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章

宋堇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宫中的。

        她推开长春宫的门。

        对上的是沈嘉佑冰冷的眼，和被侍卫压在地上的傅昭然。

        “肯回来了？”沈嘉佑冷冷的问道，宋堇妍没答话。

        看着女人这寡淡不辩解的模样，沈嘉佑心中怒火迸发：“太医傅昭然协助皇后擅自出宫，赐死。”

        最后一个字出口，宋堇妍身子一颤。

        “是我威胁太医带我出宫，一人做事一人当，请陛下收回成命。”宋堇妍抬头仰望着站在高处的男人说道。

        见她终于愿意开口，却是为别的男人求情，沈嘉佑眼神愈发的冷。

        他上前一把厄住宋堇妍下巴：“才打入冷宫几天，就耐不住另寻新欢了？你就这么贱吗？”

        宋堇妍定定的看着他，突然笑了。

        那笑刺耳又叫人心酸。

        沈嘉佑几不可察的蹙了下眉，而后狠狠的将人甩在地上。

        宋堇妍倒地之后，身子软绵绵的，一时间竟没力气爬起来。

        沈嘉佑察觉不对，连忙扶起宋堇妍。

        却见女人嘴角不断溢出丝丝血迹，心中顿时一慌。

        宋堇妍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轻声道：“七年，我信你爱你，然后你爱上另一个女人，为了她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忘了我的生辰，原来现在连最后的信任都没了……”

        沈嘉佑心里一颤，急急的打断她说道：“朕从未想过立她为后。”

        宋堇妍凄凉一笑：“这些年，宋家为你出生入死。为了你的江山。我爹，大哥，二哥死无全尸，你竟还动手害死我三哥四哥……”

        沈嘉佑心虚又慌乱，厉声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

        宋堇妍平静的说：“这一世，是我看错了人，来世，就愿你我不复相见。”

        说罢，她推开沈嘉佑慢慢起身。

        她嘴角的血迹越流越多，却没有回头再看沈嘉佑一眼，就一步步走进了长春宫……

        沈嘉佑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莫名抽痛。

        想要抓住她，却连脚步都迈不开。

        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宋堇妍点燃一片火光。

        她身着雪白素服，将曾经与沈嘉佑有关的物品一样样都丢进了炭盆里。

        最后丢进去的是那个她亲手做的荷包。

        她恍惚想起，从宋鸾入宫后，沈嘉佑便再也没戴过她亲手缝制的荷包。

        原来有的事情，早从一开始就已经那么明显。

        傻的人是她，有眼无珠。

        直到所有东西烧的看不出本来面目，宋堇妍才起身。

        她拿起一个灵牌，上刻着宋家所有死去的人的名字，朝外走去。

        大雪纷飞，宋堇妍一步步走上宫墙，喃喃道：“宋家儿女清清白白的来，便要清清白白地走，爹，娘，女儿来尽孝了。”

        坤眠宫内，宋鸾抱着襁褓中的孩儿对沈嘉佑笑道：“陛下，您看他多像你，希望他长大后也能像陛下一样励精图治……”

        言下之意，隐隐有这孩子已然是太子的意味。

        沈嘉佑看她一眼，沉声道：“朕给你这个孩子，是因为太医诊断出皇后无法生育，你得到的够多了，就别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宋鸾猛然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嘉佑。

        这时，一个小太监飞奔而来跪倒到门口，声音尖利：“陛下…不…不好了，皇后娘娘她爬上了宣武门的宫墙！”

        还没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嘉佑的身影已经冲了出去。

        宋堇妍，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嘉佑飞奔在那条宋堇妍曾跑过的长长宫廊。

        他从来不知道这条出宫的路是那么长……

        长到他冲到了宣武门前，什么都来不及做。

        “宋堇妍！”沈嘉佑仓皇大喊。

        宫墙上，那道雪白的身影似乎遥遥望了他一眼。

        从他的眼前划过，重重的掉在地上——

        “嘭！”

        是雪，还是血？

        灼伤了沈嘉佑的眼，整个世界只余下一片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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