来，又含着笑指了指二楼的雅间。
破晓会意，停了脚步跟着他上了二楼。
待落了座后，又将吃食拿了出来，摆了满满半桌，这才津津有味地看起表演来。
清风舞醉剑喊了侍者送了些酒，小酌一杯后，见她兴致勃勃，又指着楼下还在耍大刀的女子解说道:“红鸾，不夜天十二星柱之一，也算是剑斩楼兰有些名气的美人了，此人偏爱一身红衣，平时风格极尽妖娆，男女不忌，最讨厌的死对头便是阎罗会的佳人铜锣”
“铜锣？！”破晓惊讶了，这人她知道，选美赛第一个出场的美人，也是特别的妩媚。
“是，铜锣！”清风舞醉剑闷笑着点头，“这两人初次见面就不对付，直到现在仍相看两相厌”
又一阵鼓掌呐喊声响了起来，红鸾的大刀已经耍完了，破晓注意力被勾了去，见她还停在舞台上，又有些奇怪道:“她不去休息吗？”
“今天可是她的专场，怎能去休息？”
破晓惊奇了，一个能包场的人，其名气属实不低，否则根本撑不起含香楼一天的流水账。
“阿晓，你可知红鸾为何来此包场吗？”清风舞醉剑打开折扇掩面笑了起来。
破晓见他笑得这么阴谋十足，沉默了半天，才止住问话的想法，默默地拿了块糕点啃了起来，锈剑说过，不能去跳清风的坑，会被坑得很惨的。
闷笑声传了过来，清风舞醉剑藏在扇子下好一会儿才止住笑意，见破晓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又强忍住不问的模样，只指了指楼下，道:“等着看，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人说到这里，舞台上名叫红鸾的女子终于结束了与台下观众的互动，回到了舞台中心，这次她换了件衣服，不再露出小蛮腰，反而是一袭红袍加身，遮掩了一身的妩媚气质，繁琐的头冠戴上后，整个人都显得隆重且肃穆，似身份尊贵的待嫁女子。
“她这是要做什么？”破晓盯着楼下朝着含香楼门口处不再有其余动作的女子，又疑惑着瞥向清风舞醉剑，寻求答案。
“红鸾此人颇为爱色”清风舞醉剑笑容一直没断过，见破晓更为疑惑了，又问了句，“剑斩楼兰里，你见过的人中，谁最好看？”
“月江吟”
“男人呢？”
“”
清风舞醉剑见她犹豫起来，又轻敲了桌子，“不许带偏见”
破晓抓了一糕点，辩解道:“男人太漂亮不好”
“温柔的或者可爱的才好是不是？”清风舞醉剑打趣道。
破晓被呛了一口气，不再接话了。
见状，清风舞醉剑再次闷闷地笑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堂里依然热闹无比，即使台中央的女子没有动过身子，周围看热闹的人依然不曾衰减。
破晓啃着糕点，聚精会神地盯着大厅的动态，见许多人都高昂着兴致，又偷偷地瞟了眼门口的方向，默默猜测红鸾等待的那个人是不是她预想中的那个人。
直至门口处出现了一人时，大堂处的氛围立马高涨了起来。
破晓瞪大了眼睛，盯紧了门口处进来的白衣人，对方似乎预知了大堂内的热闹，没表现出丝毫的惊讶，起哄中踱步向舞台中走去，待走到不远处才停了下来，含着三分笑意看向台中心的红鸾，等待她接下来的动作。
两人对视良久，一是眉目生情的勾人眼神，一是被笑意掩盖了的空洞眼睛，可无论多么勾人的眼神，撞进这双眼睛里，怕也是会消逝的无影无踪。
起哄声再度响了起来，破晓愣愣地盯着台下的浮生。这种笑容她只见过一次，选美赛被围时第一次见到的浮生就挂着这个笑容，很招牌，却也很好看。
但能笑这么久的浮生，破晓是从来没见过的，至少在自己面前，浮生从没笑这么久过。
“看到他的眼睛了吗？”清风舞醉剑的声音响了起来。
破晓懵懂的点了头，脱口而出道:“他在笑”
‘噗嗤’一声，闷闷的笑声传来，破晓回了神，知道自己说了多傻的话后，尴尬地红了脸，又抓起一块糕点掩饰性地吃了起来，清风舞醉剑带着一丝兴味看着她，却道:“你只看到了他笑”
破晓没听懂，将目光扯向清风舞醉剑，询问他话语中的意思。
可清风舞醉剑却没再解释了，既然破晓关注点在浮生的笑容上，那其中必然有什么让破晓在意的地方，这对浮生来说只好不坏。
想到这里，清风舞醉剑勾起了嘴角，“破晓，你要知道，红鸾爱色，却从未动过情，即使是现在”
“可她现在不就在”追求浮生？
而且嫁衣都穿上了！
清风舞醉剑展开了折扇，幽幽地看着楼下的两人，“因为她知道会失败”
所以才会去追求。
红鸾是聪明人。
而剑斩楼兰里聪明的女人，都不会对浮生动情。
会失败吗？
破晓又看向楼下对视的两人，浮生一直在笑，也没丝毫的拒绝和为难。
