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告别日
现在只差最后一个打卡目标——怨灵旅馆。
他们抵达怨灵旅馆的时间好巧不巧，正好是晚饭时间。
天空中仍有晚霞的余晖，空气中却不带丝毫暖意，夕阳将整个世界都染上一层浅淡的橙红，如同燃烧的火焰。
这个时间在国外又有别的称呼。
——逢魔时刻。
怨灵旅馆的位置很好找，与江惊蛰想象中的矮小平房不同，怨灵旅馆建造的十分气派，就是装潢……怎么看怎么像鬼屋。
“又或者它本来就是鬼屋。”谢星回说。
这年头以医院、学校、酒店为主题的鬼屋也不少。
江惊蛰:“那我们今晚就非完成任务不可了。”
毕竟，如果旅馆不是真的旅馆，那么……没办法顺利将集点卡集齐的话，他们就要露宿街头了。
靠近怨灵旅馆之后，几个打扮得极具万圣节气息的工作人员热情地迎了上来:“欢迎光临！请问是要入住吗？”
江惊蛰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直接问道:“请问要怎么做才能得到怨灵旅馆的集点盖章呢？”
根据她看电视电影的经验，一旦答应了入住，极有可能会触发什么鬼怪缠身的机制，又或者是签下什么契约。
工作人员满面笑容:“那您来的真是时候，我们旅馆正好在举行射击游戏，获胜者不仅可以获得大奖，还能拿到集点盖章噢。”
果然，集点根本就不需要办理旅店入住。
江惊蛰略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躲过一劫——但她也没有完全放松，毕竟这个所谓的射击游戏听起来也不太正常。
只要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主动邀请你去做的事情，肯定都不会是好事。
崔妙妙问:“可以不玩吗？”
江惊蛰一起看向了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面不改色地回答:“可以的呢，但是这样就没有办法得到集点章了哦~”
江惊蛰眯了眯眼。
工作人员显然是已经知道他们的死穴了，所以才是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他们想要顺利通关，就必须拿到所有集点章，也因此根本避不开射击游戏。
他们就像是早有准备一样……难不成是前几个项目有人通知过旅馆的工作人员了？
江惊蛰看向了不远处临时搭建出来的靶场，其中放置着一个等人高的时钟，从放置的位置看来倒像是靶子。
还挺有新意。
系统适时地发布任务:[请在这场射击游戏中获得优胜，为你的同伴赢得大奖吧！]
她叹一口气，还是报名了射击游戏。
射击游戏的规则十分简单，只需要在指定的线后射中靶心即可。
唯独让人不安的一点是，参赛人员不能由他们自己选择，必须按组报上名字，由怨灵旅店的官方抽取两名参赛选手。
两名？
江惊蛰抓住了重点，心中产生不祥的预感。
她镇定道:“我和他们不是一起的。”
工作人员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微笑的弧度都没有变化:“您确定吗？集点卡最终是由我们来写入通关人姓名的，只有在同一个小队的人，才可以录入同一张集点卡哦。”
江惊蛰:“……”啧，没办法钻空子啊。
他们被迫遵守规则，最终被抽签抽到的“幸运儿们”是江惊蛰和崔妙妙。
江惊蛰的心情颇为复杂。
一抽就抽到运气最差的那个是运气最好的那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在他们还有些茫然的时候，工作人员指引着崔妙妙往靶场内走，还送上了一个苹果。
她就算是傻子也不会觉得工作人员是送她水果吃了，在这种时候，这些要素汇聚在一起只会让人联想到……“你们让我当靶子？！”
崔妙妙惊呼一声。
工作人员的心理素质极强，被近距离声波攻击后也完全不被影响，他说:“这正是测试游客们默契度的大好时机，请被选中的幸运游客耐心等待被同伴解救吧！”
运气一直最好的欧皇崔妙妙这回却是最倒霉的角色，只能成为一个头顶苹果的人形靶子，将自己的性命与未来都交予别人的手上。
“请嘉宾在五分钟之□□击一发子弹，否则自动判定游戏失败。靶心是时钟各个指针的交汇点。”工作人员说完这句话后，就退出了靶场。
时钟各个指针的交汇点？
如果工作人员在崔妙妙上去之前说出这句话，江惊蛰还不会有感触，可偏偏如今……崔妙妙站着的位置刚好就在子弹与时钟的中间，所谓的交汇点……就是崔妙妙的心脏。
江惊蛰握着枪的手在颤抖。
崔妙妙身后老式时钟的秒钟一下一下转动着，让江惊蛰的心也焦躁不安起来。
以她现在这个状态射击的话，是绝对没有中靶可能的。