这种情况也会失败吗？
“他似乎挺开心的啊？”破晓喃喃自语起来，就连她自己都看得出今天的浮生心情很不错。
“那有什么事能让他这么开心呢？”清风舞醉剑微眯了眼睛，反正开心的原因绝不可能是舞台上的女人，想到这里又瞥向破晓，扯开话题道:“知道浮生在众人眼里为何一直都很随和吗？”
破晓摇了头，她遇到的浮生不是这个状态。
“因为展示于众人眼前的浮生一直都这么个状态”清风舞醉剑指了指楼下还笑得闲适的浮生，又想起了九重山的话，才察觉到浮生的这个笑容，最招蜂引蝶，也最符合醉舞长欢的风格。
“随和是因为浮生从来不在乎，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情况下才显得特别好说话，造就了如今众人印象里的形象”
特别是面对月江吟的手下时，容忍度更是高到了极点，即使被众女人欺负的很惨，也未曾真正动过怒。
除了背叛了月江吟，背后偷偷多了些小心思的那些人。
破晓蜷着腿蹲坐在椅子上，清风说了什么她已经自动忽略了，楼下的两个人对视的太久了，浮生那么高兴，真的会拒绝对方吗？
如果浮生同意了，那她是不是以后就少了一个玩伴了，好不容易才打消了对浮生的偏见，如果他有情缘了，自己就不能随便去找他了。
“你不想浮生同意红鸾的追求”耳边咫尺处响起清风舞醉剑的声音，破晓惊了神，立刻否认道:“我能有什么想法，浮生同意了说不定心情一好就把我放了，那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哦？是吗？”清风舞醉剑撤回了前倾的身子，满含深意地将目光瞥向了楼下的浮生。
虽然笑容不曾收敛过，但明显的，此刻浮生的眼底已经开始起雾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男人已经开始不高兴了。
恰在这时有一人疑惑地喊了起来，“哎哎哎！他们对视这么久了，怎不见月美人来呢？难道说已经对浮生死心了？”
这句话倒提醒了一些人，见周围确实没有月美人的手下来捣乱，遂跟着疑惑地问了起来。
氛围在这时被打破了，但同时又有更大的起哄声响了起来，势要把这不和谐的声音压下去，看热闹的人终归占据大多数，他们现在最想看的可是当下的热闹，可不想被人给捣没了。
但氛围破了就是破了，红鸾已经收起了和浮生的对视，这男人心如死水，无论怎么去勾引，就是无法让那双眼睛里留下任何影子，着实没有趣味。
更何况，这男人不知什么缘故突然就不高兴了，不高兴的浮生，红鸾还不想去面对。
娇唇抿然一笑，舞台上的女子洒脱地转回了身，玉臂轻扬，红袍顿落，庄重感顿时消逝的无影无踪，妩媚散发了全场，红鸾弯了勾着柔丝的双眼，轻侧回头，娇笑地看着还静站在台下的浮生，只魅惑道:“公子既然已经表了态，就要好好欣赏下妾身的舞姿哦”
蛊惑的低音开始响起，台上的女子终于不再将注意放到台下的浮生身上，开始了新一段的舞蹈，没热闹可看的众人抱怨了一番后，才纷纷将注意力转到了台上的美人身上。
破晓有点摸不着头脑地看着楼下的状况，又转向清风舞醉剑，“她这是追求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成功怎么还会去跳舞？”清风舞醉剑悠哉地笑了起来，“她这是被拒绝了”
“我没看到浮生拒绝她啊”
“那是你没看到”清风舞醉剑朝向破晓，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全写在这了”
咔嚓的开门声响起，清风舞醉剑轻笑着收了手，打开折扇头也不回道:“如此妖娆的美人，拒绝了岂不可惜？”
破晓闻声回了头，恰见门口处站着的浮生，想到刚才对方还在楼下被一大美人告白，又回了头，继续抓起糕点吃了起来。
脚步声响了起来，浮生走到破晓身后单手将她拎了起来，坐到了她原来坐的位置上，把破晓放到自己腿上后，又抢了她手里的糕点，自个儿吃了起来。
破晓愣愣地看着空空的手心，被啃了一半的糕点就这么被某人抢走了，还是她最爱的橙蓉糕！
委屈在这一瞬间上来了，破晓撇了嘴，正要抱怨，嘴里突然被塞了一大口糕点，堵住了未说出口的话。
浮生枕到她肩上，轻呼了一口气后，终是厌厌道:“我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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