系统总是会出这种无解的题为难他们。
她突然感觉到一丝寒意，从后背处产生的阴冷如同附骨之疽，让她打了个寒颤的同时又恐惧不已。
天色渐暗，落日的余晖也快要消失。
只需要完成这最后一个任务，一切就结束了，不再有无止境的轮回，也没有噩梦和系统……她能够拿到一笔巨款，足够她在现实世界里好好生活。
所需要牺牲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电车难题至今无解不是没有原因的。
江惊蛰如今就面临着相似的状况。
只需要杀死崔妙妙一个人，他们剩下的三个人就都可以存活……但她又凭什么审判崔妙妙的性命呢？
更何况她根本没有过错。
为了生做出的举措都是常理之中的。她说服自己。
人类的存活或许就是在不断破坏，他们需要进食，所以杀害动物和植物，他们需要生活，所以砍伐树木挖掘矿石……如今，她也只不过是想要生存而已。
江惊蛰不觉得这个动机是错误的。
她想要闭上眼，偏偏眼皮就像是被强行撑开了一样，眼睛死死地盯着一脸惊恐无助的崔妙妙，即便感到酸涩疼痛也无法合上双眼。
江惊蛰轻轻触动扳机，却仍有所迟疑。
恍惚间，她却仿佛看见崔妙妙的嘴角微微勾起，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恶意与喜悦。
那蛊惑她的声音更加努力了，一切仿佛就是产生于她心底的想法，是她自愿选择堕落的。
……堕落？
不对，如果是自己的观点，那只会觉得解脱，又或者找到合适的理由给自己开脱，又怎么会认为是堕落？
在她挣扎之际，耳边却突然想起了一道和缓且耳熟的男声，不疾不徐地念着她的日记。
“永远不要选择丢弃……”
江惊蛰一瞬间清醒过来，察觉到自己刚刚陷入了魔障，差点被什么不明真身的鬼玩意蒙蔽神智，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她暗自懊恼:一直以来能够准备的道具都是物理方面的防护，对于这种精神层面的攻击，她却是没有还手之力的。
难怪这里要叫怨灵旅馆……怨灵旅馆或许不仅仅是因为它长得像是个鬼屋，更是因为它里面真的有怨灵。
江惊蛰对于这个唤醒了自己的神智、不至于让她被蛊惑的声音十分感激，同时又觉得有点羞耻。
……就像是自己的日记被拿到大庭广众之下宣读的感觉。
在清醒之后，再次看向崔妙妙时就有了不同的感受。
江惊蛰的视力很好，尤其是在此刻仿佛得到了某种强化，她甚至能看见崔妙妙的眼睛。
她的眼中有慌乱，有害怕……却并不是针对江惊蛰的。
崔妙妙在注意到江惊蛰颤抖的手之后，比口型说:“别怕，放手干！”
虽然作出了豪气万丈的架势，她自己的腿却都在颤抖着。
这个怕死的小姑娘至今仍然不知道实情，只以为江惊蛰的任务是打中她脑袋上盯着的苹果，殊不知靶心是她的心脏。
江惊蛰轻声道:“你就不怕我打歪吗。”
按理说这么遥远的距离，江惊蛰说话的声音小、口型也不夸张，崔妙妙是不应该知道她说了什么的，但她偏偏心有灵犀般地大声回答了:“不要有心理负担，相信我的幸运！”
这也算幸运吗？江惊蛰不语。
崔妙妙继续大声喊道:“万一拿枪的是我，这局就没得玩了！”
“噗。”她被逗乐了。
江惊蛰还没想过可以从这种角度思考……的确，同样是被抽中了参与射击游戏，好歹被选为射击人的江惊蛰是个会用枪的。
她也小孩子心性地大声回应了一句:“是我幸运！”
五分钟已经过去了大半，她握住枪的手终于不再颤抖。
可她也不打算将枪口对准自己的朋友。
江惊蛰回忆起射击游戏的规则，绞尽脑汁地思考有没有可以钻的漏洞。
靶心可是时钟的中心……
江惊蛰的眼睛突然一亮。
或许不是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她决定赌最后一把——就赌这个所谓的靶心到底是固定的位置，还是抽象的位置。
江惊蛰放下枪，旁边的店长脸色阴沉，嘴角的笑容越发怪异:“怎么，您是不打算继续游戏了吗？”
江惊蛰摇了摇头:“射击的范围只说不能往前靠得太近，没说不能拉远吧？”
店长神态莫测地看着她，说:“对。”
但是正常人谁会闲着没事干给自己增加射击难度啊？
江惊蛰嘴角勾起:“那就没事了。”
她直接挪了几步，又当着所有人的面躺在了地上。
大家都觉得她是疯了。
江惊蛰胸有成竹地抬起枪口，谢星回和纪沉脸色一变:“等等，你冷静一点！”
她却像是屏蔽了周遭所有无关的声音，眼中只有那一个小小的红色圆点。
时钟的圆心和崔妙妙头上的红苹果重合了。
她抠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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